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誰更笨

病也看完了，綺羅讓人送客了。自己坐在原處動也懶得動。她當年怎麼就那麼傻呢？

程安除了對自己不錯……好吧，那時他對自己真的不錯，一直細心的呵護著自己，離家之前也跟顧仁一樣，把自己的私房錢都給她，雖然也不會不好意思的說，自己沒攢什麼錢。

那時的他其實也夠蠢的，或者是單純，一個被保護得太好的富家子，他都沒見識過什麼，就隨父出征，那時的他那麼興奮，自己一心覺得他就是英雄，然後十八年的歲月里，程安就是一個英雄，一個活在她心裏完美無缺的英雄。

現在想想，自己第一次隨太君出征，第一次看一屍體時，吐得昏天黑地，幾天只能喝米湯維持，慢慢的，再看到斷手斷腳后，她還會慶幸，他們至少活着，他們的家人至少能看到他們。

那種場景，她用了幾年？她記不起來了，

第二更

程老公爺已經知道了，氣得又想抽人了，不過被老妻按下，現在看老二，是哪兒哪兒的不順眼，自己在邊上運氣，由著老妻問話。

「是，兒子想差了。」程安一臉晦暗，從顧家出來，他就直奔了兵部，到是很查了些資料，總算有了一點頭緒，想想振作精神，「兒子明兒再去，定不叫爹娘失望。」

「寫好單子了嗎？」程老公爺想想，放在茶碗，對兒子說道。

老爺子再一次壓住了火，由著老妻說。

「她醫術還不錯。」程安臉上略過一絲溫柔，不過又氣餒起來，因為她已經是顧夫人了。

程老公爺看看兒子，也暗暗地的嘆息了一聲，擺手讓他下去。

「我們那時怎麼學的？」老太公最終沒忍住，問道。

「他看人眼光不錯，可惜了。」老公爺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老太君怔了一下，馬上明白丈夫的意思。是啊，可惜了，若是當初那姑娘沒訂親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綺羅剛在賬房坐下，還沒來得及打開書，顧義就來了，說：「程大人到。」

顧義其實挺想問，昨天也是家常打扮的，今天怎麼就不成了。不過也是，昨天，自己並沒說，來人是程二少，今天嫂子已經知道了，就不能再隨意了。低頭下去，綺羅默默的回屋換衣，還打扮了一下。不是往漂亮了打扮，而是特意穿上了正裝，額頭也點上桃花鈿，髮式也不像昨日那般隨意，特意梳了一個婦人的墜馬式。一切中規中矩的婦人模樣。

「程大人安！」綺羅中規中矩的給程安行了一禮。

沒看完，綺羅臉紅了，不是羞澀，是氣憤，還有很多不明的情緒充斥其中，顧義已經很了解大嫂了，忙送上茶水，「大嫂，喝點茶。」

「程大人，之前我們當家的去兵部研討過，已經領了今年的簽，所以單上這些，長春堂做不到。」綺羅被顧義打了一個岔，生生的把火壓了回去，她提醒自己，自己已經不是當年的段總管了，她是一個普通的商家媳婦，好一會兒，才抬頭假笑着說道。

「此方北去，所以去瘴氣的葯不用。還有北方少雨，去濕的也不用。該添點防凍瘡之葯，還有……」綺羅也懶得罵了，拿了筆，開始增減起來。其中一半，都被她劃了，添上這回要用的東西。然後在其中幾樣上，打上勾，「這些是長春堂能準備的，其它的請大人向其它供奉調配。」

程安看看改得面目全非的單子，臉漲得通紅，程槐趕緊上前，「段大夫，我們二爺昨兒吃了葯，睡得很好呢。您今天再給看看，要不要換個方子？」

這回丫頭很聰明的帶上了藥箱，倒也不用拿了。號了一下脈，想想，是風寒入體，傷了腑臟，之前老爹開的應該是調養安撫的葯，她開的是補血益氣的。算是相輔相乘的。再開藥也沒什麼新意，拿出針灸，給他手腕與後頸扎了幾針，「胸悶好點沒？」

綺羅現在想哭了，她不是為程安哭，而是為自己，自己當年得傻成什麼樣，才會愛上一個蠢貨啊？一個蠢貨還不止，竟然還是一個會變心的蠢貨。綺羅此時此刻真心的想撞牆，但考慮到人家是官，自己的民，還是算了，低頭收了針。手指劃過藥箱中的藥瓶，最後還是拿了一瓶保心丸出來。

「算了，我還是吃藥吧。」程安深吸了一口氣，之前胸口如大石壓着的感覺好象好多了。

「是！」程槐開心啊，覺得這位段大夫只怕比段神醫還厲害，竟然連泡湯都有專門的藥丸。一臉的星星眼。

「大嫂！」顧義送人回來，看到大嫂還坐在原處發獃。

「這些藥丸都是你做的？」顧義只是看着綺羅藥箱裏的瓶瓶罐罐。

「沒有。」顧義笑了一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