第25章 戰場
這是一個平和的世界,在這之前,藍梓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八度吧)
一座座的城市,一個個的家庭,一件件瑣瑣碎碎的小事,小的時候他在垃囦圾場幫奶奶撿破爛,後來自己一個人過活,每每從垃囦圾場抬頭望向西方天際變得彤紅的夕陽時,他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一點,世界一直都很平和,人們在這裏生活着。
即便他會飛,他有了異能,他後來漸漸的流浪,見過了許多的事情,也見過了許多的戰鬥,掩映在城市角落的黑囦暗裏的沖囦突,這樣的想法也一直沒有變過。屬於黑囦暗中的事情,就是屬於黑囦暗中的,那並非是這個世界的常態,他的心中幾乎已經認定了只有「普通人」的世界才是正常,然而直到這個晚上的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就愛顛囦覆著他的認知。
這些人,開始在眾目睽睽之下戰鬥了。
鮮血、死亡、火災、爆囦炸,縱然還沒有做到完全的明目張膽,然而這時呈現在城市中的景象,也是他在之前從未想過的。異能的戰鬥,打起來就打起來好了,反正人也不多,反正都是躲在沒人的地方打……而直到此刻,當太古帝楨的影響出現在城市的那邊,天空的另一側,真正的戰鬥機呼嘯而來的時候,他心中那種違和的心情,也終於到達了巔峰。
他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進化者大規模集群作戰,這已經不是戰鬥,這幾乎是……戰爭。
遠處那小山附近的戰鬥已經激烈得幾乎要肺疼起來,一道火焰以最為清晰地形態劃過去,然後還有各種力量的沖囦突,藍梓與方清逸都在仰望着天空的飛機,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方少白的到來,但方清逸似乎已經認定了,藍梓聽他不無欽佩的喃喃說着:「這種作風……還真是把藍將軍的風格奉行到骨子裏的人啊……」
藍梓偏了偏頭:「啊?」
三架戰鬥機高速從他們頭頂掠過去了。
「你不覺得來得太及時了嗎……就算接到情報就立刻從信城開飛機過來,時間沒問題,但怎麼可能會這麼巧的……」
藍梓微微反應過來,太古帝楨出現的時候,戰鬥機也終於出現在了視野的那頭,時間上怎麼可能配合得這麼巧。如果不是巧合,而駕駛飛機的又真是方少白,那或許就代表着……
「界碑想要……」
他本來是想問方清逸眼中的藍將軍的風格到底是什麼,這時候被腦海中的想法震撼到,隨即又忽然想到天上有隻大眼睛,還來不及說點什麼,那邊的三架飛機已經開始俯衝下去。在前方機身稍大的兩架朝着那山頭上投過去七八個不知道幹嘛的大箱子,隨後朝兩側分開,脫離戰場,後方的一架加速俯衝,隨後,火光便亮了起來。
機身之上四枚導彈的火焰同時亮起,自天空朝下方劃出了光的很急,方清逸的聲音隱約傳來:「啊,他想要吃掉伊米爾……」
導彈在半空中撞上了無形的屏障,四團火光像是在無形的幕布上朝周圍擴展開去,黑色中巨大的、無形的畫卷,華麗而宏大。藍梓之前所見到的那隻大眼睛,果然還是將力量布在了這裏。
戰鬥機跟隨着導彈俯衝而下,導彈爆囦炸是,機艙里的人影也已經彈射囦出來,下方的山坡上,由轟炸機扔出的箱子在此時落地碎裂,裏面的東西正朝周圍滾落而去。而在夜空中,已經是無人狀態的戰鬥機沖入了那篇火焰的幕布,從另一側沖了出來——導演已經將那片防禦力場轟碎,而飛機仍舊沿着那道標準的直線,直囦插向山頭上第一劫出現的地方,太古帝楨那繁茂的根系。
天空中的人影在火焰的一側朝下落,各種各樣的力量升了起來,攻擊的、防禦的,往那篇天空中交錯而上:「如果他開降落傘……」不,他不會開的……」方清逸在旁邊說道,「古地明覺也來了……」
視野的那頭,兩道囦人影正在無數的攻擊中不斷從高空中墜落,俯衝的飛機即將接囦觸地面。
