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非可選項
任務簡報（編號歐米伽執1440-1-49）
1.時間：神祇降世歷1440年。
2.任務
2.1奪回未知墮落者遺物（優先1）；
2.2圍剿羅森領惡魔巢穴（優先2）；
2.3考察新晉無痕騎士（優先3）。
3.地點：羅森領。
4.執行：歐米伽小隊（全員）。
5.任務經過（經由歐米伽小隊及共神會聖物472號共同復原）
5.1配合里葉斯教會鮮血神官·克里斯（I級別地區神官）、死亡之舞·菲爾（禁地監視者）伏擊惡魔。目標I惡魔（克洛耶斯使徒，2級強度）基本形體摧毀，惡魔心臟由里無痕者布拉德·亨特封印。目標II惡魔（信奉不明，3級強度）進入暴君領域后自殘化為血霧逃脫。后形成惡魔事件：暴君的血霧殘月（代號α'''-a-I），對策法典1號預案處置，無嚴重後果，無需後續處置。
5.2響應里葉斯教會求援，清繳惡魔巢穴搜尋遺失惡魔心臟及墮落者遺物（詳見里葉斯教會報告編號1140-107）。惡魔事件：惡魔自地底而生（代號δ''-E-N），該處惡魔巢穴300年前由共神會判定不危險且不緊急。對策法典3號預案處置。兩處疑似目標，根據拉敏西斯測試後分別處置，其中目標II無溢出活性，派遣隊長埃德、情報官凱瑟琳、無痕騎士布拉德前往查探。
5.3活性測試結果疑似失准，目標II中發現大量異變污穢者及原羅森領主衛隊長·波羅巴克（檔案現為絕密，需最高許可權查閱）。縫合因果的竊運者企圖通過獻祭情報官凱瑟琳的子宮和異位面純白靈魂復甦降世。阿萊克賽吞服墮落者遺物，重傷歐米伽3人。后阿萊克賽背叛竊運者，凱瑟琳犧牲自覺星解，其純白靈魂與無痕者亨特·布拉德融合，竊運者降世失敗直接離去。
5.4阿萊克賽信奉名為梵塔黑域之主的未知墮落者，在竊運者的幫助下以人類之身融合遺失惡魔心臟，後接受梵塔黑域之主的祝福與贈與。梵塔黑域之主向共神會及十七神祇提議，要求瓜分世間權柄黑夜及死亡，獲得承認成為第十八偉神。作為對價，人類將獲得梵塔黑域之主的支持。后阿萊克賽離去，古德溫小隊在現場發現重傷隊長埃德及無痕者布拉德亨特。
6.異常情況
6.1拉敏西斯測試失准（疑似竊運者權柄干擾）；
6.2艾爾多利耶斯神恩失效（疑似竊運者權柄干擾）；
6.3阿萊克賽融合惡魔心臟（疑似竊運者權柄干擾）；
6.4憑空出現竊運者永恆宮殿（疑似竊運者權柄干擾）；
6.5凱瑟琳真實身份系自異位面純白靈魂。
7.對策措施：共神會評議庭儘快召開會議決策。
8.人員情況
8.1重傷2人：埃德加拉斯·多爾（救治中）、拉德·亨特（救治中）；
8.2陣亡1人：凱瑟琳-陣亡（已向菲利斯教會通報，無遺體轉交，無親屬撫恤）。
9.保密等級：秘密（共神會評議員以上、各教會地區主教以上及任務相關人士均可查）。
...
打開里葉斯教會火漆封印的信箋，重複多次閱讀任務簡報，舉起手然後又一次次放下。
老亨特終於得知整個任務發生的變故。
當時目睹歐米伽小隊抬着重傷的布拉德和埃德離開目標后，
老亨特就發覺情況不對，因為印象中還有一位名為凱瑟琳的女性神恩騎士同行。
更加奇怪的是，歐米伽小隊將二人送往戰地醫院后，旋即宣佈二人治療區域隔離警戒，所有人等一律不許入內，就連克里斯神官也被以「任務信息涉密」拒絕。
隨後不久里葉斯教會一位地區主教，被稱為北地風霜的阿納斯塔西出現在了現場。
中年主教臉上彷彿就想寒冷的北地一樣，有着永遠無法消融的愁容。溝壑縱橫的皺紋就像是北地的寒風割裂而來。而他的鬢角出現了大片與年齡不符的白髮。
與之同行的還有數位身份成謎的大人物，深夜抵達全身由黑色斗篷所遮掩。克里斯神官親眼所見，頗具威望阿納斯塔西為數人引路進入醫院隔離區域，掀起帳篷門簾邀請對方進入。
北地風霜·阿納斯塔西下達命令，要求抽調支援的附近區域的里葉斯審判官立刻返回駐地，荊棘軍團其中一部留守禁林等待交接命令，其餘各部有序開拔返回克萊爾要塞駐地。
同時這位頗有威望地區主教下達緘口令。
「克里斯，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其他人也是。」
「與你的對策無關，女神與教會肯定你們的犧牲。」
「任務出現了變故，超出預計，超出想像，難以置信。」
「已經超出了里葉斯教會的許可權，共神會即將全權接手。」
「暫時待在羅森領吧。你知道規矩，信息密級還未評定。」
「我需要立刻返回王都面見四位牧首主教，請等待官方披露口徑。」
