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夢、1醒

某市最大的圖書館之中，正發生著一些不同尋常的事。

本應是安靜無比的圖書館自習室中，卻不斷地傳來陣陣巴掌聲。

那自習室中想要學習的女孩們，都已經把自己的臉拍紅了，卻還是無法集中在面前的書本上。

她們的注意力，完全被正在自習室一角全神貫注讀書的周聞吸引住了。

原因也很簡單，周聞長得好看。

要說有多好看，那就是五大三粗的鋼鐵直男見了，也不由得評價一句：

「卧槽兄弟，長得是真tm帥啊！」

就在這樣的目光之中，周聞翻過了手中書本的最後一頁。

而隨着周聞合上手中的書，那些一直刻意注視着他的女孩們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

不為其他，就為那書本封面上那碩大的標題——

《富婆生意經——如何用最小的成本釣上小白臉》

無視了周圍那些詫異的目光，周聞長長呼出一口氣，又看了看自己椅子兩邊。

和旁人滿桌的書不同，周聞面前的桌子上只有剛剛看完的那一本書。

而他椅子的兩邊，卻是從地上疊起來，幾乎和桌子一般高的兩座書山。

「這樣一來，這個圖書館里的書，也應該全部看完了。」

周聞一邊這樣自言自語，一邊伸了一個懶腰。

他讀這些書，當然不是真的為了學習怎麼去釣小白臉。

對於周聞來說，無論是什麼書，都要好好讀完。

要是書沒有什麼營養，就單純讀讀文字；文筆不行，看看劇情也是好的；劇情不行，或許人物有幾分出彩之處。

要是什麼都不行，那也得好好瞧瞧是哪家出版社瞎了眼，把這玩意兒印刷出版。

就像剛剛讀完的那本《富婆生意經》，至少還挺好笑的。

「得趕緊把這些書都還了。」

周聞說着就要站起來。剛剛起身，腿卻突然一軟，差點摔倒。

這一個踉蹌，把這自習室里小姑娘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紛紛轉頭注視着他又坐下來。

「要死要死，我這是幾天沒睡覺了？」

周聞掏出了手機想要看時間，卻發現自己並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讀書了。

「算了，還是先眯一會吧，反正要是閉館了，應該會有人來叫我。」

周聞沒有辦法抵抗這洶湧而來的困意，放任自己的雙眼合上，在桌子上一趴，立刻就睡了過去。

下一秒，桌子上的《富婆生意經》消失了，椅子兩旁的書山消失了，姑娘們臉上的紅腫也消失了。

自習室里依舊和往日那樣安靜。

從未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

一如既往。

……

周聞睜開眼，一時間完全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

他好像處在虛空之中，但腳下又有着地面的觸感。

他周圍是一片黑暗，但又能看清每一樣事物。

很快，周聞就看見了在自己前方，一座宮殿獨自矗立。

這裏沒有邊界，也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但在看到那座宮殿的一瞬間，周聞就能感覺到，哪裏就是這片黑暗的正中央。

宮殿四周，有數個奇異存在不斷環繞，奏樂起舞。

那音樂讓周聞的胃像沸騰一般痛苦，那舞姿像利劍一般刺痛周聞的雙眼。

而這樣的痛苦，反而讓周聞取回了自己的冷靜。

「這怎麼看都是外神的宮殿……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對於立志閱盡天下書的周聞來說，

克蘇魯神話這樣著名的恐怖小說他當然十分熟悉。

但是再怎麼說，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親身體會外神的偉力。

想到這裏，周聞明白，自己大概沒多久可活了。

他並不畏懼死亡，畢竟那是每個人都要面臨的終點。

倒不如說，能在這種情況下死去，也算是古往今來獨一份了。

只可惜沒人能見證。

但是，也不能就這樣在這裏無所事事地等死。

現在的自己還活着，但也不知道怎麼回去。

四下看了看，能看見的也就只有那座歌舞繚繞的宮殿。

來都來了，索性走過去看看。

這個念頭一出現，周聞就邁開了步伐。

一步踏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撲面而來。

那宮殿與宮殿之中的存在太過偉岸，無需特意做什麼，其存在本身，對於周圍的一切來說都是毀滅性的。

那誇張的壓力，讓周聞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從嘴裏冒出來。

到最後，周聞終於還是習慣了那股壓力，將這一步走了出來。

再抬頭看看，那宮殿還是一樣的遙遠。

周聞無奈苦笑，但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

就這樣，一步又一步，周聞一直走了下去。

在這裏，時間沒有了意義，也無法丈量周聞行走的時間。

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許是無數個永恆。

他行走在黑暗之中，行走在虛空之上，行走在無數破滅與重生的輪迴之間。

他走進了宮殿的大門，在無數尖嘯的外神之間穿梭。

每走一步，周聞都在突破自己的極限。

每從一位外神身邊走過，周聞都在生死交加的臨界點上。

但絕望與瘋狂沒有吞噬周聞。

他興緻勃勃地觀察著這光怪陸離的風景，在生死線上用自己的身體感受着每一位外神獨特而奇異的力量。

當周聞終於來到阿撒托斯面前，才明白那所謂的「盲目痴愚」是何義。

阿撒托斯不會回應任何人，是因為在這樣龐大的存在面前，萬物於祂而言，宛如飛灰。

不屑去看，不屑去聽，也永遠不會有回應。

過於強大的存在感令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永恆的混沌之中，令一眾外神都對祂敬而遠之。

但是此時此刻，當周聞來到了祂面前，祂卻看向了這個凡人。

這個在無盡混沌之中，依舊維持原樣的凡人。

周聞也感受到了這份無目的注視。

單純的注視，幾乎要將周聞撕成碎片，但終究還是慢慢習慣。

凡人與神明就這樣對視，而後開始了交流。

兩者都聽不懂對方的語言，與其說是交流，倒不如說是聲音的碰撞。

阿撒托斯的聲音暴虐，幾乎要化成實質，不斷破壞著周邊。

周聞的聲音十分平靜，但卻堅毅無比。

漫長的交流，進一步錘鍊著周聞。

在兩者的交流結束之時，周聞的存在感，已經與阿撒托斯無異，甚至更勝一籌。

但不同於阿撒托斯，周聞的存在感內斂而溫和，幾乎沒有外泄。

無盡的混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光滑的地磚；惱人反胃的歌舞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悅耳動聽的樂曲。

阿撒托斯和周聞，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同時伸出了觸手和手。

在兩者相碰的那一剎那，黑暗瞬間變成了光明，眾多外神連同宮殿本身，都融入了周聞體內。

一切結束之後，虛無之中的周聞撫摸著自己的胸膛，露出了一絲微笑，隨後又伸了一個懶腰。

「這下可真是好久沒睡覺了，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希望能有書看啊。」

說着，周圍再一次閉上眼睛，進入酣睡。

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濃妝艷抹，扎著雙馬尾，滿臉胡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