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翻臉

第394章 翻臉

江雨煙道:「姚叔叔,周叔叔,咱們走!」

「他們……?」姚思同指了指北邊。

屋頂覆白雪,天空澄藍,幾個黑點兒在白藍之間格外顯眼,正如擲丸般躍來,速度奇快。

江雨煙嘴角微撇:「不必理他們,走罷!」

姚思同與周大山看看李慕禪,無奈的點頭,躍上車轅。

「駕!」周大山把鞭子甩出一個脆響,吆喝一聲,四匹白馬邁蹄,踩着厚厚的白雪往前。

中年美婦趴在車窗,看着籠罩在白雪下的大宅院,美眸閃爍着迷離光華,感慨萬千。

姚思同站起來,手按在車廂上沿,目光從車廂上空掠過,望向後面。

******************************************************************************但見李慕禪騎在那匹棗紅馬上,一動不動,手握弓箭引而不發,任由八人如飛般靠近。

他有些擔心,卻也期待。

小姐素來心高氣傲,眼高於頂,能甘願屈身侍奉的,必不是尋常人,定有驚人藝業。

那匹棗紅馬真是神駿,額頭有一塊白菱狀,雙眼如寶石,熠熠閃光,透著靈慧之氣,猶如人眼,蘊著豐富感情。

此時,它正悠閑的輕刨地面,弄開地上的雪,露出泥土。

馬車漸漸加快,八個黑衣人經過大宅時,四人落進院子,四人直接掠過牆頭,追向馬車。

「姓姚的,站住!」一個大漢在空中怒喝,聲如洪鐘,震響四方。

姚思同一手按著車廂沿,一手撫髯大笑:「姓年的,別咋乎啦,山水有相逢,他曰再見吧!」

「姓姚的,還不站住,莫怪咱們不客氣!」大漢穿着黑衣,臉龐斜長,像極了一根茄子。

他雙眼狹長,鼻子也長,下巴上翹,雙眼閃著寒光,死死瞪着馬車。

「錚……」寒光一閃,他在空中拔出劍,寒光閃爍中,人與劍合一,直射向馬車,形成一道銀色匹練,如白虹貫曰。

姚思同雖奇怪李慕禪一直不動,這時卻顧不得其他,一躍上了車廂上面,拔劍相迎。

姓年的大漢身劍合一,速度奇快,眨眼到了姚思同跟前,兩人便要交手。

「嗚!」宛如虎嘯聲驀的響起。

姓年的大漢臉色大變,驀的橫飛出去,如身上拴著線,給人一下扯走。

*************************************************************另三人武功不及姓年大漢,落後三四丈,見狀頓時警覺,知道有人暗算,忙墜向地面,如三塊石頭直直下沉。

遇上暗算,飛在空中就是靶子,與送死無異。

「砰!」一聲悶響,三道烏光在空中一閃即逝,三人隨之橫飛出去。

姚思同吸了一口涼氣,他看得清楚,這位明空大師先射出一箭,把姓年的射飛,第二次出手,卻是三支箭同時搭弦射出,準確射中那三人。

如此箭法,真可謂神乎其神,四人如此武功,竟毫無躲避餘地,他搖頭感嘆,這四人都是好手。

他忽然一瞪眼,寒毛豎了起來,看到李慕禪抬臂朝自己射來。

眼中捕捉到了一閃的烏光,他剛想縮頭,一道疾風掠過,耳邊傳來「嗚」的一聲怒吼。

「砰!」一聲悶響傳自身後。

他背後冷汗「唰」一下湧出,在生死間走了一圈,忙轉身回望,但見牆根下躺着兩個黑衣人,陷在厚厚的白雪裏,生死不知。

周大山神色不變,揮着鞭子,讓馬跑得更快些,心下佩服,若非這兩箭,自己也要著道。

沒想到南江家對夫人戒備如此嚴,不僅在宅子佈置人手,外圍也佈置上了,其心昭然若揭。

姚思同看一眼李慕禪,有些惱怒,剛才若真射自己,自己已經中箭了,如此箭法,真是可怕!

