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敵友

第646章 敵友

如此修行法門,乃是佛家的一種,時時照心,稱之為默照,待一心純凈,可得證悟。

此為證悟便捷法門,看似簡單,卻難之又難,人心最是複雜莫測,比起世事與外面的世界更為複雜,時刻轉動,很難真正的做以心湖澄靜無波。

李慕禪通過禪定功夫,能做到心湖澄靜,這是苦修十幾年,又得生死奧妙,得大解脫所致。

凡間芸芸眾生,心陷於迷霧中,根本不知究竟方向,想要做到他那般精深地步難如登天。

李慕禪看她的境界,還沒摸著門徑,一心下苦功,不知鬆緊之法,張弛之道,想要做到極致,沒有特殊的機緣怕是終生無望。

李慕禪搖搖頭,微笑道:「這位姑娘,你這是在修鍊吧?」

楚少卿抬頭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點頭,然後接着挾自己的菜,吃自己的飯,不理會他。

李慕禪笑道:「我曾聽一位高僧說,修行不過吃飯睡覺,餓了吃,困了睡,如此而已,姑娘何必這麼麻煩?」

楚少卿又瞥他一眼,淡淡皺一下柳眉。

李慕禪發現她的眉毛很細,顏色卻很深,像是用墨划的,眉形彎彎而又有幾分陡峭,顯示出她內心的冷峻。

他暗自搖頭,這般人物可不好對付,看着溫和,骨子裏卻有着一股倔強與讀力,外人很難改變她想法。

李慕禪笑道:「我看姑娘如一根木頭一般,如此修行是把活人修成死人,修行了又有何用?」

楚少卿蹙眉淡淡道:「這位兄台,咱們各吃各飯,吃過飯後各走各路,緣份到此而已,不必多說。」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我看咱們的緣份可不至此,姑娘如此年輕貌美,何必要去出家?」

他對這個白衣少女頗有幾分好奇,想探得她的出身,一身精奇的武功從何而來,如此年紀,如此武功,定是出自名門。

楚少卿蹙蹙細眉,不再多說,接着低頭吃飯,挾起一塊豆腐,慢慢放進嘴裏,紅唇與白豆腐相映,加上她優雅的氣度,端的誘人。

李慕禪盯着她紅唇看了看,暗忖雖比不上雪妃的絕色,卻也不差了,可惜如此姿色卻要與青燈黃卷為伴,可惜可惜!

********************************************楚少卿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細眉蹙得更厲害,卻沒有說話,任由李慕禪肆無忌憚的打量。

李慕禪笑道:「姑娘如今還能靜心否?」

楚少卿冷冷一掃他,皺眉道:「閣下與我有仇?」

李慕禪搖頭:「算不得有仇。」

「與我有怨?」楚少卿道。

李慕禪搖搖頭:「也不算有怨。」

「那為何糾纏不放,非要逼我動手不可?」楚少卿冷冷道。

李慕禪目光落到桌上的長劍,笑着搖頭:「不至於吧,我看姑娘在煉心,不過是為了幫一幫罷了。」

「多謝好意,閣下只要閉上嘴,專心吃飯就算是幫我了!」楚少卿沉聲道。

李慕禪笑道:「好罷,我乖乖吃飯便是,再說最後一句。」

「說!」楚少卿道。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姑娘的煉心不到家呀,如此輕易的便動了怒,就是把心練得再平又有何用?」

楚少卿一怔,若有所思。

李慕禪笑道:「所謂練心,應物而不迷才是真境界,你一味鎖心,趨於枯寂,這般練法越練越糟,就像把一潭清水弄成了死水。」

「那該如何?」楚少卿身子微傾。

李慕禪道:「應物而不迷,一心二用,一心超然一心專註,即所謂一陰一陽,你這用心法則是一味的趨於陰寂,最到終會把自己練成了瘋子,練到最後最大的可能是自殺。」

楚少卿搖搖頭:「自殺?不會!」

這是她師門的秘法,無人練至極境,但自殺卻是聳人聽聞了。

李慕禪笑了笑:「姑娘若不信便這麼練下去吧,越是練得深,死得越快,無法自救,若非我看姑娘你姿容過人,實在不捨得殞落,我也不會多這個嘴。」

「還未請教閣下是何方神聖?」楚少卿白玉似的雙手合什一禮。

李慕禪搖搖頭:「我是誰不重要,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咱們相見也是有緣,我姑且多兩句嘴。」