一夜過後，北地風霜面色凝重的走出了隔離區域，以不容疑問的口吻簡單向克里斯神官交代之後旋即與隨行衛隊匆匆策馬飛奔，踏上了歸途。
而現在，老亨特手中這份任務簡報無疑就是等待許久的官方披露口徑。
克里斯已經看過了，隨即召見老友共享信息。作為當事人的父親，他有權知道事情的經過。
僅僅是看着任務簡報中的記敘，老亨特就足以想像其中的兇險，一次圍剿任務竟然牽涉到兩位邪神。與這個任務相比，自己前半生所有擊殺惡魔、剿滅邪教團的任務聽起來就像是小孩過家家一樣。
老亨特無比后怕，作為一名初狩無痕騎士，這種任務中布拉德能夠倖存，堪稱創造奇迹。
「諸神皆上位，里葉斯永存。」老亨特心中一遍遍向里葉斯女神獻上了祈禱，感謝女神庇佑布拉德成功從惡魔的巢穴中歸來。
老亨特內心無比自責，當初是自己同意布拉德參加任務的。已經第三次了，自己幾乎要失去布拉德。
羅森領主城堡的拜謁大廳內，本意透露消息安撫摯友情緒的克里斯神官，眼看着老亨特焦急地一遍遍閱讀任務簡報，由一開始的欣然隨即陷入長久陰沉與自責。
這與他的本意相悖，克里斯神官咳嗽打斷，然後安慰道「布拉德是一個機敏的孩子，和冒失魯莽的你不一樣。我聽聞他的傷勢不算嚴重。」
老亨特的眼神恢復了些許神采，微微點頭示意。克里斯看着這一幕，他想起了25年前自己陪着對方在產房前焦急等待的情形。
即使是殺伐果斷的死亡之舞，聽到妻子分娩的痛哭也難免情緒崩潰。
知道么，菲爾，你現在的表情，和當年前一模一樣。
「危機最後會如何收場？」老亨特的提問打斷了克里斯神官的遐想。
「某種程度上，危機已經解除。計劃的作戰目標都已經達成。」
「污穢者被清繳，惡魔傷1殺1。失竊的墮落者遺物和惡魔心臟都確定了着落。惡魔主君沒有提前復甦的跡象，也沒有偵測到其他溢出的惡魔活性。」
「另一種程度上，危機更甚。墮落者企圖成神？我甚至不知道共神會如何收場。」
「唯一確定的是，原計劃已是非可選項，布拉德暫時無法逃避無痕者職責。」
「靈魂的融合併不會出現過多的副作用，只要對方沒有惡意。否則我們看到的會是人格混亂、意識崩潰、歇斯底里而陷入癲狂的布拉德，而不是安詳地躺在擔架上。」
「教會聖物477號測定，他的精神非常穩定，凱瑟琳肯定犧牲了自我意識，將靈魂化為單純的能量注入布拉德的精神領域。否則不可能如此。」
「但布拉德將來也勢必出現部分情感與記憶的二相負擔。」
「阿里斯教會歷史記載，聖·約修亞曾有類似的遭遇，不過當初她遭遇到的是惡意的融合，她最終戰勝了對方並吸收了對方的靈魂。此後她自述精神力顯著提高，全盤接受對方掌握的知識。」
「同時聖·約修亞是這麼形容二相負擔的。強制體驗對方的記憶，無法避免感情受到影響，部分行為習慣出現扭曲。據傳言，這位素食的聖徒，此後偏愛不超過2分熟的新鮮血肉，不由自主地恐懼月亮，並會經常突然在居所內憑空消失。」
「當然這是經過人格主導權爭奪的靈魂融合的二相負擔，和布拉德有所區別。凱瑟琳，那個可憐的孩子，犧牲的時候肯定下了莫大決心，畢竟這種靈魂的自我湮滅不可逆的，永久的。」
「總而言之，布拉德會沒事，但是未來還有諸多麻煩。」
「看來詭譎的命運之神決意讓這位年輕的無痕者經歷更多。」
克里斯神色嚴峻地盯着老亨特。「你負責和瑪麗說吧，我來通知阿里斯教會的女孩。」
「諸神皆上位，里葉斯永存。希望那孩子她這次她能冷靜聽我說完。」
羅森城堡之外，一道霹靂劃破天際，雷霆之蛇在烏雲間一閃而過，濃重的烏雲傳來滾滾轟鳴之聲，黑色的幕布悄然遮蔽天際，只一瞬，雨珠落地，而後連綿不絕。暴雨忽至，不期而遇。
本以為此間事了，布拉德可以抽身而去不再擔任無痕者，而老亨特則繼續擔任禁地監視者，一家人可以繼續安詳地生活在偏遠的羅森領與世無爭。
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奢望，任務變故引起了共神會的高度關注，布拉德與異位面的純白靈魂相融合，將來勢必一舉一動都要被教會掌握。
而這個小小的羅森領，因為兩位墮落者的關係，已經不能再稱之為與世無爭。此次事件拉開了幕布，世間將展現原本應有更為黑暗的絕望。
看着因暴雨猛漲的河水，老亨特感慨，事態發展已經無法預測。他明白，這一切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不可逆轉。唯有投身參與，而後，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