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9章 不能忘記的本能

戰線在不斷拉扯。

經過獵物在關鍵時刻利用空間傳送逃走五次后,追獵npc主動停下了步伐。

他佇立在[花落水]的射程內，雙手抱胸一動不動，而鋒利的獵刀豎立在他手邊,殺氣騰騰。

很顯然，他被貓捉老鼠的戲碼激怒了。

[花落水]將這一發現飛快報告給葉秋白：「好消息，仇恨npc停下來不追你了。壞消息，他看起來很生氣,連地圖debuff侵蝕黑氣都繞着他走,周圍充斥着低氣壓。」

「可以理解。」

對於npc的舉止，葉秋白並不意外,「畢竟對方是有頭有臉實力很強的人形npc,不像跗骨之蛇那麼好溜,被人戲耍的話，生氣是正常的。」

「那怎麼辦？」

「不怎麼辦，就讓他站着生氣。」

即便是說着讓npc上火的話語，秋白白的語調仍極其平靜，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過分。

[花落水]忍住笑意，架起弓箭試圖發揮一下他的作用，「那我要狙擊他嗎？他就在我的射程里一動不動。」

固定靶子，很難讓弓箭手不心動。

「膽子不要這麼肥。」

「在我停下來有一個確定方位之前，仇恨npc不會繼續追逐，同時他擁有了相對的空閑時間。如果你這時候給他一箭，他肯定有空把你刀了。」

葉秋白及時制止了[花落水]的送人頭行為。

對秋白白的回答，[寧可等死]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對仇恨的把控熟練的？」

隊伍有個細節怪,還很喜歡問問題。

葉秋白回答：「過獎。等你多觸發一些boss和npc的仇恨，也會和我一樣熟練的。」

[寧可等死]「？」了一下。

旋即反應過來秋白白不是在開玩笑，這個觸發過光明主城所有npc仇恨的究極內鬼！的確刷夠了熟練度！

蒜了,試探天賦到此為止。

*

時間流逝，兩個時辰很快過去。

在這期間，葉秋白帶領的小隊已經找尋完四個傳送點，支援隊伍也在幫忙搜查人形npc，並為葉秋白標註了臨時點位。很可惜，他們仍然一無所獲。

還有六個傳送點。

長時間奔波遊走，葉秋白的角色疲勞值降得很快，他會時不時傳送回光明npc後勤點，補充狀態。

「您好，可以幫我修復一下首飾嗎？」

葉秋白將耐久瀕臨紅線的發簪遞給武器大師npc。

「噢又是你和你的首飾。」這位光明武器大師npc已經記住了葉秋白，他一邊接過發簪，一邊嘟囔著叮囑：

「年輕的女士，走路不要太冒失了。你這件首飾做工非常精湛，造型獨特而漂亮，你要學會珍惜它。」

「謝謝您，我會注意的。」

npc表情嚴肅，拒絕被敷衍：「你這是第二次說這句話。」

「抱歉，它是為了庇護我而蒙受這樣的磨損。」

「竟然是這樣，那麼應該是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的無知。我給你的首飾額外加固了一層光明魔法。無論前路多難，光明始終會到來的，祝你一切順利。」

「同樣的祝福也送給您。」

頷首道謝后，葉秋白從npc手中接過發簪佩戴，然後傳送離開。

就在葉秋白趕到第五個傳送點時，團隊中其他小隊有了新進展。

【團隊頻道】

[別問了]：埋伏小隊彙報進度，釣魚執法未達到預期。

[別問了]：戰鬥到最後沒有跳出擊殺提示，npc人不見了，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手段逃走。總指揮，我們小隊接下來要做什麼？

[秋白白]：逃走？有戰鬥錄屏回放么？

[別問了]：有。

[別問了]是小隊隊長，有許可權錄製上帝視角的戰鬥錄屏。他將完整的戰鬥錄屏發到團隊頻道。

點開視頻，葉秋白開三倍速看完第一遍，再將視頻播放條倒回來，細看開頭和結尾的兩個階段，各自放慢倍速。

由於葉秋白本人的職業特徵，他會下意識在戰鬥中注意影子狀態和角色狀態

很快，他找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戰鬥尾聲，影十九用掉了殘血爆發技能之後，他的影子貼近黑暗，出來后縮水了一部分，從動態視角來看，彷彿影子融入黑暗中離開。