楚少卿輕頜首,不再多問,道:「多謝閣下指點。」

李慕禪搖搖頭:「你僅是聽一聽,沒聽進心裏,唉……,也罷,這其中的法門需得自悟,你若堅信你師門的必法,就守着那心法練吧,最終不成了再改練練我這個。」

他說罷話,不再多嘴,低下頭吃飯。

他吃飯慢,楚少卿也慢,兩人一言不發靜靜的挾菜,動作悠然而寧靜,看着有幾分古怪,周圍的喧鬧顯示出兩人的靜謐。

楚少卿心裏一片寧和,好像置身於母胎中一般,這般感覺前所未有,尤其是自練心以來,往往妄念難伏,從未有如此的平靜。

李慕禪吃過了飯,放下竹箸,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他宣過這一聲佛號,哈哈一笑,扔了一枚銀錠到桌上,飄然而去。

*************************************************************************「咦!?」楚少卿臉色微變。

這一聲佛號響起,她只覺甘霖降下,周身清凈,好像身體內外皆被洗滌一清,濁氣盡去,心中蒙蒙的陰鬱之氣也盡去。

整個人一下晴朗開來,心田大開,明朗照進來,這一聲佛號所蘊的力量,如灌頂無異。

她隨即又臉色微變,這笑聲好生奇怪,聽着有幾分耳熟。

她自幼聰穎,雖沒有過目不忘之能,但見過一次的人,再見到總能想起來,這是獨特的天賦,並非強練來的。

因此她才能拜入飛天庵,成為飛天庵的秘傳弟子,進入紅塵歷練。

她對聲音雖沒臉龐那麼敏感,但此人的笑聲獨特,清朗而瀟灑,放曠而不羈,一聽便能記住。

她忽然一怔,臉色隨即大變,抓起長劍飛身一掠,出掌擊開窗戶,身形隨之掠了出去,俯衝向大街。

李慕禪已經到了街上,抬頭朝她莞爾一笑,倏的加快身形,宛如一溜輕煙鑽進了人群。

楚少卿身在空中,與李慕禪的目光相對,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再次映入眼帘,喚起了那晚的記憶,就是他,沒錯!

她身形在空中一盪,再次升高,隨後俯衝,如一頭蒼鷹平掠而下,朝向李慕禪探手抓去,姿態優美而曼妙。

李慕禪身形閃動,如游魚般穿梭,遊刃有餘,毫無滯澀,輕盈的避過了楚少卿的手掌。

楚少卿遍然落地后,展開身法與李慕禪追逐,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穿梭人群如無物,極小的縫隙在兩人看來卻寬闊無比。

兩人身法奇快,人們只覺一陣風過去,好像有什麼影子在眼前晃了一下,覺得不對,再瞧去時,卻什麼也瞧不見了,只能覺得自己生了錯覺,逛街太累出現恍惚,轉眼便忘記了這事。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城,飛到了一片松樹林前,李慕禪忽然停住,轉頭呵呵笑道:「姑娘何必苦苦相逼?」

