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番外：養娃日常（二）

高高興興地過了第一個生辰，嬡嬡被溫柔爹爹哄了好久才捨得閉上眼睛睡覺。

因為知道是自己的生辰，她睡覺的時候要求也可多了。躺在爹爹和娘親的中間后，她不僅要娘親為自己鬆鬆頭髮，還要爹爹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拍她的小肚肚。

一場覺睡的別提有多麼愜意了。

就連自詡最會享受的姜昭看到小嬡嬡這幅模樣都眼熱羨慕，嬡嬡睡熟被陸照放到床榻的最裏面后，她眼巴巴看着陸照，立刻蹭到他的懷裏，將腦袋枕在他的手臂上。

「陸表兄，我也要拍拍。」姜昭小聲地要求，有些不好意思。

她已經是大姑娘了，還生了一個孩子，卻還要陸表兄對待小寶寶一般地對她。

陸照垂眸看着懷裏面帶渴望的小公主，修長的手指撫着她的眼尾，笑了一下，很從容地道，「昭昭喚一句夫君，我就拍拍昭昭。」

在三十多歲的陸首輔眼中，小公主永遠是一個小姑娘，甚至比他們的嬡嬡還需要疼愛與憐惜。

姜昭半睜着眼睛，蹭了一下陸照的手臂，很乖巧地喊了一聲夫君。

然後她拽着陸照的衣袖，把手掌移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溫暖的感覺讓她舒服地喟嘆。

輕嘆聲傳入陸照耳中的那刻，他的眼神瞬間變了，一手輕輕地如姜昭所願拍着她，另外一隻手順着眼尾往下，挑去肩上那鬆鬆垮垮的小衣……

床榻的最裏面，嬡嬡翹著唇，做了一個美夢。

次日，嬡嬡醒的也很早，她心裏記着另外一件事呢。

自己的生辰過去，小表舅的一歲生辰就要到了。因為和小表舅同吃同睡有小半年的時間，嬡嬡與小表舅可要好了，小表舅的生辰她肯定要參加。

皇宮嬡嬡並不陌生，她記得要坐好久的車，過幾道大門，還有好多好多的人對着她行禮，喚她河洛郡主。

河洛郡主就是嬡嬡，嬡嬡就是河洛郡主！娘親和她說的時候，嬡嬡才一歲的小腦瓜子想了好久才記住。

「嬡嬡，你要送什麼禮物給小舅舅？」姜昭看着女兒坐在床沿邊，短短的小腿懸在空中，皺着眉在想事情的模樣，覺得很有趣，問她。

「送，嬡嬡送。」娘親問她，嬡嬡不再猶豫了，伸出手指頭指了指窗下的一處。

姜昭順着女兒的手指頭看過去，眼睛隨即瞪圓了，她的女兒陸嬡嬡手指指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她的那盆象著着平安長壽的玉石松樹。

玉樹正是上輩子碎掉的那座，後來她怕玉樹重新碎掉送給了陸表兄，陸表兄與她成婚後又放到了這裏。

「可是，那是舅爺爺送給娘親的啊，是娘親的東西。」姜昭不懂女兒看中它的原因，但着實不想這物件又回到宮裏去。

「嬡嬡的。」被拒絕了，一歲大的陸嬡嬡也不着急苦惱，而是搖搖頭，堅持那東西是自己的。

「娘，嬡嬡的。樹樹，娘的。樹樹，嬡嬡的。」她含糊不清地開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說出來，手指頭指來指去別提有多忙了。

即便她話說不明白，但姜昭瞪着眼睛很快懂了她的意思。

昨日她還在心疼女兒傻乎乎的，結果今日女兒就生動地展現出了自己的聰慧，還是對着她這個娘親。

「不是嬡嬡的，是娘親的！爹爹和嬡嬡也都是娘親的！」姜昭哼了一聲，讓金雲把玉樹搬到自己的身邊。

陸嬡嬡看着這一幕，眼睛滴溜溜地轉，也不爭辯了，朝姜昭露出一個笑容。

「愛，愛娘。」她的一句話讓屋中的人都笑了。

姜昭抿著唇也彎了彎唇角，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尖，「送禮物要選小舅舅喜歡的，嬡嬡想一想，小舅舅喜歡什麼。」

