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各有心思

只是扣除當月的績效，一份書面檢討，這樣的處罰太輕，太輕，輕的可以忽略不計。

對於在場的所有人來說已經這樣的處理結果已經很重，但對於唐毅來說實屬不夠。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又一次對患者進行複查，結果會是什麼？

想到這，唐毅心中就是一陣后怕，可對於科室的處理意見，自己又無可奈何，難道去院長辦公室舉報？

唐毅做不出這種事，處理方案是科室下達的，但是腹腔鏡手術這種是術式卻掌握在自己手上，「主任，對於這樣的處理方案我沒意見。可石醫生對於基本的診斷還不嫻熟，如果再學腹腔鏡手術，會不會有點貪多嚼不爛。」

「當然，我個人是絕對服從科室的安排。」唐毅看了一眼如蒙大赦的石岩，眼神玩味，"可腹腔鏡手術與傳統外科手術還是存在很大區別，我怕在手術過程中，石醫生把這兩樣術式的技巧整錯了！"

嘲諷，嘲諷石岩把病人病情診斷清楚就讓患者進行手術。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一個個自然聽明白了唐毅話里話外的意思。

不由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石岩，幸災樂禍至於臉上多了幾分譏諷。

被周圍的同事注視，石岩羞憤至於，雙拳緊握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毅。

唐毅，給我等著，今天的事咱們沒完。

對於石岩的惦記唐毅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有絲毫擔心。

唐永明眯着眼，心有不願，可無奈這次石岩犯的錯實屬不應該，如果真的還保留他學習腹腔鏡手術的資格，恐有人心懷芥蒂說他偏心，「嗯，唐毅你說得對，石醫生在診斷上確實還存在欠缺。現在又要學習腹腔鏡手術，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

轉頭看着羞憤欲絕的石岩，唐永明說道，「石岩，腹腔鏡闌尾切除術你暫時先不要學了，把現在工作做好之餘，務必要把診斷學在鞏固一下，遇到不會的可以問我，問洗主任。」

石岩心有不甘，但卻無可奈何，「是，唐主任！」

唐永明環視一周，「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在多說幾句。今天在石醫生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下次。在給病人診治的時候，一定要認真認真再認真，切莫經驗主義，一切要以病人的病情為依據。遇到拿不準的患者，可以找我們這些主任，找院裏的專家，別給胡亂診治。下次如有發現類似情況，無論是誰，都立馬給我收拾東西滾蛋。」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醫生，不由的感覺後勁發涼，一些心虛的更是地下了頭。

注意到手底下部分醫生躲閃的眼神，唐永明輕哼一聲，「好了，今天會就開到這裏，散會！」

等到一眾人散去，洗鉛華給了唐毅一個眼神，轉身回了候診室。

換了一身衣服，唐毅回到候診室的時候，洗鉛華早已泡好了茶，在這裏等這他。

洗鉛華坐在椅子上，「喝口茶。」

唐毅也沒有矯情，坐在對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洗主任，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今天的事情你着實有些着急了！」洗鉛華輕抿了一口茶，眼皮輕抬，淡淡說道。

唐毅不解其意，「着急？什麼太着急了？」

洗鉛華嘆了一口氣，「知道我為什麼搶在你之前把今天石岩犯的錯說出來嗎？」

聽到這裏，唐毅明白了洗鉛華話里的意思，搖搖頭，「不知道！」

「還是太年輕啊！」洗鉛華帶上了幾分教誨的語氣，「你來咱們科室不過幾天的時間，今天的事情石岩固然犯了很嚴可不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事情抖出來。你的出發點雖然是為了醫院，可你想過同事們會怎麼看你嗎？」

唐毅聳聳肩，「犯了錯，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對於其他人怎麼看我，無所謂。」

放下茶杯，洗鉛華搖頭，「你就沒發現你來咱們急診科這麼長時間，除了我和你能閑聊幾句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搭理你嗎？本來因為你的特殊性，就讓很多人不滿，現在你又有了愛打小報告的標籤。以後在咱們急診就更沒有人願意和你親近了。」

來急診的確有段時間了。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吃飯，上班期間溝通最多的是病人，偶爾也同事說話也是與工作有關。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做好自己的工作，下班了回家陪陪校花也挺好的。

像是看出了唐毅的心思，洗鉛華搖頭，「從你平時的言談舉止上看，你應該有自己的交際圈。對於急診科的這些同事，一方面有別人排斥你的原因，還有就是你不想與他們相處。」

唐毅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洗鉛華的分析。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洗鉛華靠在椅背上，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煙，遞給唐毅一根，然後自顧自的點上。

