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爛陀

第82章 爛陀

宮輕雲急道:「小姐,怎麼辦?」

梅若蘭搖搖頭,無奈道:「走,去看看吧!」

說罷,她回屋換了一身衣裳,紫色勁裝,與夜色融為一體,頭髮挽了起來,多了幾分雍容。

小圓睡得沉,兩人這般動靜,她竟沒察覺,兩女也不叫她,悄悄出了小院,出了鎮子,前往卧虎山。

宮輕雲身形如風,緊抿雙唇,盯着前面,一言不發。

梅若蘭跟在她身邊,看她如此,微笑道:「輕雲,不必如此,湛然他行事穩妥,不會輕易涉險的。」

宮輕雲轉頭,勉強笑笑,笑容僵硬難看。

梅若蘭嘆道:「我早該發覺的,可惜,晚了一步!」

她回想先前,湛然回來后直接回屋,還以為他是意興闌珊,卻是自己錯了,原來是養精蓄銳!

宮輕雲咬着牙,聲音低沉:「即便小姐勸,他也不會聽。」

「這卧虎山屹立不倒,必有過人之處,湛然武功不差,但……」梅若蘭搖頭道,見宮輕雲臉色泛白,忙收住話,笑了笑:「不過,湛然有金剛不壞神功護體,不要緊的。」

宮輕雲用力搖頭,道:「小姐,你沒見過卧虎山,又陡又高,摔下來,金剛不壞神功沒用的!」

說到這裏,她臉色更白,嘴唇輕抖,說話有點兒哆嗦。

梅若蘭擺擺手,微笑道:「瞧咱倆,凈撿不吉利的說!……湛然不會有事的,不必急,況且,他也不一定去了卧虎山。」

宮輕雲搖搖頭,緊抿雙唇,不讓它們亂動。

她隱隱有不祥之感,隨着靠近卧虎山,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宮輕雲拚命施展輕功,速度奇快,半個時辰后,來到了卧虎山下。

兩人在樹林邊緣停住,梅若蘭仰頭觀望,嘆息道:「好一個卧虎山!」

宮輕雲皺眉,緊盯着綿延向上的燈籠,忽然道:「湛然確實來了!」

梅若蘭望她:「哦——?」

「你看那些燈籠!」宮輕雲遙指上面,道:「原本是一個台階兩盞,一階不漏,現在卻有很多燈籠滅了,且參差不齊。」

梅若蘭凝目望去,慢慢點頭:「嗯。」

宮輕雲道:「定是湛然闖上去了。」

梅若蘭苦笑,看着這陡峭如直的卧虎山,搖頭道:「湛然膽子也太大了,這樣地方也敢硬闖!」

「他什麼不敢幹?!」宮輕雲咬着牙道。

宮輕雲忽然一指:「快看!」

梅若蘭望去,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垂直墜下,速度飛快,轉眼到了半山腰,驀的一緩,放出一團烏雲。

