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再見
宋樵在看他的反應。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
她說這話，他的反應不是笑，也不是說你有什麼毛病。
而是頓在原地，甚至連眼神都沒來得及躲閃。
她知道了。
其實她之前已經確定了，謝舟可能喜歡他，可是卻從來沒問過。今天這麼一說，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怎麼，真喜歡我？被我問懵了？」她一笑。
謝舟還是沒說話。
「行了行了，我開玩笑的，你看把你嚇的。」
宋樵裝作不在乎的喝了一口啤酒，笑的肆意。
好像剛才她就真的只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已。
謝舟聽到她這麼說，才鬆了一口氣，隨即看着她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說真的呢。」
「我說真的，你也不可能喜歡我啊。」宋樵說這話的時候態度很隨意，好像只是在平淡的闡述什麼事實。
「對啊。」謝舟也笑了笑。
可能是因為宋樵知道他喜歡自己的原因，她竟然能從中聽出一絲苦澀。
「你是我爺爺呀，我怎麼可能喜歡你。」
「那就好。」
……
宋樵沒再跟他說這個話題，隨便扯了個其他話題轉移過去，就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了。
—
a市天氣總是反反覆復的。
下午才出來的時候，外面僅僅只是有些陰，這飯才吃到一半，就已經有豆大雨滴往下落。
雨來勢洶洶，而且沒有任何預告。
「下雨了啊。」宋樵抬眼往外面隨意瞅了一下，漫不經心的。
「啊。」謝舟有些心不在焉，聽她這麼說也往外面看了一下。
「你帶傘了沒？」
謝舟搖頭：「沒有。」
忽然像是想起什麼，「這家店應該會給顧客準備備用的傘吧。」
「希望如此。」宋樵沒有再看他，埋頭繼續把食物往嘴裏塞，「那我們先吃吧，等雨小一點再回去。」
……
又吃了一會兒，兩人沒什麼交流，宋樵覺得有些尷尬。
往窗外看過去。
外面雨勢比先前大了些。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周圍人也很少，遠處車燈將雨點染了色，像是一條條帶了顏色的光線。
「這雨越下越大了。」宋樵這才皺了皺眉，「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
謝舟可能也覺得這樣吃飯有些不太對勁。
而且他自己也琢磨不透，剛才宋樵問自己那話是什麼意思。
導致之後自己根本就沒有認真去吃飯，也沒有認真去聊天。
本來他這頓飯是打算表白的。
不過自己好像還沒有表白，就被拒絕了。
「好。」他聽到自己這麼回復。
……
兩個人去櫃枱前問服務員要傘。
服務員態度很好，但是因為下了雨，之前在店裏吃飯的客人都借傘走了，店裏的傘也不太夠。
服務員翻翻找找才從庫房裏找出一把有些舊的黑傘。
「不好意思啊，只有這一把了。」服務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歉意，「要不然先生就送一下女士？」
「啊。」謝舟愣了一下，片刻才緩緩點頭，「那我送你回去吧。」
「好。」宋樵聲音悶悶的。
她其實挺鬱悶。
本來他想的是他和謝舟一人一把傘，在門口就分別，免得兩個人也尷尬。
現在倒好，兩個人竟然要在一個傘下。
……
宋樵跟謝舟出了店門，天色已經很暗了。
「要不然你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鐵站吧。」宋樵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公交站也行。」
「不送你回去嗎？」謝舟聲音獃獃的。
「爺爺疼愛孫子本來就是應該的，再說你都要出國了，要是因為我再淋一身病，多不好。」
宋樵執意推脫。
謝舟沒有什麼反問的理由，他現在倒真的是沒有心情送她回家。
於是便答應下來。
店員給他們的是一把單人傘，兩個人擠在一起，總得有一個人淋雨。
謝舟把傘打開，抬手舉高，大半邊擋在宋樵身上。
兩個人靠得很近，但傘的空間並不大。
豆大的雨點來勢兇猛，還是順着傘尖往下落，連着一串水珠砸到他的肩頭。
秋天的衣服本來就厚重，淋了雨，寒意就直往骨頭裏滲。
宋樵察覺謝舟在淋雨，抿了抿唇，突然把他手裏的雨傘搶過來。
「你不會打傘嗎？風一直往我這邊刮。」
謝舟愣了愣，他很冷，但是卻一滴雨都沒有讓宋樵淋上，還真忘記了擋風這件事。
他想把雨傘拿過來重新打好，但是宋樵並不給他。
「你不會就不要打了，我來。」宋樵很強勢的握著傘，他跟謝舟比，矮了一截，但還是很執著的用細長的胳膊往上伸。
去最近的公交站不是特別近，宋樵儘力把他保護好，剛才他淋了半個胳膊，現在一定冷極了。
步伐又不自覺的加快。
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半個身體都淋濕了。
等意識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公交站台下。
宋樵合上傘，在原地彈了彈腳，又把傘抖了抖，把多餘的水珠抖出去。
轉頭輕輕對謝舟笑了笑：「這離你家挺近的吧，趕緊回去。」
又把傘遞給他。
謝舟遲疑了片刻，還是接過傘。
宋樵穿的是黑的外套，淋了雨也看不太出來，晚上光線本來就不好，謝舟沒多想，本來說是要陪她等到公交車來再走，但是宋樵執意不讓他等。
「你回去就行了，回去記得給我發微信，免得讓我擔心你。」
宋樵表情已經有些不耐煩，眼神都冷冰冰的，讓謝舟有話堵在喉嚨里，怎麼都說不出來。
「那，再見。」最後憋出這麼一句。
「再見乖孫。」宋樵沖他擺了擺手，「小心地滑。」
「嗯。謝謝，爺爺。」
……
宋樵看到謝舟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心底長舒了一口氣。
好像已經解決了什麼大問題一樣。
呼吸都通暢了不少。
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淋了雨。
還有點冷。
等意識到自己很冷的時候，她已經在原地跺腳，抱着雙肩呼著氣。
看來真的專註一件事情的時候，什麼都會忘記啊。
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公交，最後還有一班末班車，但是來的時間會很久。
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環視四周，整個公車亭，只有她一個人。
她很冷，已經冷得忘記一個人。
拿着手機漫無目的的刷著微博，看到好笑的就扯著嘴角勉強笑一下。
剩下的就是面無表情。
冷風吹的人骨頭都要碎了。
草。
她在心底暗罵一聲。
公交是怎麼回事，怎麼還不來。
她都冷死了。
又等了不知道幾分鐘，身後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
「在這幹什麼。」
聲音還是冷。
比秋風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