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第94章 第94章

「就算母后死了,你也是奉天唯一的太子。」

這是柳皇后臨死前對堇容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時的堇容十五歲,眼睜睜地看着母后死在了自己眼前。他沒有哭,因為母后對他說從今以後都不要在別人面前哭。他以後會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他的喜怒哀樂不應該被任何人知曉。

母后教給了他很多東西,比如善於偽裝自己的情緒,情緒會很容易被別人利用,成為致命的軟肋,比如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助長慾望會成為吞噬人心的野獸,比如對別人心狠,就是對自己好。

也許正因為這些諫言,母后在後宮中活的遊刃有餘,堪稱完美之人,她無時無刻不在佩戴着一幅精緻的假面,她總是刻板而嚴格地要求他的一切。「你是未來的太子,你的一舉一動都要完美無缺。」

她的表情永遠古井無波,也確實擔待的起心狠之名,這種心狠體現在不光對別人狠,也對自己,堇容沒有想到她會用自己的死來成就他的未來。

母后臨死的時候,他將她的告誡全部複述了一遍,並且承諾會活到成為太子的那一天。他也做到了,事實上每一次她的要求他都完成的很完美。縱然錦妃盛寵滔天,堇凌最得聖心,但他仍是奉天無可指摘的東宮太子。

在母后死去的第二年,崇化殿迎來了新的主人。

堇容不知道她究竟是以什麼身份進宮的,因為這個女人的模樣看上去非常稚嫩,看上去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一些。

他踏入崇化殿時,女人聽到了腳步聲,似是受到了驚嚇,回頭小心翼翼看他,一雙杏眼顫顫巍巍的,眼角紅紅的。

這讓堇容想起了幾月前圍獵大會自己射到的那一隻兔子,當時的自己偏了一箭,打在了那一隻雪白兔子的腳邊,讓它逃過一劫,但沒想到那隻兔子似是被嚇壞了,竟然一動不動,只瑟縮著身子,並沒有逃走。

兔子沒有逃走的結果便是被他拎了起來,變成了當晚的野味,而現在這個女人的模樣,讓他覺得,她在這宮裏是活不久的。

「你是誰?」他平靜的問。

女人依舊顫顫巍巍的看他,沒有開口,這讓堇容腦海中那隻兔子的印象更深刻了。

「我是堇容,他們說你是我的新母后,是這樣嗎?」有些問題只能當面問他才能確定,他不認為這個還沒有長開的小丫頭是自己的母后。

儘管他不會把任何一人當做自己的母后,他的母后已經死了。

也許是他的主動開口讓她產生了親密的錯覺,她站起身,慢慢朝他走近,「我是柳宴,是……新皇后。」

堇容面無表情地盯她。

柳宴對他甜甜的笑了一下,眼底的恐懼感竟然奇迹般消失了,「我是你母后的甥女,你不必叫我母后,我和你一般大。」

「你認識以前的母后?」堇容問。

「當然了,小姨是個極好的人啊。」柳宴似在憧憬地回味着,「她真的很好很好。」

她的好,她的嚴厲,她的訓誡,堇容似乎都已經忘記了,他能想起的就是她死前的那張臉,這是他記憶中最為清晰的部分。

兩個人彷彿都同時想起了什麼,久久的不說話了。

半晌,柳宴又開口,「你不要怕……小姨對我很好,我既然來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堇容無聲地笑了笑,面色乖順的看不出一點紕漏,「好。」

堇容總是會夢到母后的死相,夢境中那一張發青的臉,和生前活着的時候完全不同,也許他對自己的母后一點也不了解,他總是不清楚她在想些什麼,他的努力能得到的真心讚賞很少,

不是母后臨死前的幡然頓悟,他一直都覺得她並不愛自己。

他開始很願意聽柳宴講母后以前在宮外的故事,儘管她對柳宴的態度依舊冷淡,甚至覺得她有些時候的所作所為很蠢,但是不可否認,她嘴裏的母后彷彿是另一個新的人,那個堇容曾經抓不住、也觸摸不到的另一個人。

她的聲音很好聽,聽她慢慢講著,彷彿真的能回到以前重現那情景,他也知道柳宴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皇后,這一切的規劃都是母後為了保住一族人的榮寵所為,母后死了,但是柳氏一族不會倒下,她的死換來了堇容幾年多的平安,也換來了柳氏一族連綿不絕的榮寵。

父皇將柳宴放養在了崇化殿,沒有任何人來這裏造訪,除了堇容,那幾年,崇化殿反而成為了他們兩個人的溫巢。

彷彿躲在這裏,就不會受到外面的任何威脅,兩個同樣弱小的、不堪一擊的孩子。

但是這樣終究是行不通的,儘管堇容每一天都努力地隱匿在眾人之下,但是並不能阻擋來自於外界窺探的目光,錦妃看他的時候眼神總是像蛇信子一樣,每每令他不安,她是這個皇宮中最有權勢的女人,這種權勢的體現包括在她和她的兩個孩子身上,只要他們想,堇容隨時都可以被碾入塵土。