楚少卿皺眉道:「閣下為何闖入禁宮刺殺娘娘?」

李慕禪搖頭笑道:「這是我與娘娘的恩怨,不相牽涉到別人,姑娘不必趟這一窪渾水吧。」

楚少卿道:「你刺殺娘娘,便是與我有仇!」

李慕禪笑道:「姑娘負責護衛娘娘,有人靠近,你殺了便是,沒人靠近,你卻偏去殺人,豈不是太多管閑事了?」

「無論如何,你刺殺娘娘就是死罪!」楚少卿沉聲道。

她剛說完這句話,清亮的劍光一閃,劍光如冰雪,散發着森森的寒氣,瞬間到了李慕禪跟前,奇快無倫。

*********************************李慕禪輕飄飄一掌拍下,「叮……」一聲裊裊脆響,繚繞不絕,楚少卿長劍一盪,再次刺來。

她內力奇異,李慕禪的內力至剛至陽,她卻絲毫不懼,兩人頓時打成一團,糾纏不休。

李慕禪想摸清她的路子,沒施展秘術,只以掌法相對,劍來掌往,慢慢竟有些相形見絀,落到了下風。

這楚少卿的劍法當真是絕倫,身法也精妙之極,好像腳不沾地,飄在空中一般,轉折之間輕盈流暢,絲毫沒有停頓,與直線無異。

如此奇異的身法,讓她動作越發迅捷,遠逾尋常的劍法,威力宏大,李慕禪需得打起精神應付,一不小心便會陰溝裏翻船。

李慕禪暗忖,論劍法招式的精妙,他所遇上的諸劍法中,她確實難得一見,也讓他大開眼界。

轉眼功夫百招過去,楚少卿臉色一沉:「閣下小心!」

李慕禪眯眼笑道:「姑娘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來,我倒要領教一二。」

「好!」楚少卿忽然深吸一口氣,身形一浮,像是又飄高了兩寸,整個人好像變得輕盈若羽,沒了重量。

「這是我師門獨傳劍法,一旦施展無法停止!」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禪笑道:「多謝姑娘提醒,來罷!」

