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在這一天到來之前,謝不負幻想過很多自己的結局,也夢到過很多夢境。

夢中,他一個人在漆黑的巷道里一直走,巷道很黑,黑的沒有一點燭光,而他身上那身黑色斗篷更是融入了夜色之中。

就像融入黑暗的他一樣。

走着走着,他聞到了一股很刺鼻的血腥味,可他怎麼找也找不到這個血腥味是從哪裏出現的。到最後,他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

漆黑斗篷浸滿了血液,由於是玄色,不仔細看根本看出來,他再抬手,卻只看見滿手的赤紅鮮血。

走在黑暗裏久了,他也會怕。

怕皇兄罵他,他怎麼能丟謝家的臉,他怎麼可以向白夫人服輸去做她的走狗,他怎麼能變成一把刀。

怕師兄弟們遠離他,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修正道的更是厭惡這樣的他。他不再是他們寵愛的小師弟,他們甚至會出現敵對而立的場景……

更怕,唯一陪伴在他身邊的十七哪一天會消失。畢竟謝不負現在什麼也沒有,沒有任何可以挽留對方的,十七這種頂級傀儡,有大把的人一擲千金求他幫忙。

而他謝不負,只能孤孤單單地走着他的黑暗巷道,走着他的那條獨木橋,一不小心也許就會粉身碎骨。

這些年來,謝不負不敢見從前認識的人,一有什麼任務遇上他們,他撒腿就跑,狼狽地貼著牆偷聽他們的幾句聊天,默默在心裏想這幾年他們過的怎麼樣,更生怕讓他們產生「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的想法。

他寧願自己乾乾淨淨地死在所有人的回憶里,也不想破壞自己在眾人心裏的形象。

這些年他戴着面具,又穿斗篷,裹得嚴實,就是不想被他們認出來。

但是他們要是真的看見了謝戈,又沒有發現謝戈就是他……謝不負其實很低落,有誰能做到坦然接受自己被所有人遺忘。

他一直在說謊,這幾年他過的一直不好。

非常不好。

差一點,他就活不下去了。

這一條命,是硬撐著撐下來的,就像即將燃盡的那一點燈火……

謝不負從來沒有幻想過有一種可能——他們不會嫌棄他。

謝不負的劍快拿不穩了,白骸蹭了蹭他好像是在安慰他一樣,許久之後,他才遲疑地開始回憶,剛才他們對他說了什麼來着。

「小師弟,你不是一個人。」

我……不是一個人?

時隔多年,細微的塵埃在光線之中輕輕漂浮,謝不負抬起眼睛,久違地感覺到了一點陽光的溫度。

是溫熱的。

好舒服。

這真的不是他的幻境造成的幻象嗎?

「發什麼愣呢?動手啊。」有人一拍他的肩膀,劍光如閃電一般凌厲朝着白夫人的方向而去。

謝不負終於回過神,真的不是夢……

因為他耳畔出現了時祁的聲音,「我回來了。」

這麼多人打一個人,的確勝之不武。但白夫人根本不算是人,某種程度來說,她是一個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怪物。

謝不負終於提起白骸,下一道劍光比從前的所有劍光都要強盛,刺眼的白光充斥在整片竹林之中,甚至微微外泄,堪比灼日。

他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師父教過他的第一句道經:

道既非常,如日之光。

如器中鍠,聲出於內。

如日之光,光照無方。

他修道,修劍,都是為了救人。

師父那個時候說他天生道骨,和大師兄很像,於是儘力教導他致力於彌補大師兄的遺憾。他卻並不清楚什麼道骨不道骨的,父皇說他出生那日天有祥瑞,早晚成器。

那次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謝不負今日總算有了語氣說出口:「夫如是乃可稱有道之者,非獨善一身,而達之萬邦。」

玉琳琅看他一眼,難得微微一笑。

無數的虛幻小劍像是陣法一樣排列在半空之中,又隨着謝不負的動作盡數往白骸的劍身里鑽,一劍終於揮下,劍氣朝着白夫人而去。

白夫人順勢一滾,斗笠卻被打散了。

斗笠下的東西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整個竹林安靜了下來……第一個出聲的居然是阿芙洛。她震驚的、不敢置信地喊了一聲:「大祭司!」

「大祭司?!怎麼會是你?!」

暴露在眾人眼前的,不是人的腦袋,而是一顆由兩張臉組成的頭顱,像是由於某種畸形而造成的,只是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後天造成的。

「那天師姐在房門外聽見的聊天聲,是你一個人……不,是你兩個人一起說的?!」

「難怪……難怪那天我沒有看見另一個人的身影……」

男音和女音,出自於他的兩張嘴巴,男性的那一部分要小的多。也不知道大祭司當年是用了什麼術法,才會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謝不負早就發現了古怪:「難怪聽你的聲音,不太像女聲。」

擁有這樣的身體,的確是一種不幸。

但這是白夫人自找來的,謝不負已經想起了相關記載,在好幾百年前曾有外人私闖藏香密地修鍊禁術……

但是大家都沒有找到那個外人,這件事也隨着禁書的丟失而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活下來了。

白夫人不是女性……這個稱呼一直以來都是人們對他外形的一種揣測,他的男性五官越來越萎縮,另一副女性五官擠在面容上。

走火入魔,讓他成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白夫人很喜歡引發世界騷亂、恐慌,然後於暗中觀察這些反應並樂在其中的人。他從來都不怕死,也沒有活下去的意志……他這麼活着,大概只為其他人的痛苦而快樂。

白夫人也放棄了抵抗,對於他來說,這種模樣暴露在眾人眼前才是最受不了的。他差點當場陷入癲狂,沒法控制自己……

眼前的人太多,他勝算不大,也沒有想打的意思。

謝不負沒打算折磨白夫人,想給他一個痛快。可是他的劍還沒刺出去,白夫人就自己撞上了他的劍。

「那次意外之後,除了這張臉,我發現了一個更可怕的詛咒。我死不了。」白夫人的傷口出現焦灼,吐了一口血之後,他反而更暢快了。

那顆頭顯得愈發猙獰,他一股腦地開始說話,噼里啪啦的像是找到了可以訴說的對象。

那次意外之後,他中一個更可怕的詛咒。

他看着自己在銅鏡里的臉,差點被自己嚇死,他的臉可謂是一分為二,變得古怪噁心。他想死,卻死不掉。

所以他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如果他還是死不掉,這個世界留下他一個人也乾淨。

不過謝不負是一個意外,白夫人看見他的第一天,就有種預感——這個人將來會殺了他。

察覺到這一點,白夫人差點笑出來,他等這一天很久了,就等著這樣一個對手。

眼前這個,拿着邪劍的少年。

可以解決他這條苟延殘喘的命。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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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npc哪有什麼小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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