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野枸杞

野果子是黑色的，就是山裏常見的野棗兒沒人摘掉落下來幹了的，秦雨擺手不要，秦沫沒見過覺得稀奇，倒接過來擦乾淨放在嘴裏嚼了嚼。

秦綽笑看着她，比劃着問：好吃嗎？

這次的意思秦沫看出來了，笑說：「酸酸甜甜的，好吃。」

秦綽聞言更加開心，找的也就更專心了，一會兒撿出來一串干蘑菇送給秦沫，一會兒又追一個被驚動的兔子。

他們圍着山邊轉了一圈，回去的時候，兩個哥哥手裏都提着一捆柴，而秦駿、秦沫要蓋屋子的地方也找到了。

回到家，冬日的太陽才剛懶洋洋的出來。

秦大伯和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院子裏說話，農家院沒有客廳，有什麼事要商議，基本上都是在院子裏。

聽他們談話中透出來的意思，這個中年男子是秦三叔。

秦駿將柴放了，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

秦大伯收住話頭，問道：「怎麼樣，選了那一片兒地方？」

其實要他說，將呂氏那個婦人和她非要孝敬的祖孫趕出去，叫他們重新修房子便是，但礙著秦駿和秦沫可能對他們的母親還有感情，這話便不好提。

村裏多的是空地方，選一處寬敞地兒，也不需要多少錢，就能到縣裏把地契辦出來。

呂氏還不想出銀子，就是為這他二弟，自己也得把二十兩隻多不少的給孩子們要來。

秦駿把選的地方大致位置說了，秦大伯聞言皺眉：「這距離村子也太遠了。」

秦駿笑道：「我和沫兒還想在山上開兩畝荒地，那裏說是遠離村子，卻也沒有多遠的。」

聽到這個話，秦大伯倒不好再反駁，現在新帝剛登基，對於開荒有很大的支持，若是山地開出來的，十年都不用交稅。

只不過山地開荒很費工夫，才沒有多少人真的去開。

秦大伯說道：「你有這個打算，也是好的。只是村北外你父親留下的那二畝良田，卻不許還捏在你母親手裏。」

秦駿點頭：「這是自然的。」

秦大伯考慮到秦駿也到了娶親的年紀，對他要開荒的打算，十分贊同，就又說：「但還是不用離村太遠，等跟你母親那兒把銀子拿來，我陪你們一起去化地兒。」

不遠處，秦沫豎着耳朵聽，她對和哥哥一起選出來的那片地很滿意，可不能讓大伯給否了。

秦三叔等他們說完這話，才和秦駿說了兩句話，還叫他有什麼難為的就去找三叔。

秦駿都笑着答應了。

吃過早飯，秦大伯和秦三叔又去走了一趟，早晨堅決不給錢的呂氏見他們實在不給轉圜，只得進屋去求了趙老夫人，而後拿出來五十兩的銀票。

說兌開就給他們。

秦大伯擔心事遲生變，直接道：「家裏有驢車，現在就去鎮上兌開。」

呂氏聽了，在肚子裏憋了一通罵，前幾日她去京城，先去大伯家借的驢車，當時那大嫂就拿了很多理由堵她，愣是沒讓她把驢車借出來。

她還是去了村裏另一戶比較寬裕的人家，花半兩銀子借了人家的驢車使。

「前兒大嫂還說，大哥家裏的驢累狠了。」呂氏一臉諷刺地說。

秦大伯並不覺得尷尬，說道：「到鎮里這幾步路，還走得。」

無法，律師臉色氣得鐵青也只好再次去請示了趙老夫人，和秦家兩兄弟一起去兌銀子。

家裏都是些糙米，前些日子秦駿為了秦沫能多吃些換來的兩斤精米，早就被趙家祖孫幾頓吃完了，呂氏這次去鎮上兌銀子，便直接去米鋪里買了一袋子。

老夫人和小姐金貴，是絕不能吃農人常吃的那些粗糙食物。

秦大伯見她一買就是一袋子好米，頓時後悔只給倆孩子要二十兩銀子太少了。

呂氏回到家，米都沒在廚房捂熱，前幾天她借錢的那些人家就上門了，剛覺得日子好一些的趙苑兒看着一院子要賬的人，只覺得在這個村子裏一點前途都沒有。

好容易打發了鄰居的秦五嫂離開，呂氏拿着剩下的銀子到屋裏，趙老夫人拍了拍孫女兒的手，向呂氏道：「你跟村裏人借了多少錢？」

呂氏慚愧道：「都是奴婢沒本事，叫老夫人和小姐受驚了。」

「別這麼說」，趙老夫人非常好說話，「你要不是為了給趙家打點，也不用做這樣的難。說吧，借了多少，趁早都還了他們。」

呂氏低聲道：「大約有十五六兩。」

她一個婦人能在秦家莊不被人欺負，就已經是秦家大伯等人的緣故了，出去借錢又能借出多少來？

此次去營救趙家人，多數的錢還是當初她和大少爺重遇之後，大少爺給她的一些金銀首飾換的。

聽到只有十五六兩，趙老夫人眉頭微挑，贖她和苑兒出來，共花了二百一十六兩，這丫頭能攢二百多兩，只怕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這些錢，你去還了人家。以後咱們還要在這裏生活，不能不交好左右鄰居。」

趙老夫人能猜到那些銀錢的來源，趙苑兒也能想得到，因此看呂氏越發的不順眼，沉着臉轉身就到裏面去了。

趙老夫人把錢交給呂氏，笑道：「這孩子，還是一副暴脾氣。」

呂氏雙手接了錢，很是謙卑：「怪奴婢。」

「我們還要謝你呢」，趙老夫人心眼子足有一百多，知道現在討好呂氏的必要，和藹道：「以後可別這麼說。」

雙方客氣一番，又成了其樂融融的氛圍，呂氏心情不錯地出去還了錢，跟那些能借錢給她的婦人高傲的表示：「我們家老夫人能差你們這點錢？」

於是很快村裏人就都知道了，呂氏接來的那個老夫人，手裏很是寬裕。

對於這些，秦沫和秦駿都不關心，他們拿到大伯給的二十兩銀子，第二天就和大伯一起，去了縣裏的衙門，將地契拿到手。

縣裏有賣青磚的，秦駿還定了足夠蓋一間房子的量，並約定半個月後來取。

現在是寒冬臘月，一天內只有中午一個時辰不上凍，蓋房子是沒法蓋的，他們現在買磚，也是擔心開春蓋房子再買會有些遲。

如今不是機械生產，一塊磚都需要工匠手工燒制，幾千磚至少得半個月的燒制時間。

拿了地契到家，秦駿也不用別人幫忙，就用自家地頭的稻草稈，兩天裏便編出來十幾片子茅草頂。

然後進山裏選些大木頭，搭出屋子的框架，兩間暫時遮風擋雪的茅草屋就出來了。

幹了兩天，秦大伯家的三個堂哥也過來幫忙，秦沫就不用天天跟着哥哥進山打下手，這天快到中午了，她便提着一籃子採摘得乾乾淨淨的野枸杞提前回家。

靠近山口的家裏，這時只用木棍圈出來一圈半人高的籬笆，中心是一間用木頭搭出來的房屋框架。

大哥說今天下午就能上茅草，明天他們便可以從大伯家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