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憑什麼
吵。
還是吵。
宋樵看着面前的沈含芙，那種被欺騙的感覺又升到腹腔里，本來街區熱鬧，現在就只剩下聒噪與吵鬧。
沈含芙身邊的女孩子一臉警惕的看着她。
她不看，就知道自己現在眼神冷的能殺人。
「說說。」
沈含芙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宋樵這樣實在是太嚇人了。
難不成她知道自己在背後說她考試陷害自己的事情了？
誰告訴她的，江緒嗎。
「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大家都知道你不是故意改我卷子的。」她聲音怯懦，但是在這麼吵鬧的環境下依然清晰。
「不是這事。」宋樵皺了皺眉，她現在沒心思管自己有沒有被人誣陷，她只是想知道江緒的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江緒，舉報他的人是你？」
沈含芙覺得，要是宋樵來責怪自己背地裏說了她壞話，她完全可以圓過去，可是萬萬沒想到，宋樵竟然問江緒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宋樵知道點什麼，但是身邊的女孩子她應該不認識。
當時事情發生的很巧。
那天正好是籃球賽，她才從游泳館回到座位上，就收到了許錦的消息。
許錦是那天和宋樵在食堂遇到那天下午，自己回到學校的時候主動來找她的。
她的記憶有的時候還是薄弱，直到許錦說自己是她初中同學，她才想起來有這號人物。
那次見面也是匆匆，許錦問了她的聯繫方式之後，他們每天都會多說兩句，聊天的內容也零碎。
許錦和沈含芙不算熟，沈含芙甚至不記得她，可是看起來那麼乖巧的女孩子，跟她套近乎的速度快到連自己都想不到。
她和許錦就是朋友了。
她跟許錦說自己和宋樵的事情，說自己多喜歡謝舟，說江緒，說那些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的不良學生。
許錦每次都迎合她，這讓她說話的慾望更強烈。
也就有了那天許錦給自己發的那個視頻。
視頻很短，二十多秒的樣子，能看清楚在視頻發狠踹人的是江緒。
太恐怖了，即使是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現場的緊張激烈，和當事人的幾乎是殺人如麻的戾氣。
「說啊。」宋樵的聲音已經明顯聽出來不耐煩了。
被這聲音拉回現實，沈含芙面對宋樵覺得嘴唇都在抖。
沒事的，宋樵不認識許錦，那天她跟她一起看籃球賽，根本不可能知道當時江緒在打架，她什麼都不知道，只要自己裝傻，宋樵就一定會相信自己。
「你在說什麼啊？」沈含芙搖頭，抿了抿嘴，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江緒……他是被人舉報的嗎？」
本來以為自己說完，宋樵表情會緩和些，起碼她是有信心相信宋樵並不知道許錦的存在。
可是意外的是，宋樵竟然搖了搖頭。
她表情很失望，隨即嘴角又勾起一絲苦笑，像是自嘲一般，「沈含芙，我對你。」
停頓片刻。
宋樵對上沈含芙的眼睛，視線交匯之處，沈含芙甚至能預料到宋樵說完這話又是一場什麼樣的爆發。
「我對你，不夠好嗎？」
一愣。
好，當然好。
宋樵給了她之前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一切。
她不自信，宋樵幫她建立自信，幫她成為謝舟後援會會長，幫她報名作文比賽，在自己不擅長的科目上還會偷偷給她改題目，讓自己考高分，讓自己享受被關注的感覺。
可是這些算得了什麼呢，宋樵的這些幫忙，只會讓自己覺得不公平罷了。
宋樵有什麼？
學習不好，家境普通，無權無勢，愛闖禍愛打架，從來不想好好學習，每天睡覺欺負人。
這樣的社會渣子，就是因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可以輕鬆拿到自己根本夠不著的東西。
憑什麼？
謝舟喜歡她，看到她就笑的止不住，即使隔着那麼遠的地方都要偷看她，宋樵說什麼他都聽。
江緒對她不一樣，第一天宋樵那麼冒犯他，他都給了她耳機，後來更是因為宋樵警告她，江緒幾乎不跟人交流，跟別說女生，宋樵有什麼東西，憑什麼值得他的關注？
甚至連徐燦暘，那麼有禮貌又善良的大男孩，為了找到宋樵的下落，不惜每天有空就來找，甚至花錢花時間來求自己幫忙。
老羅對她寬容，學校里就她特殊，手機隨便拿，犯了錯也從來沒有得到過警告處分之上的處罰，全校見到她都要喊她一聲「樵爺」。
憑什麼？
學習沒自己好，脾氣沒自己好，家境沒自己好，她憑什麼就能輕易獲得那些人的關注和好感，憑什麼就可以輕易把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拱手送人滿不在乎。
她根本不覺得宋樵給她的那些是對她好。
那更像是一種施捨，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她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沈含芙眼裏醞釀出幾滴淚水，含在眼眶裏幾乎要奪眶而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周圍人被這邊動靜吸引來，不少三中的認識宋樵，都湊到周圍看熱鬧。
「我宋樵這輩子，還沒誣陷過別人。」
宋樵對沈含芙這副樣子嗤之以鼻，從兜里掏出手機找到當時網吧的監控視頻扔到沈含芙懷裏，「自己認真看看，現在還說跟你無關？」
沈含芙看完視頻，突然沉默。
她沒想到。
本來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很乾凈，沒有人會發現，所以當宋樵來找自己的時候她可以完全否定，甚至還可以裝可憐把惡人推給宋樵。
現在，一切都崩塌了。
難怪江緒突然回來上學，難怪。
她不知道宋樵從哪裏來的監控，但是看到監控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的確該坦白了。
宋樵平日裏裝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但是只要有人欺騙了她，下場都不怎麼樣。
所以自己對沈含芙最後一點期待，也隨着沈含芙看視頻的表情消失殆盡。
沈含芙身邊站着的許錦掃到手機，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監控視頻里，也愣了愣。
沒想那個破網咖還有監控。
她有些擔心的看向沈含芙，隨即便看到沈含芙換了一副表情。
眼神很冷，帶着些恨意，說話也沒了怯懦的感覺，替代而來的是有些刺耳的喊聲。
「對，是我舉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