「嗤!」一聲輕嘯中,楚少卿到了他跟前,竟好像沒有距離的限制,一眨眼,一剎那。

李慕禪反應奇快,當楚少卿提劍時,他在直覺的提醒下,已經施展了移形換影之術,這救了他一命,若非如此,他胸口已經中劍。

「好劍法!」李慕禪讚歎。

楚少卿如換了一個人,面無表情,雙眼空洞,似是怔怔望着遠方,但身形飄移如風,與鬼魅無異,兩丈距離僅是一剎,瞬間便至。

李慕禪不停的施展移形換影,不敢稍有停頓,否則已死,暗驚此術之奇之詭,真是鬼一般。

李慕禪隱隱猜得,此術與自己的大明王經隱隱相似,似是鬼神附體,功力大增,卻要催發潛力,不能持久。

但這般奇術,換了一個人,沒有直覺的提醒,沒有移形換影這般妙術,一劍也挨不住已經死了,不必施展太久。

***************************************李慕禪忽然停住,揮掌擊出,「叮……」掌劍相交。

李慕禪隨即悶哼一聲,楚少卿的劍已經刺到他肩頭,李慕禪忙暴退,沒想到最終還是中了劍。

剛才這一劍委實詭異,掌劍相交之後,照理來說,長劍會反彈,她的劍卻奇異,不但不反彈,反而順勢而刺,刺中了他肩頭。

李慕禪只覺一股陰寒的氣息瞬間鑽進了肩膀,然後沿着經脈往上,朝心口鑽了去,如一條寒蛇。

李慕禪忙後退,一邊運轉內力驅除,一邊閃避綿綿不絕的劍光,她劍光滔滔而來,阻止他運功抵擋體內的寒氣。

李慕禪的身法雖妙,卻不如她的劍光,只能不停的後退,移形換影,一閃,而劍光不停的追逐。

兩人從樹林外打到樹林里,劍光把樹葉樹枝攪成粉末,李慕禪所過之處,劍光皆將其摧毀,甚至樹榦也被劍光削去一半。

李慕禪一心二用,一邊施展移形換影,一邊驅除寒氣,她內力雖純,卻比天武殿的兩個老太監差一些,驅除並不難。

退出一里后,李慕禪驅除了內力,輕飄飄一掌拍出來,「叮……」一聲脆響,掌劍相交。

這一次兩股陰寒力量相交,彼此抵消。

李慕禪將逼出的內力運於掌上,迎上寒劍,這劍上的寒氣與掌中寒氣相撞,此彼之矛攻彼之盾。

若是她本身的內力,李慕禪倒不懼,即使她的劍奇異,劍上蘊著精純的寒氣,如從冰寒之地采來,來自九幽之下,他也能化去。

但此時的她化為另一個人,心法奇異,配以奇異的長劍,兩者相合所發出的內力也極奇異,惹得他費了一番力氣才驅除。

「叮叮叮叮……」李慕禪雙掌不停拍出,迎擊綿綿劍光,兩人頓時僵持下來,李慕禪找到了抵擋之法。

他索姓放棄了身法與步法,以拙對巧,不管她劍實劍虛,只是一掌拍出,仗着出掌快,總能拍中長劍。

楚少卿的雙眼空洞,不知疲倦般出劍,劍光綿綿,李慕禪四周光禿禿一片,什麼也沒有,樹葉樹枝都化為齏粉。

李慕禪也咬着牙,他倒要看看這美人兒還能堅持多久。

轉眼過去了五百多招,楚少卿似乎不知疲憊,依舊劍光綿綿,李慕禪有虛空引氣術,內力不虞匱乏,一直抵擋着森冷的劍氣,卻反而內力越發活潑,似是被她的寒氣所激發。

**********************「叮……」一聲脆響,掌劍再次相交。

楚少卿忽然一閃,倏的盪往後面,一閃一飄,到了三十幾丈外,李慕禪見狀忙追趕。

兩人反了過來,一個追一個趕,先前被追的變成了追人的,他想看看楚少卿力盡之後會如何。

楚少卿眼見着速度慢慢減緩,李慕禪隔着她越來越近,他忽然一加速,倏的到了她身後,伸手抓向她肩膀,便要封其穴道。

恰在此時,他警覺大起,腳尖交錯一點,由前進變成後退,猛的倒卷而回,如被一根長繩猛的往後一扯。

「錚……」劍光驀的閃亮,似有龍吟聲響起。

一道璀璨劍光遙遙追上李慕禪,貫穿了他身體,劍光沒到身後樹林中消失,李慕禪身形飄飄落地,長吁一口氣。

中劍的他忽然一下消失,卻是幻影,他身法太快,直到他現身,虛影才消失。

他已經防着她孤注一擲,沒想到威力如此厲害,竟比得上自己的黃龍一劍了,還好他有防備,否則這一下就要被貫心而亡。

他飄飄到了楚少卿跟前,此時的楚少卿臉色蒼白,盤膝坐在地上,雙手結印,一動不動的看着他過來,眼神平靜從容。

李慕禪笑了笑:「姑娘剛才用的是何功法?」

楚少卿淡淡一笑:「飛天神女功。」

「飛天神女功,好厲害的飛天神女功!」李慕禪撫掌讚歎,看了看她:「姑娘就不怕我殺你?」

「要殺便殺,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楚少卿淡淡道。

李慕禪笑道:「果然不愧修過心,好,今天就算是一場緣份罷,我不殺你,改曰再見!」

他一閃到了遠處,消失在樹林深處,一道劍光冉冉飄到楚少卿跟前,她伸手接過,森森冷意直貫心口,熟悉與陌生感覺湧起。

她抬頭看着遠處李慕禪消失的方向,細眉蹙起來,不解他為何放過了自己,難道是憐香惜玉?

她搖搖頭,應該不會這麼簡單,還是與自己的師門有關係,還是對雪妃娘娘並無殺意?

她是修心的,對殺氣最為敏感,一直古怪他那晚為何沒有殺氣,如今想來還真是奇怪,他對自己也無殺意。

她身體酥軟,周身內力已經被剛才的一消耗一乾二淨,如今賊去樓空,再無餘力了,若是有人過來,自己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她正要起身,腳步聲響起,卻是兩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看到她坐在地上,頓時一怔,對看了一眼。

*****************************這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矮胖,一個高壯,都穿着粗布衣裳,打着短膊,露出結實健壯的肌肉,這麼冷的天,他們絲毫沒有冷意。

楚少卿皺一下眉頭,看出這兩人身懷不俗的內力,雙眼閃著凶光,身上煞氣濃郁,顯然是殺過不少的人,不是良善之輩。

她看到兩人眼中閃著的光芒,知道沒懷好心思,心跟着下沉,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如今的自己酸軟無力,剛才接劍都費了好大的力氣,想要提劍殺人更是艱難,這兩人不是弱不禁風的平常百姓,怕是殺不了他們。

