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原諒你
她不知道最後那碗雞蛋面是怎麼吃完的，好像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之前每次孟翡做飯她都要挑挑揀揀半天，雖然孟翡廚藝並不差，但是她總是要象徵性的說兩句。
可是這次卻沒有。
她安靜的反常，卻沒有流露出一絲悲傷。
「你怎麼了？」孟翡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我怎麼了？」宋樵反問她，好像也是在反問自己，過了一會才說：「我沒事啊。」
「你這叫沒事，魂不守舍的。」孟翡看她一眼，抿了抿嘴，「是不是江緒啊。」
「你真以為你是福爾摩斯，一猜一個準嗎？」宋樵撇她一眼，繼續安靜吃面。
說的內容倒是一如既往的帶着火藥味。
孟翡不在意，「那是因為什麼，目標從你手上跑了？」
「跑個屁，」宋樵放下筷子，「找都沒找到。」
看宋樵的樣子並不怎麼想跟她說話，孟翡也不自討沒趣，起身收了碗筷：「那祖宗，您一個人躲這哭什麼啊。」
宋樵一愣。
自己明明掩飾的很好。
怎麼會讓別人看出來自己哭了。
孟翡看她一眼，有些漫不經心的把眼神掃向沙發角落。
宋樵順着她的眼神指引去看。
一堆用過的紙巾凌亂的丟在地毯上，靠近窗口處還有一個用的只剩下一半的紙巾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宋樵感覺到一絲尷尬，竟然忘記收拾地板的垃圾。
孟翡卻不看她，收了碗筷進了廚房，似乎不打算再跟她細說什麼。
宋樵極力挽回自己的面子：「我……不是因為江緒哭的。」
孟翡打開水龍頭。
看孟翡不理會自己，宋樵又開口解釋：「是電視太好笑了，我笑的眼淚直流。」
孟翡開始往抹布上塗抹洗潔精。
一個碗，她不太想用洗碗機，畢竟這樣方便很多。
她沒有理會宋樵，像是沒聽見。
「你聽沒聽見我說話？」宋樵有些不耐煩，本身心情就不好，現在更甚：「你他媽不聽我回去睡覺了。」
孟翡開始洗碗，水龍頭的聲音很輕。
「草。你咋回事？」
宋樵被逼的有些急，站起身來，走到孟翡旁邊，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孟翡手上動作沒停，只是抬頭輕輕看了她一眼。
僅僅一眼，又很快收回。
好像是在提醒她，儘快說實話。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宋樵終於敗下陣來：「好吧。江緒有女朋友。」
孟翡手一頓。
「啥？」
—
第二天一早，氣溫比昨天要冷。
宋樵在路上打了車，和孟翡一起去學校。
兩個人難得一起出門。
孟翡付完錢，突然對宋樵說：「你等會不要理他，知道嗎？」
宋樵看起來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聽到孟翡的話，隨意的嗯了一聲，聲音帶着有些濃厚的鼻音。
她穿的很厚，一個毛呢外套差點把她包成了粽子，好像還是嫌冷一樣，兩隻手緊緊的縮在一起。
眼睛半眯著，頭靠在座位一旁，整個人跟沒骨頭一樣癱在座位上。
但又給人一種不要接近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神奇，讓人莫名不想打擾。
到了學校，宋樵難得不遲到。
江緒的座位沒有人，這個時間點不是他常來的時間點。
但是她還是有些失望，心臟的部分滯了一下。
隨即若無其事的回到座位上。
翻開根本沒翻開過的書本，看到上面的字，眼神逐漸迷離。
意識也由現實過渡到夢境裏。
夢裏是一片森林。
她周圍沒有人，甚至連風都沒有，天空很陰沉，霧很濃。
一束光也照不進來。
她手裏的手電筒沒有電，背包里空空如也。
她只記得自己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
她看到有一個地方，一直發着迷糊的亮光。
甚至有些耀眼，讓人不自覺的就像接近。
她慢慢的靠近那束光，感受到一絲溫暖與舒適。
又很捨不得的蹭了蹭。
「宋樵。」
有人喊她，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聲音很熟悉。
很好聽，像是江緒說的。
可是江緒沒來啊，怎麼會喊她。
「宋樵。」
江緒又喊了一遍。
可是拽著自己胳膊睡的正香的宋樵紋絲不動。
像是睡得很舒服。
他才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趴在桌上睡的很香。
教室很吵，比平時吵得多。
可是她那麼嫌吵的一個人，竟然像是根本沒聽見一樣。
開始以為是她不想理自己，所以裝睡。
結果後來睡着睡着突然拉過他按在桌上的胳膊。
他一愣，喊了一句：「宋樵？」
她沒聽見一樣，自顧自拉着他。
然後抱着自己的胳膊睡了。
臉蹭在風衣面料上，軟軟的。
他沒忍心叫她。
兩節課過去，這個姿勢自己的確很不好受。
這才喊了她。
喊到第三遍的時候，宋樵才幽幽轉醒。
她愣了愣。
隨即慢慢起身，看到江緒的胳膊愣了下，然後像是看到什麼害怕的東西一樣，一秒彈開。
隨機轉過臉看着江緒。
沒動。
像是不相信一樣，她又揉了揉眼睛。
試探的喊了一句：「江緒？」
江緒嗯了一聲。
「不是做夢？」
宋樵又問。
「不是。」他聲音懶洋洋的。
「噢，不是做夢……」宋樵一副很放心的表情，準備到頭就睡，趴着桌上還沒一秒就彈起來：「不是做夢？！」
聲音很大。
班上大部分人都聽見了。
「不是。」江緒又回答了他一遍，活動了一下自己被抱着兩節課的胳膊。
「我草。」宋樵看着他。
表情很難看，雖然她做這個表情並不難看，甚至還有幾分可愛。
但是她依然絕望。
孟翡也往後看。
嘆了一口氣。
果然啊，讓她不理江緒，根本不可能。
「江同學。」宋樵吞了吞口水，這下她徹底清醒了，「我是不是枕了下你的胳膊？」
「嗯。」
「那……我給你道歉？」
「嗯。」
「你……原諒我嗎？」
這次江緒沒有說嗯，而是換了個眼神看她，這眼神看的她更不舒服，表情幾分不自然。
「你說呢？」他反問。
宋樵噎住：「就枕了一下下，你要是介意的話我立刻換個位置，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聽到她這麼說，江緒皺了皺眉。
隨機開口。
聲音淡淡的。
「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