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眼色
宋墨聽着竇昭話裏有話，還涉及到槐樹衚衕，待高升不見了人影，他不由關心地問竇昭：「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幫忙？」
&nb)」竇昭抿了嘴笑。
若是宋墨知道了是什麼事，恐怕就不會這麼輕鬆了吧？
她催促着宋墨去用午膳：「……也好早點起程。」又道，「天氣這麼冷，我們還是直接去興的田莊吧？丰台那邊，我們既然託了人幫着留心花木，有了好消息，他們自會來稟，也不必這樣着急，落到有心人眼裏，說不定十兩銀子的東西變成了二十兩，被人當成了肥羊。」
逛花市，原本只為逗竇昭開心，既然竇昭不感興趣，宋墨也就從善如流。
兩人用過午膳，馬車路沒停地直奔興。
管事、丫鬟、婆子等早就在門口等，簇擁著宋墨和竇昭進了田莊。
稍作消息，宋墨由管事陪着去了田間巡視，竇昭則依舊由上次來時的幾個媳婦子服侍著，在宴息室里說話。
※※※※※
濟寧侯府的花廳，坐滿了人，不僅有魏家的三姑六眷，竇家在京都的親眷除了貓兒衚衕的婆媳倆人，多數都到了，就是高氏、龐氏和魏廷珍的兩個妯娌也都盛裝出席，笑語殷殷，好不熱鬧。
坐在人群的汪清淮夫人卻很是不安。
開席之前，莫明其妙地讓她們等了好會，開席之後，她卻沒有看見英國公世子夫人。
難道竇昭坐在了別處？
汪清淮夫人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卻和景國公府三太太的目光撞到了起。
景國公府三太太笑着朝汪清淮夫人點了點頭。
汪清淮夫人忙回了她個善意的微笑。
景國公府三太太扭過頭去，目光從東到西，從西到東。好像在找人似的。
汪清淮夫人心動，跟坐在身邊的妯娌周氏低低地說了聲「我要去凈手」，然後起身離席，慢慢地穿過竇家女眷坐的筵席，朝花廳外走去。
她聽到斷斷續續的議論聲：「……四姑姑奶沒來……聽說七叔父親自派了人去請……說是別人怎麼待她，她就怎麼等別人……你沒看見五姑***臉色很難看……」
汪清淮不禁朝正滿臉是笑地給高氏敬酒的竇明。
笑容果然有些僵硬。
汪清淮的夫人快步去了毛廁。
回來的時候，她見景國公三太太的貼身嬤嬤正和三太太耳語。
她從景國公府女著的筵席路過。
隱約間只聽到了句「英國公世子夫人沒有來」。
汪清淮夫人不動聲色地重新坐下，卻再也沒有繼續逗留下去心情。
用過酒筵，丫鬟們端了茶點上來。
汪清淮夫人正想告辭。景國公府的三太太卻突然站了起來，笑道：「我先告辭了——家裏的兩個猴子還不知道鬧成怎樣了，我這心裏就像揣了兔子似的，從進門就沒有安寧過。」她說着，拉了竇明的手。「濟寧侯夫人，今天是不成了，只能待來日我們再聚了。」
魏廷珍微慍。
三太太的兒女身邊丫鬟媳婦婆子成群，她打起馬吊來就是整天，怎麼沒說想孩子，現在卻副心疼兒女的慈母模樣，到底做給誰看？
竇明卻是第次和三太太接觸。以為三太太是片刻也放不下孩子的，忙熱情地挽留。
三太太執意要走：「……下次，下次我把孩子都帶過來。」還笑着開玩笑道，「就怕吵得你不得安生。後悔讓我把孩子帶過來。」
「是請也請不到的貴客，三太怎麼這麼說。」竇明和三太太寒暄著，到底擰不過三太太，送三太太出了花廳。
汪清淮夫人看着。也站了起來。
「明天是我姑子『九天』，我得回去好生準備番。」她向魏廷珍辭行。「有我弟妹在這裏就行了。」說着，沖周氏笑了笑。
這倒是實話。
魏廷珍不好阻攔，笑着讓汪清淮夫人有空過來玩。
周氏哪裏還坐得住！
同樣是做嫂嫂的，嫂趕着回來給小姑子做面子，她卻在魏家玩得樂不思蜀……何況她還剛進門沒兩年的媳婦，婆婆正在觀察她……
「我和嫂嫂起回去吧！」她拉住了汪少夫人的衣袖，「哪有讓嫂嫂受累，我卻在旁玩的道理。」
在座的都是多年的媳婦熬成的婆，自然不好攔着她。
說了幾句客氣話，送汪家妯娌出了濟寧侯府。
這三個人走，景國公府的二太太也反應過來，她不顧竇明的挽留，找了個借口，也提前告辭了。
魏廷珍的臉色很不好看，竇明卻無所察，繼續和在座的女眷說着話。
五太太看着就嘆了口氣，對蔡氏道：「你留在這裏吧，我精神不濟，先回去了！」
蔡氏哪肯留在這裏。