那一年,堇凌的十五歲生辰上,堇容被無名之人推到了池塘里。

池塘不深,但是此刻是凜冬臘月,而他又不會水,衣香鬢影的眾人驚慌失措地站在池塘邊,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肯伸手救助一把,他在冷冷的目光之下撲騰著、僵硬著,然後慢慢沉了下去。

在墜落之際,一個矯健的小侍衛掉了下去,將他奮力地拉回了岸,他渾身濕透,極度的寒冷讓全身都打着擺子,恍惚中有人為他披上了裘衣,喂他喝了薑湯,他閉着眼靜了良久,才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三皇子,你沒事吧?」

迎面一張關切的臉,堇容認得她,是玉樓庭里的容妃娘娘,她將他恍惚的神思喚了回來,為他披上厚厚的裘衣,吩咐人將他送回去。

臨走之際,堇容看着蹲在他身邊的小侍衛,「你叫什麼名字?」

「挽豐。」小侍衛濃眉大眼,一臉堅毅道。

「挽豐是剛剛撥給我的侍衛,雖然年紀小,但身手是極伶俐的,三皇子若喜歡,臣妾便讓他跟你一道回去。」

「你願意跟着我嗎?」堇容問。

挽豐跪下去,「屬下願意。」

回宮后,堇容不可避免的發燒了。

渾渾噩噩中,他身體一時冷一時熱,遊離在夢境與現實之間,他又看到了母后臨死之前的那張臉,恍惚看到她在向自己招手,又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

他費力地睜開眼,柳宴趴在他的床邊,兩隻眼睛腫的像核桃。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宮中看見有人如此真情實感的哭泣,還是為他而哭。

「為什麼哭?」他問。

「我以為,你會死……」柳宴抽抽搭搭的,眼淚珠子一般往外掉,「我很害怕。」

堇容重新閉起眼,「我不會死的。」

他會好好活着,自己是母后搏命換來的,失去這條命的代價,他承受不起。

「真的?」柳宴亮了眼睛,彷彿他這麼一說,就好像真的永遠不會死一樣,「你不要騙我。」

「你昏迷不醒,我一直很害怕,我很怕你會離開我,你走了,就只剩我一個人了。」柳宴趴在他身邊,並不知道此刻兩人的距離有多近,只急着把這幾天的想法全部一股腦的說給他聽。

堇容咳了咳,微微偏過頭去,卻又被她一把抓住了手。

「堇容,你可不可以成為太子?」

堇容一怔。

「你是小姨的孩子,理應會是將來的太子,是不是只要成為了太子,便不會有人再欺負我們。」

說着說着,她低下頭去,「我也會好好做一個皇后,我知道現在很困難,但是我會努力,我一定要好好替小姨保護你。」

堇容默默看她,心中漾起一陣奇怪的悸動。

「就算母后死了,你也是奉天唯一的太子。」

堇容看着眼前的柳宴,也許幾年之後,她亦會是和母后一樣的下場,但他突然並不是很想讓她去死了。

是不是成為了太子,那麼他身邊的人就不用去死了?

幾年內,堇容一路披荊斬棘,鋒芒暗藏,終於被國師看中,成為了奉天的傀儡太子。

他的一切權利都在國師手中,但他並不在意,只要讓他登上太子之位,那麼這一切,也遲早都會是他的。

徐徐圖之,他不着急。

他開始慢慢的拉攏勢力,介入朝政,他有了自己的東宮,搬離了崇化殿,也是在這一年,柳宴十七歲了。

她終於來了葵水。

他並不懂這些女子之事,但是背地裏也聽說過柳宴被人詬病嘲笑的原因,他覺得她不受寵並不是什麼壞事,只要皇后還是她的,她就可以永遠的待在崇化殿,安安穩穩地等他一個人去就夠了。

那天的柳宴突然有些奇怪,然後堇容看到她潔白的裙矩蔓延開絲絲縷縷的鮮血,那些艷麗的鮮血彷彿燙到了她的眼睛,她驚呼一聲。

「你沒事吧?」堇容問她。

柳宴打了個激靈,獃滯看他,堇容驚了一驚,她的神色是他從未所見的恐懼。

幾天之後,他再去崇化殿看她,她卻哭着不肯見人。

他以為他是女兒家害羞,起身準備離去,沒想到隔着珠簾,柳宴突然沖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了他。

「堇容,別走……我很害怕。」

堇容一驚,第一反應是急忙看一下四周的宮人,如今他已經不再年少,已經隱隱聽到一些關於兩人之間的流言,確實,兩個年紀相仿的男女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任誰都有些不可說的綺迤猜想吧。

