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屠夫
「算你有分寸。」
孫管家對馬掌柜的回答還算滿意,便不再為難對方。
馬掌柜呵呵傻笑着,表現出憨厚的樣子:「孫管家,現在就帶您去看貨?」
「走吧。」
「好嘞,」馬掌柜乖乖帶路。
片刻功夫,兩鬼來到了地下室。
孫管家站在樓梯上,掃視着滿地下室的鐵籠子,問道:「這都是昨天在黃泉路上捉的新貨么?」
「千真萬確,」馬掌柜信誓旦旦的說道:「我這可都是一手貨源,而且全是上好的年輕貨,個頂個高品質,一個老傢伙都沒有。」
「那就好,」孫管家點點頭,隨即又敲打道:「我們家的主子們,嘴可刁鑽的很,是不是新鬼一嘗便知。你要是摻水,後果......你知道的。」
馬掌柜他們這種行當,有個潛規則,都是四新一老(老貨是指,離開黃泉路超過十天的鬼魂),運氣不好買到老貨的,那是點背。
跟海鮮市場的八兩秤有異曲同工之妙。
馬掌柜一臉嚴肅:「誠信經營。」
孫管家按照需求,挑選了二十頭貨物,然後吩咐馬掌柜儘快送到孫府。
馬掌柜聽了,馬不停蹄地張羅手下開始送貨上門。
在落封鬼城,天大地大,孫家的事兒最大。
......
隨着馬車的晃蕩,
余華也猜到了自己接下來的處境。
前一天,
他被換到鐵籠內后,黑袍鬼們裝完車,便將鐵籠用黑布蓋住了。
過了大約有十來個小時,他們這些鬼魂被拉到了一座城市裏,然後被分到了一家家店鋪內。
一個矮個子老闆驗完貨,留下了十馬車的貨。
他也被留下了。
然後他們這批貨物,就馬掌柜的手下帶到了地下室,每人一個籠子給裝了進去。
過了不知多久,他睡著了。
然後迷迷糊糊中聽到有兩個人來到了地下室,其中一個一直說着不要和下一個,好像在挑選著貨物。
直到挑到了他的旁邊,才選中了一個女人,他從對話與聲音判斷,那個挑選貨物的鬼好像打了女人一頓。
欺負女人算什麼東西?
余華有點氣憤,但又無能為力,因為他被捆綁着,他試着掙脫過,掙脫不開。
捆綁他的繩子,格外堅韌。
緊接着,蓋着鐵籠的黑布被揭開,他適應了下光明,看清了兩頭鬼的長相,其中一個長著豬頭,像電影里的豬剛鬣,身着華麗,醜陋至極。
另外一個是人類矮胖子,始終諂笑着一臉奸商樣。
余華將這兩頭鬼的樣貌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決定以後有機會好好收拾一下他們。
過了沒多久,他也被賣了,賣給了一個駝背的獨眼龍。
他是被那個叫馬掌柜的矮胖子極力推銷出去的,這讓他感到很沒面子。
現在,他正被當貨物一樣送往獨眼龍的家。
余華知道,等待他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所以,他一直在等待逃跑的時機。
那個神經病說是新的考驗,但又沒說考驗內容,他想着,或許是考驗他的逃跑能力也不一定呢。
不論如何,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沒多久,馬車停了。
黑布被揭開,鐵鎖打開,余華被一個鬼拽了出去。
他被扛進了院內,跟他一起被賣過來的還有四名兒童和十五位年輕人,加上他,
一共二十人,十男十女。
這些人跟他一樣,嘴巴被封著,手腳被綁着。
院子裏有兩個人在等候着,其中一人是駝背孫管家,這個人他見過。
另一人是一位膀大腰圓的胖子,穿着一條沾滿血跡的圍裙,渾身血腥味,似乎是一名屠夫。
「貨到了。」孫管家對屠夫說道:「趕快把這些食材處理了吧,別耽誤了晚宴。」
「好嘞,我早就等不及了。」
屠夫拍拍胸脯,聲音粗狂,難掩興奮。
「哦對了,今天是孫少爺的接風宴。」孫管家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屠夫,說:「你處理食材的時候,可別動什麼歪腦筋,萬一惹得少爺不高興,你這條小命算是到頭了。」