藍梓舉著望遠鏡,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揪住了他的心情,遠遠的,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狂囦暴的戰鬥場景,與之相比,方才他與眾人的本套,他殺死了潘多拉的事情兼囦職就像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夜色下的巨大光樹,俯衝的戰機,因導彈爆囦炸而升起的巨牆,升騰交錯的力量,朝着戰場最中囦央最致命的地方墜落而下的人影,在他放慢了速度的視野中,那一整片山麓上出現的,是足以令人震撼窒囦息的宏大場景。
墜毀的戰鬥機轟然爆囦炸了,火焰與殘骸在那山頭上散射而出,樹木與泥土被轟飛,看來竟顯得有些微不足道,巨大的太古帝楨依舊在夜風中舒展着它的枝葉,另一邊,是兩道囦人影險象環生的墜落過程,他們最終也沒有打開降落傘,只是在落地的瞬間,藍梓隱約看見那地面上出現了一層水紋一般的光膜,這大抵是古地明覺得力量所作出的緩衝。
方少白成功抵達地面,他所降下的位置,距離那小山上第一劫的出現地與太古帝楨的中心店,僅僅是不到兩百米的距離,而由於太古帝楨的龐大,那小小的人影,巨虎就是站在了巨樹光影中的樹根前方。
透過望遠鏡,藍梓看見那人影在舉步向前,無數的東西,在他的身後沸騰,如海潮一般翻滾而來,山的輪廓揪起了波濤。
那是方才投下那七八個箱子裏所裝着的東西,看來只是簡單的木箱,砸破之後,各種大大小小的物體散落這整個山坡,遠遠的看不清那些東西是什麼,然而在方少白的力量操縱下,它們已經密密麻麻的從後方湧上來,然後,斑斑點點的黑色開始漂浮這結成一面巨大的牆壁,那牆壁轉眼間成型,開始還有些稀疏,然後就因為後方更多黑色的補充而開始變得密集。
方少白的能力,操縱物體。
「那是……」
「一切……可以發射的東西……」方清逸的聲音,也變得稍稍有些乾澀。
遠遠的,朝那片巨牆上集結而來,是配合著一根根的撞針的無數機囦槍子彈、手雷、槍榴彈、炮彈,乃至於小型導彈,百米之外,山頂上飛機爆囦炸的餘波還在蔓延,這些東西,已經直接對準了那片火焰升騰的地方。
那山麓間似乎有着雷雨爆發前的瞬間寧寂,然後,它們發射囦了!
藍梓看見那毀滅的光牆推了過去!雖然是同事發射,但各種不同的東西有的快,有的慢,猶如神話故事當中吞囦食天地的饕餮巨獸,朝着那光芒結成的世界之樹的根系撲了過去!
方少白想要吞掉伊米爾。
藍梓這才明白這句話的涵義。
子彈走過那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僅僅需要不到半秒的時間,然而在無數武囦器發射的下一刻,太古帝楨上隱隱擴散出而來一道光圈,隨後,還有其餘真囦理之門成員的各種各樣的力量,那片空間里,彷彿時間被減慢了速度,這邊望過去,光雨如簧,像是空間中被拉長了軌跡,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一秒鐘,時間再度走回正軌,破囦壞性的威力轟然降臨了整座山頭。
猶如極光爆發般的光波橫掃了出去,藍梓甚至感到那邊的整個畫面都在顫囦抖,他挪開瞭望遠鏡,整個山頭都已經被毀滅與破囦壞所籠罩了。
太古帝楨正在搖曳,戰鬥在進行,那是爆囦炸與光的海洋,異能藉助科技的力量,將這破囦壞力推上了藍梓無法匹敵的巔峰,然後隱隱約約的變幻線條也開始在那光芒中舞動起來了,像是在毀滅的背囦景下瘋狂起舞的巨大幽囦靈。那是接近納米級的堅韌絲線,在物體操縱能力的支撐下形成了巨大的破囦壞領域,被掃過的一切物體都將被這些絲線分割成碎片,觸物即殺,所向披靡。
修羅王,方少白。
……………………………………
「呃,你剛才說藍將軍的風格,藍將軍的風格到底是什麼樣子地啊?」
夜晚的風已經變得平靜下來,但經歷了驚人戰鬥的這座城市,註定在短時間內都無法平靜了,三人坐在道路邊的椅子上,看着城市間還在持續的亂局,警車、消防車、救護車依舊在各處飛馳,軍囦隊也已經參與了各處的救災。或許只有他們三人和不多的人明白,真正的混亂,其實已經過去了。
「呵。」方清逸拿着一瓶礦泉水喝了口,在那邊淡淡地笑了笑;「我有看過這方面的一些資料,很多人說藍將軍的力量強大,所向無敵,因為他的戰鬥風格也總是這樣,遇上再強的敵人都是正面迎上去,然後順理成章地打敗對方,漸漸的就變成無敵的形象了。可事實上不是這個樣子的……」