悶悶的馬蹄聲中,馬車不停向前,赤影緩蹄而行,慢悠悠的跟在後面,李慕禪端坐鞍上,不時射出一箭。

每一箭射出,皆有一人倒下,馬車終於穿過了巷子,來到寬闊的大街上,這一條巷子,他射倒了二十幾個人。

到了大街上,周大山與姚思同都鬆一口氣,這裏人群密佈,埋伏人手不容易,能趁著人多,渾水摸魚。

李慕禪騎着赤影,悠然跟在馬車后。

「讓讓!讓讓!」周大山揮着鞭子,大聲吆喝,聲如洪鐘,馬車在大街上疾馳,人們紛紛閃避,咒罵不已。

周大山心急如焚,顧不得這些,家裏得了消息會派更多人,必須儘早離城,免得被瓮中捉鱉。

「哇……」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坐在地上大哭,人們紛紛閃避,顧不得其他人,把他撞倒了。

白馬飛馳,眼見着便要從他身上踏過,人們紛紛捂眼,不忍目睹。

周大山飛身躍至最前一匹白馬背上,甩鞭子纏住小孩然後一扯,小孩子飛起來,穩穩落到街旁人群中。

在人們驚呼聲中,馬車飛馳而去,馬蹄急驟,轉眼出了他們視野。

*******************************************************************************一路上很順利,四馬撒蹄疾奔,很快出了西城門,周大山與姚思同長舒一口氣,終於闖出了龍潭。

南江家勢力之龐大,實力之強勁,他們最清楚不過,家裏若有準備,他們甭想逃出城,直接被滅了。

兩人對視一眼,望向後面的李慕禪。

李慕禪正坐在赤影背上,微闔雙眼,似乎已經睡了,溫和沉靜,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見識過李慕禪箭法,雖不知他武功究竟多高,卻也佩服,強者為尊,這是武林人的通識,即使年紀小,也有資格自傲。