嬡嬡聽了她的話，果斷地抱着她的手臂從床上下來，左右看了看，要娘親帶着她去到了桌前。

一大盤新鮮香甜的紫色奶糕，被她用兩隻手臂合抱，「吃，小舅舅吃。」

住在公主府小半年，小皇子最喜歡紫色的羊奶和奶糕。不過宮裏向來覺得人、奶最補，回到宮裏后，崔皇后還是給小皇子喂人、奶。

「嗯，這是嬡嬡送給小舅舅的生辰賀禮。」姜昭讓人將奶糕裝起來，又從庫房選了一把鑲嵌著寶石的木製匕首，才帶着女兒嬡嬡進宮。

而彼時，陸照早已經上朝去了。

雖然是小皇子的第一個生辰，但景安帝沒有為了幼子罷朝一日的意思，惹得幾個年紀不小的老大人們連連失望地嘆氣。

陸照年紀輕輕身強體壯，晨去的時候精神抖擻，被人羨慕地看了好幾眼。

「明德精力充沛，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程立笑眯眯地拍了一下陸照的肩膀，如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裏面，他的學生陸照是年紀最輕的一個。

打開東海商路，剿滅海上倭寇，肅清戶部舊賬，洞察太子靖王等人的謀逆之心，協調雪后賑災……如今戎胡幾滅，逃到更北的冰原，他在其中立下的汗馬功勞也將被天下人知曉，這個三品的戶部侍郎他當得。

再進一步的話也未嘗不可？只是戶部尚書如今還在位置上，待個十年八年也不成問題。

倒是內閣，大學士的位置即將會有空缺，受太子牽連，一些東宮經手過的事務被重查，玄冥司和大理寺查出高家私自交易鐵器兵甲的背後有內閣中一人的影子……如今，一切該是要塵埃落定了。

若是明德進入內閣，將來也有可能坐上那首輔之位？

程立兀自想着，殊不知他的神態變化已經被陸照和不遠處的嚴問全都看到了眼中。

「座師與諸位大人老當益壯，照還需指點。」陸照含笑回了一句，硃紅色的官袍映着白皙的面容十分奪目。

其他朝臣們聽到這句話頗覺舒適，捋著頜下的鬍鬚滿意點頭。他們覺得，陸明德這年輕人有才能知謙遜，除了手段有時激進了一些，旁的地方還是不錯的。

景安帝邁入金鑾殿，一眼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挑眉若有所思。

暗中彈壓着陸照已經一年之久，卻沒想到他已經得到了朝堂的認可。戎胡將平，嫡子尚且年幼，人不能再壓着了。

「娘，放，下來。」

因為景安帝還沒有下早朝，姜昭帶着小嬡嬡跟着王大伴先去了乾清宮的偏殿。

一到了偏殿，嬡嬡就鬧着要從姜昭的懷裏下來。她雖然還小，但似乎一直都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的娘親累不得，即便喜歡被娘親抱着，也很克制地只要一會兒。

對待溫柔的爹爹就不同了，她只要被爹爹抱着，從來沒有主動要求落地過。

姜昭還不覺得累，不過嬡嬡要求，她彎着眼睛也就答應了，放她下來牽着她的小手。

「小郡主真乖，知道不讓我們公主累到呢。」王大伴在一旁看着，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縫。

