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信城

第27章 回信城

原本從方清逸那兒聽到信城大戰的消息之初,珊瑚打電話回去,母親行之薇的說法是讓她不要太擔心,並且也沒有必要急急忙忙趕回信城,免得正好撞到麻煩的戰鬥里。不過如今第一劫的事情塵埃落定,想來真理之門的人也不會留在信城死磕,珊瑚又打了個電話回去,告知那邊將會和藍梓一塊去信城,那邊確認安全之後,才將這趟行程定了下來。

藍梓與珊瑚過往甚密,以往也知道珊瑚父母的身份,聽少女說過許多的事情,知道那是有涵養又有地位的高級知識分子。而且珊瑚的父母其實也知道他的存在,只是雙方在這之前從未見過面,這次珊瑚的說話中,忽然說要讓自己成為她的哥哥,便就不免被嚇了一跳,心中有些局促。

他在之前幾年的時間裏就有好幾次想過要正式拜訪珊瑚的父母,可是珊瑚對這事無所謂,他其實也有些心虛,結果便一直沒有成行。

誰知面還沒見上一次,珊瑚就說要讓他成為謝家的養子什麼的——雖然這提議據說來自於珊瑚那位很厲害很厲害的爺爺,但他也不免覺得有些為難和不好意思。

對方會怎麼看他,會不會覺得他帶壞了珊瑚什麼的,這是他以前就一直擔心的事情。畢竟就同齡少女的標準看起來,珊瑚委實是有些叛逆和不羈的,自己比她年紀大,沒能起到引導的做用,若是珊瑚的父母對此在意,他這責任總是推卸不去。

兩人離開信城坐火車到新賀,用了半天的時間,這時候為了讓信城與真理之門戰鬥的餘波過去,避免真遇上什麼亂七八糟的衝突,兩人便一路遊盪和旅行,見到風景比較好的地方便拖着小皮箱走走,無聊的時候也可以飛在天上,或者到山嶺間生堆火弄弄燒烤什麼的,一路晃晃蕩盪,到了第三天的下午,方才進入信城的範圍。

相對於工業城市新賀縣,信城的規模本就不大,前些天發生在這邊的戰鬥集中在基地圈內部,外部便沒有受到太多的牽連。當然,這也是相對於受災嚴重的新賀而言,兩人一路往基地過去,也看見外面的幾棟房屋正在翻修,也有起火了的或者是破損掉的,珊瑚興緻高昂地給藍梓介紹著破掉的建築以前是幹嘛的,然後拉了藍梓跑去小超市買禮品和水果什麼的。

基地附近的居民大抵都認識這名古古怪怪的問題少女了,與五十多歲的圓臉店長大叔打了招呼,珊瑚便拉着藍梓東跑西跑的,買點煙酒又買點水果和日用品什麼的,挑選的煙酒看起來是程式化的送禮搭配,相當俗氣,另一半其實又顯得過分實用,除了一些簡單的水果,甚至還有一瓶洗髮水和一瓶豆腐乳。

「反正呢,第一次見面,總是要拿點東西的。」

「那為什麼要拿洗髮水和豆腐乳。」

「家裏的洗髮水快要用完了啊……而且這個豆腐乳是我經常吃的。」珊瑚理所當然地說道。

看起來水果和日用品一邊才是珊瑚想要順便買回去的,至於煙酒,那不過是程式化搭配而已,看起來有個送禮的樣子,其實這主要也是她在照顧藍梓的心情,以至於兩人走出這間超市之後,珊瑚拿着一瓶看來很高檔的紅酒看了半天,喃喃說道:「喔,這瓶好像是我之前拿過來退的,我還有印象呢……」

事實上謝述平跟行之薇都沒有抽煙喝酒的習慣,每年收到的各種禮品也多,一部分轉手送給了其他人,剩下的便基本都扔回了禮品店裏。這些事情藍梓早聽珊瑚說過,一時間覺得有點囧,自己把東西拿過去,等到離開之後,或許又是珊瑚拿着送回了那禮品店。

一路進入有軍人站崗的基地大門,做了簡單的登記,隨後才能隱約看見遠處基地大樓受到破壞的痕迹,附近的道路、樹林、小區也多有損毀,但是施工重建的工作都已經在有條不紊地做起來了。

這時候是下午五點,道路上偶爾有行人或是工作用的車輛經過,看來一片平和的景象,經過一處有噴泉的道路時,卻忽然在道路的另一邊看見了一名認識的人。

那邊本就是小片以林木為主的綠化區,綠化帶邊緣有幾個用作健身的公共設施,中間是如同鞦韆般的架子,掛着一隻鐵制的長椅。一名少女這時候就趴在那長椅上睡覺,那少女穿一身綠色連衣裙,身材苗條,長長的頭髮由三圈橡皮筋簡單地豎起來,一直長過了腰間,下午的陽光中,她毫無形象地趴在那兒睡著了,連帶着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慵懶起來。

陳慧靈,陳文婷,帶髮修行而且喜歡吃肉的小尼姑……

藍梓偏了偏頭,旁邊的珊瑚已經跑過去了:「小賊尼」

珊瑚用力推了那椅子一下,飛快地閃開,長椅在那鞦韆架上高高地盪了起來,陳文婷在那上面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手一撐,試圖直起身子看來的是誰,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摔下了草地,這一下真是摔得乾淨利落。

同時掉下來的還有一本粉紅封面的書,看來像是租書店裏言情小說的模板,估計這小尼姑就是在椅子上看着言情小說然後睡著了。她被摔了這一下,搖搖頭,待看清楚不遠處的少女,方才氣鼓鼓地開了口:「小禿驢」椅子在她的頭上蕩來蕩去。