梅若蘭明眸一亮,波光盈盈,如注入一泓秋水,在月光下格外清亮。

她眨了一下眼,波光斂去,恢復如常,道:「好像是湛然!」

「是他?!」宮輕雲急忙問。

梅若蘭緊盯着空中,明眸再次閃亮,這一會兒功夫,那團黑影下降速度又減緩幾分。

梅若蘭看清了,臉色一變:「是湛然!」

她飄身出了樹林,朝着卧虎山下跑去。

宮輕雲緊跟其後,兩人如兩道離弦之箭,射向湛然落下的位置。

****************************************************兩女輕功極好,尤其梅若蘭,化為淡淡影子,與宮輕雲距離越來越遠,一眨眼,已經拉開百米。

但她們輕功雖好,卻快不過李慕禪下落,當梅若蘭趕到時,李慕禪已經落地,差了十來丈。

「砰」一聲巨響,地面顫了一下。

梅若蘭心一跳,身形驟然停住,腦海一片空白,眼前彷彿有一團模糊的血肉,慘不忍睹。

一陣風掠過,她醒過神,宮輕雲已經在前面蹲下,急聲喚道:「湛然!湛然!……湛然!湛然!」

呼喚聲帶着泣音。

梅若蘭來到近前,低頭小心翼翼的望去。

她頓時長舒一口氣,不是血肉模糊。

不過,此時的李慕禪模樣也不好看,赤著上身,軟綿綿仰躺在一堆樹葉上,口鼻滲血,臉色蒼白,形象獰厲嚇人。

梅若蘭低聲道:「輕雲,我來!」

她伸手貼上他膻中,緩緩渡過一道內力,護其心脈。

李慕禪赤著上身,月光之下,皮膚潔白,光澤流轉,彷彿象牙一般,胸口的血洞格外刺眼。

一串淚珠滴上他胸口,濺到血洞旁,宮輕雲的眼淚像脫了線的珍珠一般,一串串滑落。

梅若蘭只覺他心跳用力,心脈強健,另一手按上李慕禪手腕。

片刻后,她抬頭道:「輕雲放心!……他心跳有力,不要緊的!」

宮輕雲忙抬頭,淚眼婆娑:「真的?」

梅若蘭放下他手腕,長舒一口氣,笑靨如花:「這個湛然,命真硬!」

宮輕雲抹了一把眼淚,有些不好意思。

「輕雲,你呀……」梅若蘭嘆了口氣,溫聲道:「湛然是和尚,一輩子不能還俗,你這是自討苦吃!」

宮輕雲搖頭不語,低頭望着李慕禪的臉龐,痴痴看了半晌,伸手輕輕撫摸,將他嘴角與鼻前的血拭去。

梅若蘭又道:「況且,這個湛然也非良配,女人是拴不住他的。」

她能看得出,這湛然雖是入世,一顆心卻超脫世外,無所住,無所礙,灑落自在。

這樣的人,本質是無情之人,不會痴心於他人,不會愛上別人。

喜歡上這樣的人,就是自討苦吃。

宮輕雲望着李慕禪,輕聲道:「小姐,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我能時常能看到他,就行了。」

「你呀,真是個傻丫頭!」梅若蘭剜她一眼,搖頭嘆氣,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她低頭望着李慕禪,大是不解:「他到底有什麼好?!……你,還有小圓,都被迷得團團轉!」

宮輕雲微微一笑,柔和而甜美,罕得一見。

梅若蘭搖搖頭,不以為然,想再勸勸她,卻止住了,陷入情網之人,都是傻瓜,什麼話也聽不進的,就是磨破舌頭,也是白費功夫。

*********************************「呃……,咳咳!咳咳!」湛然身子猛的一抽搐,陡的睜開眼,長吸一口氣,忽然劇烈咳嗽。

他扭過頭,劇烈咳嗽個不停,身子跟着顫抖,彷彿要把肺咳出來,宮輕雲忙輕輕撫他後背,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