「不敢,不敢。」
屠夫聞言,連忙雙手捂襠,尷尬的賠笑。
他剛剛確實動了邪念,因為這批貨裏面有一位讓他極為心動的女童,他原本想好好耍一耍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那就好。」
孫管家背手離去,只留下屠夫和一眾買來的鬼魂。
孫管家一走,屠夫便提着刀來到一位漂亮女童身邊,由於太胖,他艱難的蹲下,但又沒完全蹲下。
屠夫溫柔的用手蹭了蹭女童由於驚嚇而漲紅的臉蛋兒,搖搖頭惋惜道:「乖女兒,太可惜了,要不是少爺回來了,爸爸我今天非要好好疼愛你不可。」
「哎,爽不了了。」屠夫嘆息。
說着,屠夫一把揪住女童的脖子,輕鬆的提了起來:「為了避免你繼續誘惑我,就從你先來吧,看你細皮嫩肉的,煲湯一定可口。一會兒啊你閉上眼睛,我給你個痛快,讓你少遭點罪。」
女童聞言,驚恐的嗚嗚叫着,雙眼裏充滿了血絲,她已經哭幹了眼淚。
余華在旁邊把屠夫的話聽的一清二楚,頓時心生怒意,拚命地掙扎著向屠夫挪動。
他搞出來的動靜吸引了屠夫的注意力,屠夫詫異的望向他。
他死死的怒瞪着屠夫。
「哎呦你他娘的,」屠夫怒了,「你再瞪老子,信不信爺爺把你眼睛挖了?」
屠夫極好面子,被余華這麼瞪着,頓時覺得有失威嚴,火冒三丈。
余華見狀,立即眼露不屑,一臉挑釁的看着屠夫,彷彿在說,「小爺不信,你能奈我何?」
「好好好,」屠夫氣極,連說了三個好字,把女童往地上一丟,怒氣沖沖的走到到余華身邊,兇狠道:「你小子這麼想死,爺爺就成全你。」
說完,狠狠地掐著余華的脖子,將余華拖進了屋。
余華也十分緊張,心跳的砰砰的,因為他大概能猜測到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所以他心裏極速的思考對策。
一會兒該如何掙脫?該如何反擊?
一進屋,頓時血氣撲鼻。
濃烈的血氣嗆得余華鼻子難受。
「哐當」一聲,屠夫將余華扔在了案板上,自己轉身去磨刀。
余華轉頭四望,頓時被屋內的景象震驚了。
這不是睡覺的屋子,而是一個屠宰間。
一個大盆子裏,裝滿了熱氣騰騰的內臟,顯然剛脫離身子不久。
還有一個盆子,裏面裝滿了血淋淋的五官,旁邊的案子上,分類擺放着一塊塊軀體。
裏面的架子上,還掛着六具血淋淋的鬼魂。這六名鬼魂被彎鈎刺入脖頸勾住,整齊的掛在杆子上,余華仔細一看,這六名鬼魂都沒有皮。
這些都是鬼魂,即使被扒了皮也沒有立即死亡,還吊著一口氣,余華能清晰的聽到他們喉嚨里發出的嗬嗬呻吟聲,和微弱的喘息聲。
有一個鬼魂彷彿感受到了余華的目光,他睜開了微弱的雙眼,看着余華,血淋淋的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着什麼。
「救我,救我。」
不知為何,余華聽清了,那人在喊救命。
而且異常清晰洪亮,如五雷轟頂般在他的腦海里炸裂。
余華渾身顫抖著,呼吸急促,感覺胸膛要炸開。
他之前想過他們這些鬼魂的遭遇可能會被吃掉,但是,他萬萬想不到真實的景象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人們就像豬一樣,被殘忍的屠宰著。
余華眼睛泛紅,噁心,憤怒,驚恐,暴戾等等情緒瞬間充斥腦海。
鬼吃鬼?人吃人?
「我的父母在地府會不會已經被......
」余華猛然想到這裏,他表情痛苦不敢再想下去了,如果真的那樣,他會瘋掉的。
「現在知道怕了?」
屠夫將余華的表情盡收眼底,頓時一臉得意。
他這份工作,可不是一般的鬼能勝任的,他常常因為自己的兇殘和毫無人性而驕傲自滿。
屠夫的聲音將余華從複雜的情緒中剝離,
余華瑕疵欲裂的瞪着屠夫。
屠夫大怒,拎着剛磨好的屠刀,向余華走來。
「你這頭豬玀,還敢瞪着老子,老子要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