「嘿嘿。」珊瑚笑了笑,「賊——尼」

「……禿驢」陳文婷將嘴巴張成o型,面無表情地反擊,隨後才望見這邊的藍梓,微微抬了抬頭,藍梓本想提醒她晃過來的椅子有可能打到她的頭,卻聽得陳文婷說道,「咦,小色狼也跟你過來了。」

原本看着珊瑚將她摔在地上,心中還有些不忍的藍梓忽然覺得自己的同情心有點多餘。

椅子幾乎是擦著陳文婷的頭頂晃了過去。

「他哪裏色了,又沒有色你」

「他拿肉勾引我,想要包*我呢。不過我很有原則……」

「嘁,原則值幾塊肉……」

「當然越多越好啦……」

兩名少女平日裏的相處模式大概就是這樣,稍稍鬥鬥嘴,陳文婷手足並用如小狗般的從仍舊微微晃動的椅子下爬出來,象徵性地整理了一下頭髮,拍拍自己的臉,擺出「這樣就很漂亮了」的面孔,隨後兩人才交談起最近的事情來。

「幹嘛跑到這裏來睡覺啊,前幾天打仗,把你們的房子打掉了嗎?」

「哪有,有老尼姑在呢,我偷偷跑出來租書看,太陽很好,就在這裏睡一覺了。」

「打得精彩嗎?」

「亂糟糟的,我想去看巔峰對決的,地藏啊、白起啊都好,結果剛剛跑出來就遇上個有病的白痴,明明我不想打啦,老擋着我,結果在山上跑了半天,全都錯過,我氣死了……」

她一邊說,一邊將那本小說在身前扇啊扇的,頗為鬱悶,藍梓仔細看了一眼,果然是言情小說的名字……這尼姑不光吃肉,而且還求包*,看言情小說,這什麼尼姑啊……陳文婷注意到他的目光,嘴一抿,陡然將書藏到了身後。

她隨後問起珊瑚的事情:「不是說要去玩很多天的嗎?謝叔叔和行阿姨又沒事,你家也沒事。」

珊瑚有些得意地說道:「哼,我們前幾天在新賀」

「啊?」

「看見了全過程,方少白出來也看到了、伊米爾出來也看到了,羨慕吧?」

「……」陳文婷愣了愣,片刻,舉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手錶,面無表情地說道,「時間不早,我要回山上了。」

「明天我們去找你玩啊」珊瑚開心地揮手。

「我自己查去。」她如此說完,隨後扭過頭望了望藍梓,微微一笑:「拜拜……哼。」轉身朝着一旁的道路小跑而去了。

「你們平時都這樣啊?」藍梓笑道。

「是啊。」

「可是……她的師父是那個桃月禪師太吧?不會很嚴厲嗎?」

「老尼姑啊……」珊瑚用手指戳了戳嘴唇,略想了想,「有的方面的確很嚴厲吧,不過對戒律什麼的倒是沒多少要求的樣子……」

「嗯?」

「因為她曾經說過啊。人有信仰,為的是讓此心求得安寧,讓人在這一生之中不至於迷惘,不至於恐懼,只要能求得安寧,你今日信佛,明日信基督,都是一樣的,當初佛祖弘法,只是為讓更多人得到安寧的心,得大自在,各種說法、各種故事不過只是手段,然而到後來,手段反倒蒙蔽了目的,和尚們弘法,只為信眾和影響的多少,國家為了愚民,教派為了權力,宗教只是成了香油錢、成了贖罪券,原本為了讓人擺脫恐懼的東西反變得開始利用恐懼來牟利。實際上哪有什麼神佛神通,大自在、不至於迷惘即為神佛……」

珊瑚的聲音還不算成熟,作為十六歲的少女,說起話來其實還顯得稚嫩,不過這時候複述著那「老尼姑」的話,臉上竟也有絲絲肅穆的感覺,大抵對那桃月禪其實還是蠻佩服的。

「不過,不迷惘的話,這樣的人會很多吧……」

「哪有不迷惘的人啊。嗯,雖然我們班上的同學個個都是不迷惘的樣子……不過這叫中二吧,大概我也一樣呢……」她說到這裏,笑了出來,「不過啊,據說慧靈她反倒是蠻有佛性的,雖然什麼誘惑都受不了的樣子,但老尼姑就是這樣說她的。如果按照預定,大概到二十六歲的時候,她就會讓老尼姑給她落髮,受三百四十八條比丘具足戒,嗯,到時候她就會變成真正的,比誰都嚴肅的尼姑啦。」

她說着,點了點頭:「嗯,所以現在要多找她玩一下。」

「啊……」藍梓愣了愣,他雖然知道那個沒事就說求包*的小尼姑肯定不會太膚淺,可也實在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

「嚇一跳吧?」珊瑚回頭笑。

「嗯。」藍梓點點頭,過得片刻,道,「可為什麼是二十六歲啊?」

「聽說是她自己隨口說的,隨便挑個數字,然後做的決定。」珊瑚聳了聳肩,「不過她已經做好決定的事情,如果沒有很特殊的理由,幾乎就不會改了。」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前行,不多時,住宅區里珊瑚家的別墅也已經到了,藍梓將陳文婷的事情拋在腦後,心中忐忑:「哎,珊瑚,我該……呃,怎麼稱呼他們啊……」

「跟着我叫啊,爸爸和媽媽。」

「啊……」

「反正……你以後也要叫的啊。」珊瑚眨了眨眼,笑得燦爛,「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話間,兩人接近了房屋的正門,裏面隱約飄出來飯菜的香氣。珊瑚握住藍梓的手上前一步,隨後,重重地按下了門鈴。

喔,如何才能讓一隻有佛性的小尼姑放棄出家的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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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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