他雖明白都是些捕風捉影之詞,但每天面對着她年輕的身體,無意識的接觸,他已經不能再像以前坦然處之。雖這麼想着,他仍是不受控制地攬住了她的肩,輕輕安慰,「不要怕,有我在。」

柳宴對他笑了一下,她想對他說,葵水之事都是來自她自己的授意,為了延遲葵水,她每天都在吃藥,如今還是不可避免的來臨了,她很想這樣告訴他一切,但終是深深吸一口氣,將他送出了宮。

堇容當時不明白這個笑容的含義,現在回想起來,如果可以,他絕不會在那一天就這樣走掉。

葵水結束,也是在那一夜,父皇召了柳宴侍寢。

那夜的堇容呆在東宮,奏摺上的字密密麻麻的,他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海中一遍遍地想着她的音容笑貌。

他如今是太子,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可是為什麼,又感覺什麼也沒有得到。

第二日,柳宴寂寥跪在蒲團之上,看着他來,眼神平淡無波,「你來了。」

一夜之間,她彷彿被人抽掉了靈魂,又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堇容走近她,垂眸看她,「你還好嗎?」

柳宴抬睫,朝他輕輕笑了笑,笑容依舊令他心動,可是恍惚間又少了點別的東西。

「堇容,你該叫我母后。」

「你說什麼?」

「我是皇后,於情於理,你都該叫我一聲母后。」

堇容有些接受不了,「你知道我從來……」

「你不從嗎?」柳宴看他,「在外人面前,你一向都是這樣叫的啊。」

「可是這裏是你我兩個人。」堇容咬牙看她,「為什麼?」

「你是太子,我是你的母后,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嗎?」柳宴突然惱了,起身將他推開,「你若不從,就滾出去!滾!」

堇容第一次被她發這麼大的火,他亦是一肚子的氣,甩身出了崇化殿。

一連一個月,柳宴始終沒有理他,與此同時的是這一段時間,父皇頻頻登臨崇化殿,柳宴的皇后之位終於開始慢慢有了起色。

崇化殿每日金銀賞賜無數,妃嬪登門熱鬧非凡,而堇容的東宮卻門可羅雀,冷冷清清,他終日惆悵的坐在東宮,卻等不來她來看他一眼。

他忍受不了,首先妥協,崇化殿跪在蒲團之上,頭顱壓低下去,「母后,兒臣知錯了。」

柳宴心中一震,眼中溢出了淚花,連忙起身扶他起來,「好孩子。」

她看着他,嘴角牽起,他也很想對她笑一個,但是第一次母后的那一套諫言好像不起作用了。

兩人重歸於好,堇容開始將自己的精力全部花在了朝堂之上,他開始慢慢將國師和錦妃的勢力分離出去,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而柳宴,在波瀾詭譎的後宮之中,她也成為了一個完美的、無可指摘的皇后。

在外面,他們是母慈子孝,相談甚洽,而回到殿內,兩人幾乎是平靜而坐,不發一語。

誰也開不了口,誰也不知道開了口需要說些什麼。

他仍在試着一點點、小心翼翼地討她歡心,但她已經不再領他的情,她對他像是換了一個人,成為了和母后一樣完美的假面。

他憤怒、嫉妒、卻又無可奈何。

風頭正盛必遭反噬,柳宴因為失言一事在後宮沸沸揚揚,成為了眾矢之的。那時的堇容已經焦頭爛額在前朝,但聽到這個消息后,他還是第一時間牽動了一下,那已經平靜很久的內心。

他不知道她在父皇面前說了什麼令他這麼發火,她一直是個極為謹慎的人。他去崇化殿看她,兩人依舊相顧無言,隻字片語,他的一切寬慰梗在喉頭。

他起身,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終於準備辭去,這時柳宴卻慘白這一張臉,撲進了他的懷裏。

堇容渾身僵住,一動也不敢動,渾身都感到有些微微的顫抖,而這顫抖不是來自他自己,而是她。

快兩年了,他都快要忘了她的溫度了。

「堇容,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在這個宮裏,她似乎一直都在害怕,她對他冷漠了這麼久,他都快要記不住她害怕時哭鼻子的樣子了。

柳宴抱着他,慢慢彎下腰去,似是承受不住心臟的負荷。「我不想待在這宮裏,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他沒有拒絕,享受這難得的擁抱,手沒有猶豫的,輕輕搭在了她的肩頭。

「不要怕,有我。」

我會成為皇帝。

他已經不再拘泥於這個太子之位了,他還想要更多。

那一刻,他意識到,只有成為皇帝,才能改變一切,而那些妨礙過他們的人,他都要一一解決。

因為對別人心狠,就是對自己仁慈。

他已經失去了母后,已經不在乎失去任何人,他可以對宮中除了柳宴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心狠手辣,包括自己的父皇。