嬡嬡早就能聽懂別人說的話了，知道是在誇她，興奮地蹦躂了一下，重重嗯了一聲。

「伴，嬡嬡玩，玩。」她的另外一隻手主動往上抬起，要和王大伴玩。

烏黑的大眼睛中帶着純粹的喜歡。

王大伴的眼眶微微發紅，十幾年前同樣的地方，年幼的姜昭也是這麼喚着他伴伴，那些年偌大的一個乾清宮何止陛下一人覺得有人陪伴了呢。

「好，老奴和小郡主玩，這裏是小郡主娘親住過的地方，小郡主還沒好好看過吧。」王大伴牽住了嬡嬡主動伸出的小手，讓姜昭坐着休息一會兒。

姜昭點點頭，歪在自己躺過的小榻上面，聞着熟悉的氣息，打了一個哈欠，竟然慢慢地闔上眼皮睡著了。

畢竟，昨夜，她真實地累到了。雖然，陸照依舊精神奕奕……

「娘，睡。」嬡嬡和王大伴逛了乾清宮一圈，看到閉上眼睛的娘親，指了指。

「公主殿下累了，要好好休息呢。」王大伴抱起來小嬡嬡，下意識放輕了聲音。他讓宮娥為姜昭蓋上輕軟的皮子，想了想，抱着小郡主走出了乾清宮。

他可以帶着小郡主到御花園裏看一看。

「舅爺，找舅爺。」奈何，陸嬡嬡記住了這個要坐很久車到的地方是舅爺爺和小舅舅的家，既然到了這裏，怎麼能不去見疼愛她的舅爺爺呢？還有小舅舅，今日可是他的生辰。

聽到她的話，王大伴愣了一下，小郡主要去找陛下？

算算時辰，陛下確實快要下早朝了。可是，帶着小郡主去前朝，不太合規矩。

不過，小郡主才一歲又知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呢？王大伴看着她白裏透紅的小臉蛋，笑呵呵地果真往金鑾殿的方向去了。

當然，他們不能進去，站在不遠處等一等是可以的。

於是，前朝的禁軍遠遠就看着一個脊背微微傴僂的老太監懷中抱着什麼走了過來……近了才發現，老太監赫然是乾清宮的總管王大監！

他懷中抱着的是一個仙氣飄飄的小女娃娃！

能在宮裏上值，見識少不到哪裏去，禁軍看出了小女娃娃衣着打扮的尊貴，差不多猜到了她的身份。

「大監，您懷中可是河洛郡主？」禁軍中的小隊長上前，恭聲詢問。

王大伴神色淡淡地點頭，「咱家抱着郡主就在此處等著，爾等當自己的值便是。」

禁軍只猶豫了一瞬，回到了原位。

一歲大的河洛郡主尊貴無比，又有王大監陪同，在這裏似乎也可以破一次例。

……「無事退朝。」

早朝比起往日來很快就散了，期間除了陛下處置了摻和到高家一事中的劉大學士，並無旁的大事發生。

因為知道今日是小皇子的生辰，朝臣也沒人敢生事，遂早朝散的很快。

景安帝在眾臣的恭送中，先從金鑾殿離開，卻不想出了殿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牽着手的小盤奴。

嬡嬡對這裏很好奇，也不讓王大伴抱了，自己搖晃着身子左右看來看去。

甚至她走到禁軍面前，用嫩乎乎的手指頭去戳別人硬邦邦的盔甲。

戳的正起勁的時候，她一把被抱了起來，轉過頭一看是舅爺爺，咧著嘴笑了。

「舅爺，嬡嬡找舅爺。」她用臉去蹭景安帝的鬍子，笑的咯咯不停。

「嬡嬡跑到這裏來是找舅爺爺啊？」景安帝被她一蹭，神色不自覺地變得和煦起來。

「嗯，好玩！」嬡嬡還想去戳那盔甲，探著身子不停地看。

景安帝瞥了一眼大氣不敢出的禁軍一眼，握著小盤奴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那個不好玩，舅爺爺身上的龍才是好的。」

他讓嬡嬡去玩自己的龍袍，嬡嬡盯着那活靈活現的龍果然看的痴迷。

「龍，金龍。」她驚呼道，聲音稚嫩。

遠遠地傳到散去的朝臣耳中，陸照的神色微頓。

他似乎聽到了女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