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世間真無雙全法
「侯爺到了！」
夜幕時分，賈琮進了妙玉的宅院，見到迎出來的妙玉，他卻是腳步頓住，臉上更是顯出驚訝之色。
「妙玉姑娘這是...」
今日的妙玉一改往日裝束，上身穿戴了淺紫綉折枝梅花襦衣，下穿白色百褶裙，外邊則是一襲白底綠萼梅披風。
原本的垂珠珞妙常巾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挽飛仙鬢，雖然除了一支碧綠的釵子之外並無其他修飾，可卻絲毫不掩妙玉絕世姿容，反而平添了幾分靈氣。
「可是這穿戴有何不妥之處么？」許是許久未曾穿戴這種服飾，所以，妙玉看起來有些忐忑。
賈琮微微搖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服飾姿容是妥當的，只是妙玉姑娘一直是修士打扮，為何突然間換了裝束？」
妙玉聞言，這才放下心來，隨後笑道，「我本以為自己清修多年，已然沒什麼值得再去動心，未曾想卻是錯了...既然做不得那檻外人，又何必繼續那般穿着而污了佛祖的眼眸。」
邊說着，妙玉邊將賈琮迎入到廳堂之內。
按捺著有些煩躁和狐疑的心思，賈琮將妙玉準備的吃食一掃而光！
如往常一般，妙玉將兩個綠玉斗取出來，給賈琮斟了茶！
賈琮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妙玉的身上，妙玉仿若未覺，只是給賈琮斟茶在一旁侍奉。
這種有些尷尬的氣氛，着實讓賈琮有些不適，他一口將茶盞喝光，而後看着一旁矗立的書架問道，「妙玉姑娘最近在看什麼書？」
「卻比不得侯爺這等能得中小三元的大才！」妙玉笑道，「經史子集、雜談遊記，也不過看來消遣而已。」
「姑娘過謙了，岫煙時常對我提及，妙玉姑娘才學極好，她與姑娘也學了多年，雖然未曾行了弟子之禮，卻也算有師徒之實。」
妙玉聞言搖頭說道，「我和岫煙妹妹也不過是姐妹之間互相玩耍罷了，什麼學與不學的，又如何能算的上師徒？若傳出去，不是讓人掉了牙。」
說着，妙玉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冊，「侯爺可曾看過這一本？」
「大唐三藏取經詩話？」賈琮拿起來觀瞧，神色有些驚訝，這不就是後世的四大名著之一《西遊記》么？
原本的歷史上西遊記雖然是成書明朝吳承恩，但是，並非在明朝才有了唐三藏的故事，從三藏弟子辯機和尚撰寫的《大唐西域記》開始，三藏西行的故事就有了許多版本，尤其是辯機弟子慧立撰寫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更是增加了許多神話色彩。
到了兩宋時期，集合諸多故事，便形成了《大唐三藏取經詩話》。
可以說，這本書與後世的西遊記已經極為接近了。
「倒是翻閱過一二！」賈琮頷首說道，「妙玉姑娘也喜歡這等遊記？」
妙玉先是搖搖頭，卻又點點頭，「我只喜歡看『法性西來逢女國』這一卷。」
沉默片刻，妙玉陡然問道，「侯爺，你說那唐三藏取經之後，可又去了那女兒國么？」
賈琮略作沉吟，「既然取得了真經，唐三藏自然成佛，那女兒國也只是他成佛磨難，如何會再回去？」
「而且，即便是回去又如何，他已經皈依三寶，自然不會再旅凡塵！」
「那唐三藏，對女兒國國王，可動心過么？」妙玉再問。
這一次，賈琮沉吟許久，卻是悠悠說道，「四目相對、兩顧無言！這時節、風沙迷人眼，這時節、天地也垂簾！這時節，貪懶懶的八戒垂下手；這時節，愣苛苛的沙僧也無言！好猴王雖是石頭變，此刻也分不清苦辣與酸甜！」
「聖僧雖無話，嗔怒在心田！好可恨，唐王面前我誇得什麼口；好可恨，如來你的經文叫我傳；好可恨，西行路上設此難；好可恨，九世前身我是金蟬！」
「真曾想...剪碎袈裟我紅塵中去！執爾之手我與爾纏綿！」
「怎奈何，世間真無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紅顏！」
...
「造孽啊造孽真造孽，孽緣孽緣了無緣！誰叫我命中歸三寶，誰叫我出生就參禪！」
「嘆嘆嘆、難難難！縱有千種風情我怎樣開言！」
「罷罷罷，唐僧墊手喚青天！玄奘此生再無少年！」
「這更可憐，痴情的國王芳心亂！你看她，乜獃獃、怵攤攤、淚漣漣、心肝顫！滿心盼望聖僧你早歸還，你我同享富貴在這大好的人間！」
「怎奈何，經此一別！同根的連理隔青山、棒打的鴛鴦天各一邊！」
「痴情的過往你聽我勸，人生八苦你佔了個全！求不得、守痴念、命中注定也是該然！」
「好無情的那叫白龍馬，長嘯一聲、震顫雕鞍，唐僧回首一揮鞭，馬蹄騰空，絕塵而去，師徒四人是再奔西天！」
說完之後，賈琮站起身來，自言自語說道，「曾慮多情損梵情、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
賈琮不是一個傻子，妙玉對他的態度他一清二楚。可是，妙玉和寶釵、黛玉等不一樣，她身上有着太多謎團和令人疑惑之處。
而且，她與當年白蓮之事有關、與這一次西南之亂有關，還與那位白龍魚服的人物有關，即便是賈琮也不知道將來他與妙玉是敵是友！若是友，自然好說，若為敵，那便是生死之敵，至少在沒有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賈琮不會對這份情付出絲毫，儘管...這也許有些不公平。
待到賈琮離開之後，妙玉端坐在案幾之前，不知何時兩行清淚落下。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妙玉自言自語的念誦，許久，她將賈琮身前的那綠玉斗取過來，一口將殘茶飲盡，淚珠盡皆斂去，她幽幽誦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是到了賈琮宴請王、范、宇文三家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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