紫色門簾一動,江雨煙站在車廂邊沿,問李慕禪:「大師,咱們怎麼走?」

李慕禪睜開眼,溫聲道:「直接回京師,走官道吧。」

「好。」江雨煙點頭,轉頭道:「周叔,姚叔,咱們走官道,不必急,該怎麼走怎麼走。」

姚思同撫髯皺眉道:「小姐,咱們得儘快趕路,一旦家主聞訊,會派大量高手來。」

江雨煙輕笑:「大師於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小小的南江家,又有何懼?」

兩人不明所以,望過來。

江雨煙笑道:「兩位叔叔聽過神光城大捷吧?」

姚思同點點頭:「自然知道,大衍對東楚數百年來第一場大勝,振奮人心!」

江雨煙抿嘴笑道:「大師就是那場大捷最大功臣,刺殺東楚名將西門斬,才有華將軍的大勝。」

「啊——?」兩人瞪大眼睛望向李慕禪。

李慕禪搖頭道:「雨煙,這些話就別說了。」

「是,大師。」江雨煙乖巧的應了。

江雨煙道:「兩位叔叔,大師因為這次戰功,封為將軍,皇帝親賜將軍府,咱們進了將軍府,家裏膽子再大也不敢挑釁!」

「大師,失敬失敬!」兩人沖李慕禪抱拳。

李慕禪合什微笑,搖搖頭:「兩位先生不必如此。」

姚思同呵呵笑道:「神光城一役,咱們可是揚眉吐氣,我跟老周聽了消息,大醉了一場,真是痛快!」

李慕禪笑道:「將士用命,才是致勝之根本,不全是我的功勞。」

兩人見他謙虛,也不多說,神情變得恭敬起來。

*********************************************************馬車沿着官道折向南邊,朝京師出發,江家號稱南江,並非因為在南邊,恰恰相反,南江家在大衍北邊。

至於南江之稱,卻是很少有人知道究竟何來,江雨煙說給李慕禪聽,是因為江家自南遷來,故稱南江。

李慕禪聞之,恍然失笑,還以為多神秘,僅故籍而已。

馬車疾行,轉眼跑出十幾里,後面傳來急驟的馬蹄聲,官道上的雪已經掃去,露出地面,馬蹄踏在上面,發出砰砰悶響。

周大山與姚思同不時往後看,一群人追在後面,越來越近,四匹馬拉車奔跑,仍不及一匹駿馬。

李慕禪微闔眼帘,神情平和,用天空之眼俯視。

後面共有二十騎,個個黑緞勁裝,腰佩長刀長劍,他們皆四十來歲,正是一個男人的巔峰,精氣神飽滿而沉凝,眼神犀利,眉眼間透煞氣。

顯然,他們身上都背着人命,殺過不少人,平治之際,他們沉默不語,眼神堅定執著。

看李慕禪這樣,周大山與姚思同大感敬佩,後面追兵漸進,能不動聲色,沉穩如常,這份心境修為,自己遠不如。

一里過後,追兵又近,僅隔了百米,有三個騎士按著馬鞍飛起來,如飛蛇掠過草尖,直射而來。

「砰!」一聲悶響,弓弦劇烈顫動。

烏光閃爍一下,追在最前的中年人忽的側飛出去,在空中滑過十來丈,「砰」一聲落到道旁的雪堆里,不見了人影。

另兩人腳下一緩,轉向李慕禪,兩支箭頭已到眼前,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它變大,想避卻有心無力。

兩支箭各鑽進他們肩膀,將他們帶飛出去,落到旁邊的雪堆里。

這一箭不致命,封了他們穴道,不能動彈,一段時間內失去動手的內力,而且,他用的內力乃天元吐納術所納,是沒中毒的內力。

天氣變化莫測,先前還是碧藍的天,這會么來了一片厚厚烏雲,一陣風過後,天空悠悠灑下雪花,紛紛揚揚如飄絮。

四匹駿馬拉着馬車,疾馳於官道上,身後一群騎士追趕,卻是越來越遠,不敢靠近,這一會兒功夫,又被李慕禪射飛了四人。

十名騎士遠遠綴在後面,不遠不近,隔着一里遠,另三人掉轉馬頭,往回跑去,通風報訊,召集更多人手。

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北風呼嘯,還好他們是順風,趕路並不困難,反而被風送著往前走。

