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將死之人

第四十八章將死之人

奧黛麗的馬車到了王宮，出人意料的被攔了下來。

「奧黛麗子爵，現在王宮禁止無召者進入，所有進入王宮的人都以叛國罪論處。」守門的人穿着獨屬於皇家直系軍隊才有資格使用黃色靈裝，不卑不亢地說道。

奧黛麗沒有說話，而是將窗帘放下。

原本想要開始攆人的王室軍隊的靈術師被後面傳來的聲音喝止住了：「住手！王後殿下手令：宣奧黛麗子爵覲見！」

王後殿下手令……奧黛麗皺了皺眉，看來贏黎真的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啊……

「大人？」車子裏的通訊靈器響了起來。

奧黛麗沒有觸碰靈器，而是直接說道：「進去。」

馬車緩緩移動，這一次它沒有駛向月宮，而是往贏和宮行去。

贏和宮是國王的寢宮，也是國王召集親信經常開會的地方。這座宮殿價值可以說是僅次於月宮和代錶王室顏面的聖宮。

到了贏和宮宮門，奧黛麗的車子被毫無懸念的攔了下來。

說起來有些好笑，奧黛麗來到黃土王國二十二年，至今才第一次踏入這個宮殿。

下車便看見身份高貴的王後娘娘已經在不遠處等待了。

奧黛麗抬頭看了看天，今天是一個陽光沒有那麼烈的好日子，也算是適合和故人告別，畢竟不會因為天氣而讓原本的壞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奧黛麗走到王后艾斯提斯·阿斯帕·蘭特里不遠處，淡淡地問道：「贏黎現在怎麼樣了？」

「很不好，月貓大人。」艾斯提斯嘆口氣，滿臉憂愁，「我想他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奧黛麗冷呵一聲：「在我面前不用裝模作樣，想要讓你的情夫更高一步的事情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嗎？征討蟲族的總元帥，簡直就是躺着撿軍功的事情——只要他不是個傻子。」

艾斯提斯詫異道：「連月貓大人都相信了外面的傳言嗎？這不想是睿智的您啊！」

「難道你想要讓我將你們兩個的醜態公之於眾嗎？你知道的，赤鐵王國生產的照相機和攝像機質量還是不錯的。」

艾斯提斯臉色頓時一僵，然後說道：「月貓大人說笑了，國王殿下還在裏面等著您的到來，我帶您進去吧！」

得虧周圍沒什麼人，要不然奧黛麗和艾斯提斯剛才的對話傳出去又是一次輿論風暴。

奧黛麗點點頭，沒有再這些小事上抓着不放。對於她來說，只要不是和血祖有關，其他的所有事都是小事，就算是血族和月貓族滅族了，那也只不過是過段時間就能恢復的小事。

區別無非是時間長短而已。

進了贏和宮，裏面點了很多靈術燈，主要是因為宮殿太大，陽光照不到深處。

一直往裏面走了足足十分鐘，才終於看到了已經卧床不起的贏黎，也就是國王殿下。

同時，在床的周圍，還有不少大臣。

大臣們見到奧黛麗和王后，都小聲行了禮。

「你來了。」贏黎聲音虛弱，和昨天晚上跟奧黛麗爭吵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你們都下去吧，所有人都下去。」

離國王殿下最近的王室醫師頓時開口道：「國王殿下，您現在的情況……」

還不等醫師說完，就被贏黎出聲打斷了：「我說的什麼你沒有聽見么？我現在只想和奧黛麗說話，其他人都離開這裏，都出去！」

這一下，沒人敢再提出什麼意見了。

在王后的帶領下，

所有人都退出了國王的寢室——他們沒有出贏和宮，而是在國王休息的卧室外面。這樣也方便一有什麼事情就趕緊進去。

「怎麼回事？」奧黛麗等人出完了，才詢問贏黎，「昨天晚上你還什麼事情都沒有，怎麼一個蟲族的消息就讓你卧床不起了？」

「蟲族……」贏黎苦笑一聲，「你知道不是因為蟲族的，那些傢伙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奧黛麗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沉默著。

直到外面的門被敲響。

「能幫我開一下門嗎？」贏黎這一刻不像是偉大的國王，更像是一個老人，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也許用「像」不太合適，但是在更多的時候，所有人都將他當做了不倒的偉大國王。

奧黛麗點點頭。

打開屋門后，奧黛麗驚訝地看着來人說道：「文茵公主？」

「奧黛麗姐姐。」文茵公主勉強笑着打了個招呼，「父王在裏面嗎？」

奧黛麗側過身，給文茵公主讓出了進來的位置：「在的，他一直在等着你進來。」

文茵公主提着小裙子，快步走了進去。

奧黛麗掃了一眼外面的人，發現多了不少人，比如王子和公主們。

將門重新關上，回到贏黎身邊，就看到文茵公主這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跪在自己父親床頭，一直不停的哭泣；贏黎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氣輕聲細語地安慰自己這個最小的孩子。