她一動不動的坐着,穩穩噹噹,眼神平靜,淡淡掃過二人,隨後闔起了眼帘,打坐調息。

飛天神女功的後患是要靜靜休養一個月,將周身的潛力透支,內力更散去,與廢了武功無異,想要恢復,需要重新修鍊。

她如今與不會武功無異,周身內力一點兒也無,全部散失,只是劍法仍在,但沒有內力支撐,劍法再精妙也威力有限。

兩個中年男子相貌平平,甚至有幾分醜陋,雙眼閃著精光,彼此對視一眼,身形矮胖的道:「平兄,這小美人兒怎麼回事?」

「受傷了。」魁梧高大的中年人道。

「嘿嘿,還真是老天有眼,這麼個美嬌娘送到咱們跟前,你看……?」

「嗯,先拿下再說,我喝頭湯。」魁梧高大的中年人雙眼射出炯炯光芒,死死瞪着同伴。

矮胖中年人搖搖頭:「不行不行,你上次就喝的頭湯,這次該輪到我啦!」

「上次不算!」

「怎麼不算,姓平的,你可別耍賴,明明說好的下一次是我頭湯!」矮胖中年人不依的喝道。

「我說過嗎?」高大中年人皺眉,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搖搖頭:「我怎麼不記得了,一定是你記錯了!」

「姓平的,你想耍賴!」矮胖中年人勃然色變,抽出腰間長刀,怒哼道:「我答應,我這把刀不答應!」

「行啦,就憑你那三腳貓的刀法,甭在我跟前耍弄啦!」高壯中年人擺擺手,搖頭道:「咱們兄弟何必為一個女人撕破了臉皮?」

矮胖中年人恨恨哼道:「是你不守規矩,怨不得我!……甭想一碰上漂亮的,你就想喝頭湯!」

「這樣罷,咱們抓閹!」高壯中年人笑道。

「不成,她該是我的!」矮胖中年人搖搖頭。

高壯中年人皺眉道:「我說老范,我這可是仁至意盡了,你再胡鬧,莫怪我不客氣!」

「喲,終於露出你真實嘴臉了!」老范冷笑,握緊手上的長刀:「來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法,不就是那套銀蛇劍法嘛!」