「藍將軍的力量,其實在很多次的戰鬥中,客觀上來講都是不如對方的。他幾乎每次都是正面作戰的風格,但實際上,對於每一個最微小的能夠反敗為勝的機會都沒有放過,而且很有意思的是……幾乎每一次他都抓囦住了。有的人遇上強敵,會學會暫時退避,可它每一次都只是考慮著如何取勝,如何抓囦住最微小的一絲機會去取勝,你不得不說,這是個真正的戰事……」
「方少白現在也是這樣,哪怕力量對比下對方是獅子,自己這邊是羚羊,這隻羚羊心裏更多考慮的,也是如何能反過來把這隻獅子給咬死的問題……」
方清逸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複雜,也不知道是佩服呢,還是覺得太勉強。藍梓回頭看了看,黑夜下那邊的山頭一片焦黑。不久之前,隨着方少白的出現,那邊爆發的戰鬥在夜空下僅僅持續了三十七秒,三十七秒之後,整個山頭平均被削平了三米,山頭附近百米範圍內的戰場盡化為焦土。太古帝楨崩解,真囦理之門撤退,不過,伊米爾依舊帶走了第一劫。
最後軍囦隊進入城市,預備將事件作出收尾。
「不過,這麼看起來,這次的戰鬥……」
他猶豫了一下,方清逸大概了解到他在想什麼,搖了搖頭:「這次的事情,真囦理之門出動了這麼多人,如果還真的帶不走第一劫,那他們根本就已經不用再幹下去了。伊米爾已經幾十年沒有現身,方少白雖然動了殺心,但也不可能真覺得自己可以殺掉他,賭運氣而已,就算殺不掉,至少也已經積累了經驗,這次戰鬥……算是個平局吧。」
從一開始,界碑與真囦理之門就處於力量不對等的態勢,僅僅是一個第三組,應付了真囦理之門這麼多人居然還沒有全軍覆沒,到最後以方少白的一人之力將對方正面逼退,打出這樣的戰果,的確也算是不錯了。方清逸喝完礦泉水,將塑料瓶扔進旁邊的垃囦圾桶,站了起來:「那就這樣吧,我要先走一步,你們倆沒問題吧?」
藍梓身上打滿了補丁,算是又傷又疼又累又餓的狀態,不過他是吃過苦的孩子,韌性強,問題倒還不大,這時候皺了皺眉:「嗯?走這麼急?」
「一手消息,時間就是金錢。」
「哦。」藍梓恍然,點了點頭,「呵,明白。」
這邊發生的事情,如何去封囦鎖普通人的消息流通,藍梓並不清楚,只是想想就頭疼,不知道過幾天新聞上會怎麼說這次的事。不過在異能界,消息自然封囦鎖不了,想必在早晨到來的時候,有關新賀這次大戰的消息就會傳遍世界的各大組囦織。方沁怡畢竟是個情報販子,自然得趕早把消息送出去。
珊瑚坐在一邊望着他,正輕聲哼歌,小紅皮箱就放在旁邊。目送這方清逸離去,藍梓癱坐在長椅上,珊瑚靠過來,他便摟了摟少囦女的肩膀:「接下來怎麼辦呢?」
「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
「我都想就坐在這裏直接睡了,肚子也很餓,我覺得我能吃下一頭牛。」藍梓抿了抿嘴,過得片刻,想起一件事情,「對了,珊瑚,你先前為什麼讓我看見第一劫就逃跑啊……第一劫出來的時候,恰是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忘記是在哪裏感受過了……」
「嘿嘿。」珊瑚輕哼著歌,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以為你以前融合掉了人家的第三劫啊。」
「……啊?」
「明天再跟你說啦,今天好累……」珊瑚笑了笑,「其實也到了告訴你的時候了。」
「什麼啊,神神秘秘的……」
珊瑚既然決定明天說,他也就不再多問,兩人在這夜色下的長椅上休息了片刻,藍梓終於咬了咬牙站起來,伸手提起那個小紅皮箱:「走吧走吧,找地方吃點東西,順便休息去。」
「哦,我來提啊。」
「不用,我沒傷筋動骨。」
「我來提啦我來提啦。」
「哦……原來是跟那個女鬼打起來的那次嗎?」藍梓終於反應過來。
「不告訴你……皮箱給我拉,你都受傷了!」
珊瑚跑跑跳跳的跟他爭奪這皮箱的歸屬,夏之末,氣候依然溫暖的夜晚,兩人穿過城市的街道,一路朝遠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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