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緒方家計事

中午十二點，結衣穿着圍裙叉著腰站在餐桌旁，眼睛死盯着和彌。

電飯鍋里裝着一大鍋稀飯，桌子上放着一碗濃稠的味增湯，完全無法辨認出是用什麼食物做出來的，還有一小碟七零八碎的雞蛋碎末，邊緣上全是焦塊。

不難想像，做出這桌飯菜的人是多麼沒有料理才能，和彌在心裏為廚房裏陣亡的食材默默祈禱。

「我其實，不是很餓。」肚子就快要咕咕的叫起來的，在醫院吃了許久沒有味道的營養餐，可還是不敢下筷。

不是不想，是不敢。

結衣用懷疑的眼神盯着和彌：「你不吃難道想自己去煮？」

自己煮可能還不如眼前的飯菜呢，不管是穿越前的和彌還是穿越后的和彌，都很有自知之明，他小心地問：「不能出去吃嗎？」

「不行，家裏沒錢了。」結衣說的大義凜然。

和彌瞄了眼狼藉的廚房，在心裏告訴自己被浪費的食材是沒有價值的，選擇不說話。

……

家裏確實沒錢了，緒方信在他住院期間，突然欠下了兩千萬日元的債務。

作為一名普通管理層，緒方信工資很是穩定，能夠保證緒方家幸福生活的。

按照結衣告訴他的內容，這次欠債跟和彌是有一點點關係的。

因為在山上受的傷很重，和彌第一時間被送到了當地的醫院。

緒方家全家人都離開千葉縣，跑過來探望和彌，順便和他的學校還有保險公司釐定責任。

等到傷勢穩定下來，和彌才轉院回到千葉。

而在接到和彌住院消息之前，緒方信剛剛取出自己的積蓄，與合伙人談好投資的事情，因為急着去探望自己的兒子，所有資金操作都交給了合伙人。

然後莫名其妙的悲劇了。

和彌不是很懂什麼原因，結衣也說不清，反正就是合伙人被人坑了，除了投資的錢打了水漂，還欠了銀行一大筆債，於是銀行過來討債。

這筆債務就這麼出現了，加上和彌的醫療費，家庭負擔嚴重。

壓力山大啊！

幸好緒方信的工作還在，只要每月從工資里扣除一大部分還給銀行，剩下的錢勉強足夠生活。

和以前是沒得比了，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日本的蔬菜水果肉類本來就貴，現在更加得精打細算，沖着超市的晚間減價去買了。

房子也還在供，資金隨時都有可能斷層。

於是緒方世津子也開始找起了工作，連經常舉辦的太太們的下午茶都很少去了，在附近商店街找了份服務員工作，幫忙補貼家用，

按照這樣下去，這種生活需要持續兩三年才能結束。如果緒方信升職了，那麼時間才可能會提前結束。

因為世津子開始外出工作，結衣覺得自己也要有點貢獻，於是自告奮勇，要自己負責解決自己的食物問題。

幸好結衣知道自己的料理才能還沒點亮，表示自己只能解決午餐，早餐在世津子出門前搞定，晚餐也得由她下班回來處理，不然緒方信晚上拖着下班后疲累的身體回來，可能就得吃土了。

和彌算是撞槍口上了。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結衣本打算去醫院接他，然後兩人一起去家庭餐廳吃飯。