片刻后,李慕禪停下咳嗽,長出一口氣,坐起身來,轉頭望望兩女,洒然微笑:「你們怎麼來啦?」

「湛然,你呀你!」梅若蘭指着他恨恨道。

看他微笑,一幅渾不在意模樣,忽然怒氣勃發,牙根癢得要命。

李慕禪抬頭看一眼,道:「有話回去說,咱們先撤!」

「對,快走!」宮輕雲忙點頭,轉頭望石階上方。

她看到一群人正下山,顯然是來追殺湛然的。

李慕禪道:「師姐,勞煩你啦,得背着我。」

宮輕雲一怔,蹙眉低聲道:「你哪裏受傷了?」

「腿斷了。」李慕禪苦笑。

宮輕雲點頭,轉頭望梅若蘭,然後蹲下來。

梅若蘭上前幫忙,手臂搭上李慕禪肩膀,輕輕一提,如拎小雞,放到宮輕雲背上。

李慕禪苦笑,任由她施為,知道她在趁機撒氣。

梅若蘭白他一眼,然後撈起他的僧衣,三人匆匆鑽進樹林,趕往小鎮。

宮輕雲身形飄飄,如御風而行,腳不沾地一般,沒有起伏,生怕震動加重李慕禪的傷。

李慕禪伏在她背上,嗅着幽幽香氣,看着旁邊梅若蘭如花嬌顏,忽然感覺生命從未有過的美好,大生感動,露出一絲微笑。

梅若蘭與宮輕雲並肩,先把僧衣給他披上,又從懷裏掏出瓷瓶,倒出一顆雪白丹丸,送到李慕禪嘴邊,哼道:「張嘴!」

李慕禪笑着張開嘴,吞下丹丸,入嘴即化為一道清氣,直衝入臓腑,身體輕了幾分。

「這是什麼葯?」李慕禪問。

梅若蘭沒好氣回答:「七寶護心丹!便宜你了!」

「看來是救命的寶貝,浪費了。」李慕禪笑道。

梅若蘭問:「下次再這麼妄自行事,我再不會浪費丹藥!……你都傷在哪兒?」

李慕禪苦笑,撩開僧衣,指了指左肩與胸口。

三個血洞像是三隻眼,看着滲人。

梅若蘭打量兩眼,嘆道:「這麼重的傷,你能保住命,真是異數!」

當時看到三個血洞,她嚇了一跳,但李慕禪心跳有力,她很驚奇。

李慕禪感嘆道:「金剛不壞神功確實不凡!」

他修鍊金剛不壞神功,受千刀萬剮之苦,淬鍊五臟六腑,此時才知收穫之珍貴,五臟六腑堅韌遠勝常人,功能強橫。

加上他運氣又好,金剛指力沒傷著臟器,傷口馬上結痂,沒惡化。

這一指若點中心臟,他斷難倖免。

想到此,他又汗毛豎起,渾身泛寒。

「你是從山上摔下來的,還是自己跳下來的?」梅若蘭又問,似笑非笑。

李慕禪苦笑道:「光頭大寇的大當家是個和尚,武功高深莫測,金剛指力可破空發出,這三個洞就是拜他所賜,……我只能往下跳,否則,早被宰了!」

「是個和尚?」梅若蘭訝然,隨即又蹙眉問:「金剛指?」

她蹙眉沉吟片刻,道:「金剛指乃爛陀寺獨門絕學,他施展的真是金剛指?」

「聽一個人說是金剛指。」李慕禪搖頭:「說不定是虛言嚇人。」

「但願如此罷……」梅若蘭嘆一口氣,道:「惹上爛陀寺,可是個大麻煩!」

「爛陀寺?七大門派之一?」李慕禪問。

梅若蘭道:「嗯,這些和尚不好惹。」

李慕禪搖頭:「確實是個大麻煩!」

惹上碧血堂,已如此艱難,碧血堂僅二流門派而已,比爛陀寺差得遠。

梅若蘭擺擺手:「算啦,先不管他,……倒是湛然,你從這麼高跳下,竟只折了腿,用的什麼法子?」

她最好奇的就是這個。

李慕禪解釋了一下,用雨傘打比方說降落傘原理。

********************************李慕禪裝死後躍下卧虎山,在空中脫下僧袍,打幾個結,形成一個傘狀,再將太陰內力附於其上,增其柔韌。

否則,一旦打開,定會直接破裂,有了太陰內力保護,堅韌如皮革,方能安然無恙。

他然後運轉輕功心法,減輕身體重量,飄飄如絮,不斷減緩下降速度。

武功乃超科學的存在,通過運功,可以減輕或增加身體重量,現代科學很難解釋,如千斤墜,或是提縱術。

可惜,他輕功差了點兒,浮光掠影注重快,雲龍九現流利靈動轉折,飛雲步注重爆發,沒有一個求輕盈。

遇到一個輕功卓絕的,或可保住腿,他卻不成。

說話功夫,他們到了小鎮,回到小院中。

把他放到屋內榻上,梅若蘭又查了查他脈相,點點頭:「還好,明天再看看,若不惡化,就沒問題了。」

七寶護心丹乃保命聖葯,過一陣子,藥力完全發揮出來,他傷勢會輕一些。

她指了指李慕禪的腿:「我看看你的腿。」

李慕禪道:「師姐,拿把剪刀過來。」

宮輕雲忙轉身出去,一會兒功夫回來,拿了一把剪刀。

李慕禪接過,把褲腿剪開,直到大腿根,兩條腿暴露在空氣中。

「啊!」宮輕雲捂嘴輕叫。

小腿從中折斷,骨茬刺破了肌肉與皮膚,露在外面,白森森的,着實嚇人。

練了金剛不壞神功,李慕禪對疼痛忍耐極高,他神色不變,彷彿不是自己的身體,笑道:「虧得我骨頭硬,不然這一下,摔不死也得半死。」

梅若蘭暗自敬佩其硬氣,道:「我幫你接上吧。」

「小姐會接骨?」李慕禪笑問。

梅若蘭沒好氣的道:「試試吧,不成再折斷了重接!」

李慕禪笑笑,接過宮輕雲遞上的茶盞,喝了一口。

「湛然,你怎麼啦?!」小圓忽然鑽進來,失聲驚叫,臉色都變了。

她穿着粉紅羅衫,秀髮披肩,明眸圓睜看着李慕禪,忙問:「這是怎麼啦?!」

「小圓,閉嘴!」梅若蘭看她一眼。

小圓探身上衣,摸摸李慕禪的脈搏,長吁一口氣,拍拍顫巍巍的胸脯,小臉也恢復了血色。

梅若蘭吩咐:「去找幾個板子過來!」

小圓忙跑出去,很快找來幾塊木板,嬌聲道:「湛然,疼不疼?」

李慕禪笑了笑:「還好,有命回來就謝天謝地了。」

梅若蘭固定好木板,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湛然你身體好,起碼也要卧床一個月,就別跟着車隊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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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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