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兮死可矣

放下杯子，余昭起身活動了下身體。

「谷永博士，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谷永皺起眉頭。

余昭真誠地說道：「把畸形俱樂部交給我。」

話音未落，無數觸手向他襲來！

面對那些極度危險的觸手，余昭微笑着沒有任何動作，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懼色。

如余昭預料的那樣，這些觸手靜止在自己的周圍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危險，卻又安全。

谷永的臉沉着，能看出此刻的他極其憤怒。

「為什麼不躲開？」

余昭輕鬆地挑眉，嘴角上揚著說道：「你又不會真的殺了我。」

如果在遊戲之前說出那句話，谷永不會有任何猶豫就痛下殺手……這也是為什麼余昭提出要進行死亡轉輪遊戲的緣故。

谷永沉重呼吸，接近失去理智的邊緣。

「俱樂部是我必生的心血，不要再嘗試威脅我。記住，你只是個感染者，殺了你我也不會被關進深淵黑塔。」

威脅？

余昭很快反應過來谷永口中的威脅是什麼意思。

「谷永博士，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會泄露任何關於俱樂部的情報。」余昭從容地雙手插兜，擺出和善的樣子，儘可能讓自己看上去不具有任何威脅。

「況且，這場交易不是你提出來的嗎？」

「我？你在開什麼玩笑！」谷永暴怒道。

「E-17墮落骨兵，E-28三色蛹，D-5四手鬼，C-32命運歌姬……」

面對谷永的質疑，余昭緩緩說出了一些虛怪的代號及名稱，這些代號聽上去和谷永的疑惑毫無關聯。

可隨着這些代號被報出，谷永臉上的表情卻由疑惑逐漸轉變為震驚，繼而又變為了疑惑。

他的眼瞳劇烈顫抖，用來束縛余昭的觸手也在掙扎，數秒后，像犯錯的孩子般猛地將觸手收回。

「這些虛怪的代號……」

不敢置信的表情，谷永嘗試詢問。

余昭看着桌上的橙黃色液體，點了點頭。

這些都是谷永嘗試製作的那個覺醒葯的材料來源。

「但裏面有幾個我並沒有用到。」

余昭說的這些材料和他實際使用的有些出入，比如他沒有用到從C-32命運歌姬上取下的材料，而且使用的一些材料也沒有從余昭的口中說出來。

「所以你失敗了。」余昭的話很直，「想知道你為什麼失敗嗎？」

聽到這句話，谷永立刻擺出一副期待的神情，端坐着，像名正在上課的學生。

從老東西的手裏，余昭拿到了很多筆記，記載了關於大災難前後那段時間的資料，都是些調查局高層也不知道的秘辛。其中，以畸形俱樂部的研究成果最為繁多和詳細，幾乎畸形俱樂部那段時期的所有研究都被記錄在了上面。

余昭並不知道，老東西為什麼要收集這些資料，也不知道這些資料是從何收集而來的。

出於好奇的天性，他將這些資料統統記在了腦內。

在後來，這些對於虛怪的研究的確救了余昭很多次。

重新坐回位置上，余昭將筆記中記載的內容講述給谷永聽。

「人類覺醒的本質是虛無元素在體內的有規律地流轉，如同血液一般。但人體的構成和虛怪不同，並沒有進化出能夠容納那些元素的通道，一旦虛無元素侵入人體，其精神便會受到創傷，這也是人類在成為感染者後為什麼會失控的原因。

」

「余昭先生，您是佩魯爾學院的教授？」谷永挑起眉，好奇問道：「這些話是學院《虛怪解剖學》書里的內容。」

佩魯爾學院，和畸形俱樂部一樣在大災難后消失的組織。

只是和畸形俱樂部不同，佩魯爾學院在災難中徹底消失了，那些立誓成為調查員的學生在畢業前都戰死了。

他們都是可敬的英雄。

余昭搖搖頭，「我想是，但很可惜。」

「沒什麼可惜的。學院裏的那些課程都循規蹈矩得厲害，無論是裏面的學生還是老師都極為古板和迂腐。」

談起佩魯爾學院，谷永好像和其有什麼矛盾一般，將不屑直白地掛在臉上。

「最近這幾年，也就負責戰鬥的學生會成員還能拿得出手，那些搞研究的傢伙們思想都固化了，根本沒什麼亮眼的成績。等著瞧吧，用不了多少時間，覺醒葯問世狠狠地打他們的臉！」

知曉未來的余昭清楚，如果沒有自己干預，等覺醒葯問世，佩魯爾學院早已經被毀滅了。

而谷永也在和母體伊倫的戰鬥中隕落。

等了一會兒，余昭感覺對方氣消了，才繼續說道：

「雖然目前並不知道虛無元素入侵人體為什麼會開啟連通陰影界門，但失控肯定是條件之一。至於那些雖然感染卻沒有失控的人，大概率是基因突變后的緣故，讓他們在體內構建了未突變者所沒有的通道。這樣的人，並不會打開門，甚至會有極小几率自主覺醒能力，成為覺醒者。」

「我倒從來沒有注意過這點。」

為了避免和調查局產生衝突，畸形俱樂部下轄的【夜行者】只抓捕那些已經失控的研究者，將其帶到俱樂部進行收容研究。

「說回覺醒葯，其存在是幫助服用者在體內構建一套供虛無元素流轉的穩定通道，不同的通道決定覺醒后獲得的能力。因此，穩定和平衡，是最重要的。」

余昭說到這裏，拿起了桌上失敗的覺醒葯。

「而現在這個會使服用者失控畸變的藥劑，其失敗的原因在於虛無元素分配不平衡，所構建的通道無法在人體穩定存在，而且大量侵入人體超過界限，便會使人體快速突變成為虛怪。」

「分配不平衡？難道虛無元素並不是混亂，無法預測的嗎！」他瞬間暴起，大喊著不可能。

這違反了谷永的科學觀，不僅是他，整個相關學界都一致認定虛無元素是混亂的象徵，沒人了解其具體組成成分。

接着，他開始喃喃自語，自顧自地在房間里踱步。像徹底遺忘余昭存在一般，陷入自我的精神空間。

「不，不能這樣想，這個模型套不上，常數發生了變化。」

從谷永的呢喃中可以看出其想要極力否定余昭的話，利用其畢生所學知識嘗試反駁。他伸長觸手從黑暗中取出紙筆，開始書寫着什麼。

在寫滿了數張紙后。

「該死，曲線對上了。如果虛無元素真的可以調整分離，那老王八蛋理論中的誤差就完全說得通了！那根本就不是誤差！」

如同發現了寶藏，谷永盯着手中寫滿公式的紙雙眼放光。

假若覺醒葯能夠成功研發，那麼將在整個研究界掀起巨大變革！

前所未有的理論！

原有的理論將被徹底推翻！

越想下去，谷永臉上表情越發扭曲。

對知識的貪婪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他伸出觸手搭在余昭雙肩，似祈求一般地對余昭說道：

「余昭先生，請把這些知識教給我吧，我將用我的一切來做交換！」

谷永對知識的渴望，如同他說的那樣：

朝聞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