沒想到和彌自己一個人大早上就回來了。

剛好，可以檢驗一下自己練了這麼多天的料理水平。

結衣捲起袖子，穿上圍裙，走進廚房，打開爐灶，開始做飯。

……

「白痴，誰讓你自己早上偷偷出院的。」結衣指著那碗湯里的混合物說：「鯛魚、紅白蘿蔔、魚骨、味噌，感恩戴德地吃下妹妹做的飯吧！一點都不能浪費，要全部都吃進去。」

「我要開動啦！」和彌放棄抵抗，眼前的食物也沒有散發出詭異的色澤，心想再怎麼差，煮熟的東西還是能吃進肚子裏的吧。

將稀飯、稍微完好的雞蛋、味增湯統統倒進了肚子裏。味道有些奇怪，但不難受，只是結衣不說，自己都不知道吃進肚子裏的是什麼。

「還好，能吃，我吃好了。」和彌雙手合十，跟妹妹反饋她的料理水平。

「哼。」結衣翻了翻白眼，不領情。

「能切個西瓜嗎？」和彌想起世津子昨天打電話說，專門買西瓜回來慶祝他出院。

日本的水果價格異常的貴，切得薄薄的一小片，可能都需要一千日元，更逞論一整個。

結衣有些意動，目光飄向冰箱，想了想，開始來回的搖頭。

「不行，這是用來慶祝你出院的，得全家人一起吃。」

父母還得晚上才能下班回家，結衣有些沮喪地拒絕吃瓜。

正午的陽光稍微傾斜了一點，窗外的蟬鳴開始大作。

……

欠債的影響對生活是方方面面的，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和彌的學業也受到很大影響。

作為一名日本高中三年生，他正面對着就業或者升學的選擇。

因為債務關係，以及即將畢業的因素，和彌現在連零用錢都沒有了。

也就是說，想要有錢，就得自己去打工。

學生想要賺錢，通常只能在街角的商店當服務員，打一些零碎的工，或者晚上的時候站在街角，等著路過的人過來搭訕。

不僅僅是高中美少女有市場，長相清秀的男子高中生也是很吃香的。

但和彌是拒絕的。

既不想給父母添麻煩，也不想被人說成是家裏蹲。要是不讀書了直接出去工作，到頭來卻只會聽到一些閑言碎語，說自己只能打零工混日子。

家人不同意，和彌也不願意。

和彌也沒有什麼大目標，畢業后能當個普通的上班族就行了。

不過上班族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從學校開始，大多數成績好的人就開始冒頭了。人分出三六九等，也不過如此。

幸好，過去的「和彌」學習成績長期在學年排名前列，作為有名的私立高中的高中生，這樣的成績是很有可能考上一流大學的。

要知道，知識在大部分情況下，是和金錢、美好生活是掛鈎的。

不過在穿越前，和彌大學學的是歷史，歷史這東西在自己的國家研究才好用，到了國外，除非是從然大業人員，大家都當小說來看了。

所以除了一些基礎的理科知識，對於日本的學校科目，和彌是用不上過去知識的幫助了。

不過憑着繼承下來的記憶，考個二流偏上的大學也是很輕鬆，搏一搏說不定還是一流大學呢。

只是學費是一個大問題。

以為在學業間隙，單純地打工賺錢就能渡過難關，那就太天真的。

日本大學學費是很誇張的。

日本大學一般是分為公立和私立，其中公立的學費比較便宜，這是相對私立學校來說的。

大部分日本公立大學的收費情況，有報名費、入學金和學費三種，加在一起大約需要一百萬日元一學年。

這還是普通科，如果是像醫科這種耗費巨大的專業，第一年就需要一百五十萬左右，其後每年遞增，而且醫科學習時間通常是五六年，所以沒有兩三千萬，怎麼讀得起。

這也只是普通公立大學的學費。如果是私立大學，那麼學費就更貴了。

而日本的大學七成以上都是私立大學。

果然知識都是金錢，沒金錢連知識都學不起。

普通出生的學生，一般都得傾全家之力才能上得起大學，還得是一般般的私立大學。而好的私立大學佔據優質社會資源，除了學費讓人難以接受，還有一堆學識財力具有的人和你競爭。想投奔公立？那邊位置少競爭更大。

如果是和彌之前的家境，那還可以接受，畢竟家裏也有存款。但現在不同，一切都要和彌自己去賺出來。

就算努力兼職，從高三這一年剩下的時間，到大學開始的時間裏拚命打工，也不一定能湊齊。

而且也不是說賺了就能存着，不用花。

加上得兼顧學業，畢竟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指不定在自己趕場一樣打工的時候，成績突然就掉下來了，那就虧大了。

還有那些死貴死貴的考試資料，如果有時間有餘錢，最好再去一些教育機構學習，它們針對大學的策略還是很有用的。

可以說賺錢是現在緒方家的頭等大事，也是和彌的頭等大事。

話說男公關的錢賺的確實多，只要選好設定，當一個清秀害羞、善於傾聽，包容面對工作壓力大的大姐姐們的訴苦，用自己青春的肉體安慰她們，一晚上還是能有1、2萬日元的，運氣好被什麼人包養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

不對不對，這可不能想。

這又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思緒到此為止，不是和彌不再思考，而是肚子一抽一抽地，開始疼起來了。

「我就知道這頓飯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