是用這種方法逃了？

思索片刻，葉秋白開始驗證他的推斷。

[秋白白]：幽暗之蟲有沒有動靜？它是否在你們戰鬥結束后不久，就遊走到你們身邊？

[別問了]：？你怎麼知道它在亂走，剛剛差點撞到我們。

[秋白白]：那就沒錯了，因為幽暗之蟲會追殺藏匿在黑暗中的生物。跟上幽暗之蟲，假npc應該是利用影子逃走了，視頻慢回放對比在這裏，戰鬥之中動作太快，影子晃動你們可能沒有察覺。

[曜日]：又是影子，有種在打黃金沙漠副本的感覺。這種機制的怪物以後會越來越多嗎？

[別問了]：到時候再說影子機制，先去追幽暗之蟲。

……

的確。

影子的機制有些太多了。

葉秋白對[曜日]的話語表示認可，他將這份戰鬥錄屏保存下來，打算等有空的時候，再多觀察。

「秋白白，我這裏有一隻兔子。」

埋伏小隊彙報完進度不久，老闆的話語聲從隊伍頻道中響起，將葉秋白的思緒重新拉回到找尋朱雀族npc上面。

「我馬上就傳送過去！」

可治療血條的兔子，觸發特殊人物的好感就是從那裏開始的。

葉秋白不忘詢問：「其他人有遇到過綠色血條的兔子嗎？」

沒有參加過前置任務的[花落水]不明所以，「不是找人形npc嗎？怎麼突然抓起兔子來了？」

「兔子和npc有所關聯。」

「兔子在這塊地圖算罕見生物，食草動物都快被吃得差不多了，你們那邊的那隻可能是被npc養的備用糧食吧？」

[寧可等死]猜測。

確實有這個可能。

葉秋白傳送到顧徹身邊時，看到一隻被咬了一個深紅牙印的兔子，驗證了[寧可等死]的「備用糧食」說法。

他的治療法杖一揮。

一道治癒術立即落在瀕死的兔子身上，將它的血條重新拉滿。

隨後，兔子的前肢撲棱了一下，慢慢從地上蹬腿起來，銜起它的乾草，朝前方蹦去，對它的救命恩人充耳不聞。

顧徹問起後續：「怎麼樣了？」

葉秋白挑起眉頭：「好感度反而降低了。」

【系統提示：你救活了瀕死的兔子，未知人物對你的好感度-5點。目前累計該人物的好感度為：15點。】

（註：不要再救它了！就算現在不吃掉它，也會在以後的某一天吃掉它。就算不是她吃掉它，也會是這片大地其他怪物吃掉它。總之，不要再救活獵物了！）

看着多出來的描述詞，葉秋白一邊截圖發送到隊伍頻道，一邊陷入沉思。

「npc似乎清醒又混亂過？清醒狀態下，她應該是不想吃這隻兔子的，甚至還找乾草喂它。」

「但是兔子上有一個牙印，說明混亂狀態的npc動過口，確實想吃掉它。」

「最後不管npc怎麼掙扎，她還是沒有吃掉這隻兔子，選擇離開，不然這隻兔子也撐不到我們過來。」

「是的。」

顧徹點點頭，目光追隨在那隻還在往前蹦蹦跳跳的兔子身上，「我們跟上它，它大概是去npc了。」

「從食物鏈角度出發，這算是虐戀情深。」[寧可等死]在隊伍頻道中感慨，「兩種結局，如果選擇把兔子刀了，說不定能直接觸發npc殺上門的劇情，會更節省時間。」

[花落水]：「寧指揮，你這個想法很不光明。」

[不走明路]：「他本來就挺黑心的，光明的是你們光明npc，和你們光明玩家有什麼關係，對吧？」

「幹嘛呢黑暗，不要詆毀。」[寧可等死]話語懶洋洋的，語調欠揍。隨後才恢復正事口吻：

「我只是在考慮劇情的可能性，沒有說建議把兔子殺死。」

「比起徹底瘋狂的nppc才是我們要找的人。不過，從描述中來看，結局彷彿已經有了預感，下場不會很好。」

眾人在隊伍頻道中討論劇情時。

葉秋白和顧徹兩人則跟着兔子一路朝前走。

「這個方向……讓我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走着走着，葉秋白打開[不走路]給他的特殊地圖確認坐標，「這個傳送點附近，臨近主戰場區域，有玩家大部隊和怪物大軍在戰鬥。」