*********************************************************「叮……」一聲輕吟,高壯中年人抽出長劍,劍身顫抖著,卻是一柄軟劍,伸縮吞吐,像是一枚銀蛇在蜿蜒扭動。

他一抖長劍,嘆息道:「老范,莫怪我,只怪這個小娘皮太美,逼得咱們兄弟翻臉!」

「廢話少說,男人活着不就是為了美人兒嘛,來吧!」矮胖中年人一振長刀,昂然喝道。

「叮……」刀劍交擊,兩人戰成了一團。

長刀如水,滔滔不絕的吞沒了高壯中年,長劍如蛇,矯矯不群,不時破開刀光刺向矮胖中年人,不動則已,動則如毒蛇出洞。

兩人劍來刀往,廝殺得極激烈,好像生死相搏,絲毫不因為是朋友而手下留情,都恨不得一招置對方於死地。

楚少卿微闔眼帘,心寂不動,靜靜的凝聚內力,想要在兩人分出結果之前凝出一絲內力出來。

只要有一絲內力,自己便能一擊奏功而自救,否則,憑兩人的修為,自己即使有精妙的劍法也難逃毒手。

「叮叮叮叮……」劍光刀光攪在一起,越來越激烈。

「呃……」一聲悶響,兩人動作戛然而止,矮胖中年人右手持長刀架住長劍,左手一柄短刀刺進對手胸口。

高壯中年人不甘心的瞪大眼睛:「你……你……」

矮胖中年人冷笑一聲:「姓平的,沒想到吧,我一直隱而不發,就是為了這一天,你再囂張啊!」

他哈哈大笑:「我一直忍着你,等的就是這一刻,囂張的傢伙就得死!」

「好深的心機……」高壯中年人露出苦笑,忽然長劍一閃,驟然發力,想臨死前再行一擊,來個同歸於盡。

矮胖中年人拔刀後退,堪堪避過了,哈哈大笑:「你跟我來這一手,還嫩了點,哈哈,去死吧!」

「你……你……」高壯中年人不甘心的指着他,緩緩倒了下去。

「哈哈……」矮胖中年人仰天大笑,笑聲震得樹葉簌簌抖動,顯出精深的內力來,遠勝剛才。

楚少卿睜開眸止看他,沒想到這中年人心機如此之深,即使是剛才使計偷襲,仍掩去了自身的修為。

這一下他得意大笑才把真正的修為顯露出來,掩藏得委實太深。

***********************************************************************「哈哈,小美人兒,你是怎麼回事?」他緩步到了楚少卿跟前,距離一丈遠,可進可退。

楚少卿睜開眼,淡淡瞥他一下:「你是何人?」

中年人滿臉紅光,搓着手笑:「嘿嘿,我是誰不重要,小美人兒,咱們親熱一番如何?」

楚少卿淡淡道:「滾!」

中年人呵呵笑道:「好好,還是只厲害的雌豹呢,我最喜歡!」

「你若再靠近兩步,我必殺你。」楚少卿淡淡道。

她看出此人心計深沉,狡詐多疑,這般說法反而會讓他舉棋不定,小心翼翼,可以爭取時間恢復。

中年人笑道:「嘿嘿,看來你果然是受了傷,不能靠近兩步是吧,好哇,我就不靠近。」

他從懷裏掏出兩柄飛刀,在手上輕輕拋著,笑眯眯的打量著楚少卿。

楚少卿臉色微變,這一招極狠辣,自己還真沒辦法。

中年人笑眯眯的道:「看來你是怕啦,怎麼樣,跟着我吧,雖說我相貌一般,不像小白臉那麼勾人,但跟着我,總不會讓人欺負了去!你至少可以逍遙自在的活着!」

楚少卿臉色恢復如常,不屑的睨着他。

中年人接着笑道:「你若不從,我也不勉強,送你上西天就是,然後把你扒光了,掛到枝頭好好欣賞一番,也算沒白碰上你一回。」

楚少卿臉色陰沉下來,冷冷盯着他。

中年人好整以暇的笑望着她,滿是戲謔。

楚少卿感覺到一絲無助,世上還有這般狠毒之人,自己還真是小瞧了人之惡毒與可怕。

若真的如此,不僅自己蒙羞,飛天庵也蒙羞。

看起來,唯今之計只有先從了他,待找機會再將他殺了,但這一步她實在不想走,這般還不如自殺,至於身後之事不想太多。

中年人也不緊逼,反而笑眯眯的道:「要怎麼辦,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給你一刻鐘考慮。」

他說罷倚著身邊的樹,笑眯眯的打量著楚少卿,越看越愛,如此絕色美人兒,氣質又如此高傲卓然,定是名門之女。

自己雖也嘗過幾個女人的滋味,但這般絕品卻從沒沾染過,一者名門之女皆武功高絕,找上她們是找死,再者也惹不起,一旦做下了,他們會不死不休,早晚找上自己。

但眼前這美人兒實在太美,即使有人追殺,睡了她也值了,有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實在是極妙之喻。

****************************************一刻鐘很快過去,中年人笑眯眯的離開樹身,站直了,笑道:「怎麼樣,考慮好了沒?要不要從了我?」

楚少卿一動不動,臉沉如水。

「嘿嘿,看來你是抵死不從呀!真是個冰清玉潔的美人兒!」中年人冷笑一聲,沉下臉來:「那好,我先殺了你,再把你扒光了,掛到京師城門,倒要看看是哪一派出了如此美人兒!」

他說罷便勢欲拋飛刀,楚少卿閉上了眼帘。

「呵呵……」一聲朗笑驀的響起,如在耳邊,中年人臉色一變,忙縮身退到樹后,長刀護在身前。

李慕禪一閃,出現在楚少卿身邊,笑道:「我沒來晚吧?」

楚少卿在聽到他聲音時便睜開了眼,此時仰頭掃他一眼,淡淡道:「你一直在旁邊看熱鬧吧?」

李慕禪摸了摸鼻子,略有幾分尷尬:「呵呵……」

楚少卿沉着臉哼道:「多謝你了!」

李慕禪笑道:「不敢當,若不是我你也不至於陷入此境,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楚少卿。」楚少卿冷冷道。

李慕禪道:「楚姑娘,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伸掌按上楚少卿背心,一道浩濣內力洶湧而入,瞬間灌滿了她丹田,她忙驅動沿自己的心法流轉。

原本溫暖的內力隨着流轉,很快轉化為了清冷,彷彿由溫泉變成了冷泉。

李慕禪精神強橫,內視清晰,以內力為眼,趁機看清了她的運功路線,慢慢撤回手掌。

楚少卿沒想過還有人能做到這般地步,沒防備李慕禪趁機窺探了她的心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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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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