萬被竇昭惦記上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緊緊地挽了五太太：「娘，你哪裏不舒服，我送您回去吧！這裏不還是有六嫂嗎？」非要跟五太太回去不可。
五太太心不喜，當着眾人的面，卻也不好發作，只好留下了木訥的郭氏，帶着蔡氏回了槐樹衚衕。
竇家奶奶等人見了，也都陸陸續續地告辭了。
不會，原本坐滿了的花廳只剩下了兩桌，而且全是魏家的親戚。
竇明臉色變。
而遠在興田莊的竇昭卻正和興田莊的管理媳婦說着話。
「我屋裏的幾個丫頭都到了放出去的年紀，想添幾個小丫鬟，聰明伶利都在其次，要緊的是忠心，吃得苦。」她笑道，「你幫我在宋家的田莊里留意留意，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也免得我從真定帶過來。還要重新學說京都話。」
管事媳婦愕然。
通常這種好事都被府里那些有頭有臉的管事們霸佔了，就是般的管事和管事媽媽也插不上手，哪裏有他們的份！
她只當竇昭不知道規矩，欣然應允，笑道：「不知道夫人跟着的幾位姐姐都許了什麼人？出嫁的時候可不要忘記了給我們，我們到時候無論如何也要去討杯喜酒喝的！」
「還沒有許配人家。」竇昭笑道，「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
管事媳婦巴結道：「幾位姐姐不僅長得表人才，而且機敏幹練，不知道誰家有這福氣。能娶了去……」
說得素蘭臉紅如朝，嗔道：「我不嫁人，我要跟在夫人身邊，輩子服侍夫人。」
屋裏服侍的都笑了起來。
素蘭不依地和她們鬧了起來。
竇昭笑眯眯地在旁看着。
家的膽子越發的起來，笑聲直傳到了屋外。
好不容易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素心服侍竇昭凈手，不由低聲道：「夫人屋裏想添人，何不牙婆？英國公府多是世仆，關係錯綜複雜，點點小事也能鬧得人偕盡知。而且田莊的女孩子少教養，有時候花很的力氣也難以擺脫小家子氣……」
「我倒不僅僅是為了添幾個丫鬟而已。」竇昭悄聲和她說着體己話，「蔣夫人去世后。英國公府的僕婦換了半，以至於我們想找個人問問當年的事都找不以人。他們不可能把人都放出去，肯定有些人被賣了，或是攆到了田莊。我放出風去。說我屋裏有添丫鬟，有心人肯定知道世子爺和國公不和，說不定我們能找到幾個當年曾在蔣夫人屋裏服侍的後人。」
素心恍然悟。
竇昭笑道：「不過，你們也的確到了放出去的年紀。你們要是有打算，只管跟我說。我幫你們做！」
素心恭謹應「是」，卻難掩眉宇間的羞澀，惹得竇昭哈哈笑。
宋墨知道了，和竇昭商量道：「把你屋裏的素心配給陸鳴怎樣？等過幾年，我放陸鳴出去做個百戶之類的，保證不會委屈她。」
竇昭想到了趙良璧。
以她過來的身份看，趙良璧對素心是司馬昭之心，從皆盡知。
她猶豫道：「這件事我得仔細想想。」
宋墨聽了略思忖，道：「你是不是想把素心留在身邊？」
竇昭含含糊糊地應了聲。
宋墨笑道：「那就配給陳核好了——我準備讓陳核留在家裏做管事的。」
「素心比陳核要好幾歲了！」竇昭想也沒想地搖頭。
宋墨卻鐵了心想讓竇昭的人儘快地融入到頤志堂，想了想，道：「那就把素蘭嫁給陳核好了。他們兩人年紀相仿，應該和得來。」
竇昭不由沉吟：「我和素心商量商量吧！她們畢竟不是簽了死契的僕婦。」
宋墨笑着頷首。
陳核進來輕聲稟道：「陳嘉來了。」
宋墨示意竇昭避到屏風後面，讓陳核帶了陳嘉進來。
陳嘉穿了件丁香色短褐，戴着頂擋了眼睛的氈帽，鞋上趿了雙草鞋，躬著身子，像個被生活重擔壓彎了腰的農夫，哪裏還有半點上的精明幹練。
竇昭心生警。
這樣個能伸能屈的人物，他只怕所圖非小。
上世，他是宋墨的心腹，這世，不知道宋墨能否收服他。
竇昭湊在屏風的縫隙里朝外望，只見那陳嘉脫了氈帽，身子頓時如柔韌的竹子身挺了起來，平凡的面孔也變得銳利起來，彷彿劍出藏匣，鋒芒畢露。
「世子爺！」他不卑不亢地給宋墨行了個禮。
宋墨望着他，神色寡淡，沒有吭聲。
陳嘉恭敬地站在那裏，沉默不語，等著宋墨說話。
宋墨冷冷地笑，端起了茶盅。
陳核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忙高聲喊著「送客」。（推薦閱讀完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