抽了一口煙，然後吐出，看着手中燃燒的香煙，唐毅緩緩說道，「來急診科的第一天，我就感覺這裏很封閉，自視清高，就像曾經的辮子國一樣。我說的封閉不是技術上的那種，是思想。」

洗鉛華皺着眉，有些不解唐毅為什麼這麼說，但也沒有打斷。

「就好比我第一次來醫院，我由記得那天是因為一場車禍，送來需要縫合的患者很多。那個時候很多中醫人自認為自己是中西，縫合的時候與自己無關，一個個站在那裏，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第二，上次那個腸梗阻的患者，院裏很多人都瞧不起我一個新來的，認為我的藥方有問題，不知所謂。可結果了？即便燕老都認可了我，他們依舊把我當新人。」

喝了一口水，唐毅接着說道，「當然新人要有新人的覺悟，臟活累活本就是新人該乾的，任何醫院都是如此。這點我認同，但學不會虛心，就永遠止步不前。」

「第三，過度西方化，脫離了中醫。除了開的葯是中藥之外，絕大多數年輕的醫生，把脈都是做個樣子，更多的是各種西醫化的檢查數據。」唐毅摸著下巴，嘆息一口氣，「如果全部依賴於那些冰冷的機器，不如直接改換成西醫醫院。」

「第四，專權，任人唯親。就拿今天學習腹腔鏡手術的事來說，點到名的三人，平時就和唐主任走得近。如果這三人的專業水平可以，無可厚非，可通過最近的觀察發現，水平不過住院醫的最低標準。」

嘆了一口氣，洗鉛華搖頭輕聲說道，「沒想到你來醫院才短短几天的時間，竟發現了這麼多問題。正如你所說的，咱們急診科正是這樣西不西，中不中，亂七八糟的。完全背離了當初成立急診科的初衷。」

「這種情況不止咱們醫院，全國所有的中醫院其實都是如此！這主要原因還是在根，現在絕大多數的醫學生，從上了大學開始才接觸中醫。而從他們出生開始，只要生病就醫，就是一系列的西方醫學檢查。長久下來，也在這群人的心中植入了某種固有思想。」

「想要改變現在的窘境，非一朝一夕之事！」

「關於你說的最後一點，哎，唐主任專權也不止一兩天了。我聽說咱們科室很多藥物都是他指定的供貨商，其中的回扣可想有多豐厚，可想而知。」

對於洗鉛華說的指定供貨商，唐毅只是笑了笑，並不發表意見。還是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要想馬兒跑還不讓馬兒吃飽怎麼可能？

再說了，作為科室主任醫生本就有選擇醫藥公司的權利。

不管是華國，還是西方醫院，醫藥代表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為了讓藥品進入某家醫院，回扣自然少不了。

只要嚴格把好關，不讓不合規的藥品進入醫院，哪個醫藥公司無非就是價格上的區別。

洗鉛華見唐毅自顧自的喝着茶，接着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吧？咱們唐主任的女兒在漂亮國留學，你知道一年的費用多少嗎？」

在國外生活了五年的唐毅淡淡一笑，「如果是公立大學勤工儉學的話一年十三萬左右，如果是哪種花錢大手大腳的性格那就說不準了。」

「對，唐主任的女兒在漂亮國什麼商學院，一年下來直說學費就要三十萬。如果在加上生活費，那可不是小數目啊。咱們國醫堂在全國醫院排名算是靠前的，主任醫生一個月工資也不過4萬左右，加年終獎一年下來六十萬上下。這裏是京都，你看唐主任那身裝扮，他拿車，這錢都是哪裏來的？都是醫藥代表送的。」

唐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做應答。

洗鉛華見唐毅不吭聲了，自覺沒意思，擺擺手「算了，不說了，說那麼多也沒意思。」

唐毅看了看時間，緩緩站起身，「那洗主任，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臨近出門，唐毅回頭看向還坐在位置上的洗鉛華，「主任，明天我要去一趟附屬醫院，那邊有名患者要做手術，可能會來得晚一些，給您請個假。」

洗鉛華的手微微一頓，「水木大學附屬醫院嗎？如果有事你就去忙吧，唐主任那邊我去說。」

診室的門輕輕關上，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急診室門口閑聊的一眾醫生，唐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