可以說,他對他的仇恨更甚,他不後悔對他下的毒。

「父皇,您當初為何封我為太子?」

堇凌已死,堇容看着龍榻上病入膏肓的皇帝,「您還記得我的母后嗎?」

「她替你以身擋毒,臨死之前生了膿瘡,整張臉都潰爛了,所以她死也不肯見你。」他以前還不明白,父皇既然不喜歡自己,為何不把太子之位封給堇凌,但是現在他懂了,是母後用自己的命替自己爭得了一切。

「她本可以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名門貴女,是你一眼看上了她,又讓她成為了皇后,也是你不聞不問,讓她為你慘死,你害死她還不夠,還要繼續糟蹋宴兒,你真該死。」

他從小便看慣了父皇的所作所為,對感情和女色早已避如蛇蠍,他也並不需要一個世俗中門當戶對的感情,他有柳宴一個人就夠了。

他賜予她無上的尊崇,殺掉了曾經傷害過她的所有人,以後再沒有人敢說她半句。他原以為,他成為了皇帝,她便會屬於他,全心全意的依靠他。

但是他錯了,他成為了皇帝,卻還是沒有讓她感到快樂。

他是皇帝,擁有無上的權利,無論做什麼世人都不敢詬病什麼,他會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無人敢指摘一二。

他沒想到她仍是不願意。

那一夜,他終於侵犯了她,而換來的便是她終日鬱鬱寡歡,日漸消沉。

最後她用一死,決絕的給了他答案。

他徹底的陷入了迷茫。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不該是堇容,不該是母后的孩子,也不該成為太子,成為皇帝。他一步步走到現在,卻改變不了任何。

也許柳宴臨死之前說的對,並不是成為了皇帝就可以隨心所欲,他們從始至終都活在自己的心魔里。

所以他一直很嫉妒無蕭,他可以無憂無慮地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他卻不能。

縱使他成為了皇帝,他想要的,卻始終都沒有得到。

他覺得人生已經了無生趣,活在這世上的,也許就只剩下一具空飄飄的空殼,心裂了一個口子,無法癒合,只能越擴越大。

直到有一天,堇色對他說,「她是愛你的。」

她對他說,「因為愛你,才不忍心讓你背負所有。」

他心灰意冷,他當然知道她愛他,但那又有什麼用,她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

他明白了母後為何臨死都不願再見父皇最後一面,或者正是由於她臨死的決絕,才擁有了父皇心中特別的一席之地,他會永遠記着她,想着她,得不到她。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住堇色,讓她與他共享柳宴的記憶,柳宴可以心狠地做到拋下他而去,但他絕不會讓她得逞。她的氣息、她的物品可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消散,但是記憶不會,她會永遠留在自己的記憶中,直至臨死之前,他都會永遠記得她的樣子,她永遠十七歲的模樣。

他要堇色永遠的陪着他,這樣柳宴就是活着的,永永遠遠活在他的心裏。

他將朱痕看成她,但是她不是她,他將堇色看做寄託,但是她也心有所屬,朱痕死了,堇色也走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

柳宴來了葵水之後,他有一次曾問,「你會有孩子嗎?」

柳宴怔了一下,搖搖頭,「我不會。」

「孩子是心愛之人的產物,所以我這輩子不會有。」

他也不會有。

所以,為了留住堇渙,他會不擇手段。

就算他去了天涯海角,就算他被無蕭藏得再無蹤跡,他也會有生之年找到他。

他會是奉天唯一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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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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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君艷妃x亂世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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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楚瓊帶兵北伐之際,她得償所願,逮到了機會便偷偷逃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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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夜,楚瓊頎長的身形立在她面前,如同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她的整片天空。

男人低頭看她,一身玄銀甲胄,手中握著染血的劍,血混著雨水逶迤了一路,聲音冷峻又低沉。

「——施施,本王有沒有告訴過你。」

「——既然要逃,那就該逃的遠遠的,永遠別讓我再找到你。」

#人人都道楚瓊勵精求治不近女色

只有班施知道,在他喜怒不形於色的皮囊下,有着比朱琦還要可怕的瘋骨#

【小劇場】

蘄州節度使楚瓊發兵江南道,血洗王城,手刃暴君。

陵國一朝被滅,蕭王的威名從此響徹天下,人人都道楚瓊戰神轉世,有着天生的帝王之相

只有楚瓊自己知道,殺掉暴君的人,不是他。

楚瓊帶兵殺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那個傳說中的妖妃正伏在暴君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刺着他,鮮血濺濕了她的小臉,如同傲雪紅梅。

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生的極美,卻是淬著瘋狂的火。

【古早狗血,追妻火葬】

【男主諸侯王,腹黑心狠,不洗白】

【女主最愛妹妹,其次自己】

【男c女非】

【架空,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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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頂級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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