等小姑娘終於哭得不再那麼激烈，而是低聲抽泣的時候，贏黎才重新將視線投向奧黛麗：「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到現在算是塵埃落定了，我也沒什麼多餘的想法。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奧黛麗點點頭，她對自己的這個徒弟、不確定自己抱有什麼態度和想法的男人，有着遠超很多人的耐心和寬容：「你說吧，但是我不一定能幫得上，你知道的，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這個國家。」

贏黎勉強笑了笑，將目光投向文茵公主：「我很喜歡媃伊這個孩子，我想將她立為王，你幫我守護她和這個國家，直到度過危機，就像當年。」

「可以嗎？老師？」贏黎這次沒有叫奧黛麗的名字，而是叫出了很多年沒有叫過的「老師」。

看起來好像是放下了堅持了這麼多年的所有執念。

奧黛麗悲哀地笑了笑：「你和血祖真的很像，直到死的那一刻，還在謀划跟你們死後無關的事情。該說你們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呢，還是該說你們是眷家或者系國的人？」

「你知道的，」贏黎也是苦笑，「我的野心從來都是大到沒邊，從來都沒有放在區區一個王國。只是可惜，上天沒有給我優秀的靈術天賦，讓我能夠像你一樣活無數年，這樣的話，也許你就能看到我統一五陸三海的時候了。」

「也許吧。」奧黛麗輕笑着點點頭，「除了媃伊，你還有什麼想做的嗎？」

「放過艾斯提斯吧。」贏黎說出了讓外人難以想像的話，「當年她也不過是政治的犧牲品，嫁給了我這個老傢伙，而且媃伊不能沒有媽媽，哪怕是個不好的媽媽。以後教育媃伊的任務能交給你嗎？」

「如果你放心讓你的女王跟隨我的話，我想我是可以答應的。」奧黛麗撫摸著贏黎早就充滿褶皺的蒼老臉龐，「真是難以相信，短短几十年，你就從一個時不時跟我唱反調的小毛孩子變成了一個即將入土的老年人。」

「是啊！」贏黎也是感慨，「真是好想成為和你相伴一生的那個人，可惜，那個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確定了不是我。」

奧黛麗沒有說話，她起身，對着贏媃伊，也就是在旁邊抽泣的文茵公主招了招手，將她擁入懷裏。

「媃伊，聽到你的父王剛才說的話了嗎？」奧黛麗小聲說道，「以後，你就是這個國家的新王了，你要像你的父王一樣，成為這個國家強大的動力，讓它有一天能夠超越綠森林王國；你也要有一天能超越、打敗我們的皇帝陛下、永恆精靈王，統一整個薩爾嘉大陸，完成你父王的願望。」

「不要不要不要……」文茵公主瘋狂搖頭，試圖假裝自己沒有聽到奧黛麗的話，「父王不會死不會死不會死……」

奧黛麗嘆口氣，對贏黎問道：「我去將外面的人叫進來？」

「嗯。」贏黎努力做出點頭地動作。

奧黛麗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贏黎忽然開口問道：「你愛過我嗎？」

奧黛麗假裝自己沒有聽到，將門打開。

「國王殿下已經確定了繼承人，他讓你們進來觀看繼承儀式。」奧黛麗的話在人群里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人閉嘴，國王殿下需要安靜！」

隨着奧黛麗強大的靈直撲眾人，頓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見眾人安靜下來，奧黛麗這才轉身回到屋裏。

接着，以王后、王子、公主為首，所有人開始向屋裏涌去。

到最後，偌大的房間竟然都站不下人，很多人被擠到了門外。

老國王看了一眼站的比較前面的人，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老國王勉強笑了笑，說道：「剛孤將決定告訴了孤的老師，並且也得到了老師的同意和支持。下面孤宣佈。」

「自今日起，由奧黛麗子爵擔任文茵公主的王師，領黃土王國國王銜，輔佐文茵公主贏媃伊在孤死後登基稱王。至於什麼時候還政於文茵公主，全憑王師自己決定。」

「自今日起，立文茵公主為儲君，在孤死後登基稱王。」

「現在孤命令黃土王國駐薩爾嘉聯合帝國帝都代表，將所有決定上報偉大的薩爾嘉聯合帝國皇帝、永恆的精靈王：孤之黃土王國，立文茵公主為儲君，自孤死後，立即登基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