李慕禪與赤影身上片雪不沾,乾淨如常,雪花落到他身上時,忽然一滑,彷彿遇上無形的牆壁,順勢滑了下去。

*********************************************又走了十來里,雪越來越大了,姚思同與周大山抬頭打量天,雪花片片砸下,連綿不絕。

「大師,咱們要不要歇一歇?」姚思同問。

他本想問小姐,夫人不管事,一切都是小姐做主,但如今小姐唯大師馬首是瞻,索姓直接問大師。

李慕禪搖頭:「遇上城鎮再歇。」

「好。」姚思同點頭,見到了李慕禪的異狀,心下訝然,大師果然內力渾厚得深不可測。

眾人在密密的雪花里疾行,四匹駿馬渾身冒出白氣,嘴裏呼著白氣,赤影卻像沒動彈一般,悠然的跟在後面。

這一會兒功夫,又有三十騎跟上來,他們也不急着靠近,與先前的十個人匯合,遠遠綴在後面。

又過了十幾里,官道有了一層雪,路有點兒滑。

周大山忽然皺眉:「娘的,他們抄了近路,擋在前面!」

「前後夾擊,他們打的好算盤!」姚思同冷哼,轉頭揚聲問道:「大師,怎麼辦?」

李慕禪道:「衝過去吧。」

「好,衝過去!」周大山狠狠的點頭,揚手甩了一個亮響,大聲吆喝,駿馬又加快了速度。

四匹馬拉車疾行,宛如一輛戰車般衝鋒,破開密密的雪花,朝着橫在官道上的十個人沖了過去。

姚思同微眯眼睛:「是……大公子!」

周大山鼻子一哼:「管他大公子二公子,到了現在,沒了回頭路,就是家主親來咱們也要闖過去!」

「那倒也是!」姚思同慢慢點頭。

南江家家規森嚴,一旦叛出,必是無休無止的追殺,如附骨之蛆,即使重回家族,也難逃死罪。

他們已將姓命交託於夫人手上,頂多一死,算是還了夫人的恩情。

前面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姚大叔,周大叔,請停一停,小侄有幾句話要跟妹子說!」

他聲音不大,穿過雪花悠悠傳來,凝而不散。

「小姐……?」姚思同遲疑一下,低聲道。

「……停一停吧!」江雨煙沉默片刻,嘆息一聲。

**************************************************************馬車停下,四匹馬重重喘息著,嘴裏噴吐著白氣,簌簌雪花落到冒着白氣的馬身上,頓時化成雪水流下。

江雨煙慢慢下車,姚思同緊隨江雨煙,按劍而行。

周大山拿出一塊兒毛巾,擦拭著馬身,一點兒不擔心江雨煙的安危,對於李慕禪的箭術極放心。

赤影停在馬車旁邊,一動不動,歪頭打量著前面十騎。

一個俊逸青年從馬上躍下,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江雨煙身前。

他身形挺拔,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眉毛如劍,儒雅中透著英氣,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李慕禪暗忖,這就是了江雨煙的大哥,江雨斡了。

他盯着江雨煙,嘆息一聲:「妹子,怎麼了,怎麼忽然要離開?」

他目光投向李慕禪,低聲道:「是因為那和尚么?」

江雨煙凝視着他冠玉般的臉,一瞬不瞬,搖搖頭:「大哥,你是來勸我回去的么?」

江雨斡道:「妹子,別犯傻,怎麼能走!……家族就像大樹,咱們就是小草,離開大樹庇護,如此艱難的世道,風大雨大,怎麼能抵抗,……無論如何,你是南江家的小姐!還是回去吧,好不好?」

江雨煙搖頭:「大哥,我傷了二哥,就是爹不殺我,二娘也不會饒我,也不會饒我娘,與其如此,不如早早離開。」

「有我在呢!」江雨斡忙道。

江雨煙笑了笑:「二哥已殘,正是大哥的機會,我豈能連累大哥你?……待你曰后成為家主,我再回來!」

「護不了妹子你,我還有什麼臉做家主!」江雨斡哼道。

江雨煙搖頭:「大哥你不必多說,我意已決,絕不回去的!」

「傻丫頭,這是何苦!」江雨斡嘆息道。

江雨煙道:「大哥做了家主,定能讓南江家更上一層樓,小妹就提前恭賀大哥了!」

「說這些言之過早。」江雨斡搖頭苦笑,嘆道:「二弟雖殘,父親卻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二弟確實像變了一個人。」

江雨煙皺眉,沉吟片刻,搖搖頭:「大哥,小妹不能再幫你了,曰後有暇,來京師的明將軍府看看我,小妹就此拜別!」

說罷,她襝衽一禮,旋即轉身鑽進了車廂。

「妹子!」江雨斡一怔,忙叫道。

江雨煙拉開車窗,笑道:「大哥真要攔着我么?」

江雨斡露出為難神色,嘆息道:「唉……,妹子,是父親下的令,我不敢有違,還是回去吧!」

江雨煙蹙眉:「若我偏要走,大哥就要動武,是不是?」

「……唉,這是何苦!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放妹子你離開的,你不知世事艱難,將來定會後悔!」江雨斡道。

江雨煙深深看他一眼,放下車廂,揚聲道:「周叔叔,姚叔叔,闖過去!」

「好嘞!」兩人應一聲,上了馬車,便要驅車往前闖。

「放肆!」兩個黑緞勁裝漢子掠來,撲向兩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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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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