顧徹順着他的話語補充：「對於混亂荒土的怪物來說，鮮活的血肉是它們所必須的。人在最餓的時候，放着手邊的食物不吃的話……又餓又瘋，會做出一些極端行為。」

「完了。」

葉秋白也想到了這一點，「老闆，我們加快速度。」

「我懷疑，我方npc已經和我方玩家互相創起來了。」

秋白白的懷疑很準確。

顧徹和[寧可等死]在各自陣營頻道，詢問戰場一線是否有人形npc出沒。

熱心的一線玩家立即給予了準確答覆——有個人形瘋子，剛剛加入戰場，正在亂殺。

【雖然被創了很多次，但是她沒有執著把我創死。發現我的胳膊怎麼擰都擰不下來后，她就把我扔掉了。】

【玩家有肢體保護模式的嘛，真的被扯斷手會有心理PTSD的。這個人形瘋子真的很瘋，連怪物都創，無差別攻擊。上次見到這麼狠的，還是死神之眼開啟后的攻擊模式。】

【所以系統判定這個人形怪物是一個人獨立分類嗎？她怎麼誰都可以打一巴掌的？太肆無忌憚了吧！】

陣營消息截圖到此為止，下面全是玩家的哀嚎。

好消息。npc找到了。

壞消息，找到npc后，葉秋白本人的方位確定，另外一位被他遊走戰術激怒的仇恨npc肯定會循過來。

「請支援小隊注意，等會準備支援我。然後讓各自陣營的普通玩家退出一公裏外，免得被超模npc誤傷。」

在團隊頻道說完，葉秋白和顧徹加快了腳步。

*

戰場上。

循着食物香氣過來的少女正在尋找能夠吃的東西，她的眼眸赤紅，不論是什麼，只要有一點點鮮活氣息的生物，她都會下狠手，試圖掠奪對方鮮活的生命，補給自身。

好餓好餓好餓！

不能死掉！她需要食物！

忽然，眼前這一群撕不爛的食物們開始齊齊後退，跑得比兔子還快。

對於獵物產生的畏懼，她很熟悉。

這時候，只要她快步追上，用尖銳的白骨手指撕開它們的脊背，就能完成這一場狩獵。

「！」

輕微的跳動聲響起，她敏銳地睜大眼睛。

低頭時，她發現一隻白色的兔子蹦到她腳邊，甚至拿着柔軟的肚皮親昵地蹭了蹭她，一副對危險毫無所覺的樣子。

在這隻兔子的背上，先前的牙印已經癒合，但凹陷的毛還沒有長好。儘管如此，它依舊傻不愣登地朝兇手身邊蹭。

「蠢兔子——！」

「滾開！」

她暴躁的嘶吼著，用野獸一般的情緒，說着著人類的話語。

混亂使她的身體產生兩種本能。

她需要食物！

為什麼要讓這隻兔子滾開，她可以，她明明可以——

「殺了你！」

兇惡的話語脫口而出時，她的眼眸轉動，倏地盯住了跟隨兔子而來的兩道人影。

因為他們身上同樣具有着鮮活的氣息。

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看到了一隻火紅色飛鳥輪廓，它依附在那道鮮活人影的身上，正在朝自己走來。

「咚！」

心跳聲重重地回蕩在她的身體里。

「咚咚！」

所有鮮活的血液在為那隻火紅色飛鳥加速流轉，這種熟悉感深入她的骨髓，彷彿是讓她覺醒另外一種本能。

【雀，你記住了吧，除了食物，你不能遺忘的東西。】

「圖騰……」

她沙啞地低語，再次注視着身前的人影時，她另外一隻閉合的眼睛正在緩緩睜開，黑色眼眸與赤紅之眼交織。

血淚翻湧，最終形成平衡的清醒。

「圖騰有一半藏在靈鳥的羽毛里，我把它送到了西方。它會順着風，到安全的地方。它是一隻紅色的飛鳥，和你在村子裏，看到的那隻飛鳥一樣。」

她最終想了起來。

「另外一半，藏在我的——」

「我的灰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