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接近(5)

第672章 接近(5)

過了初七開朝,衛輝府便八百里加急,百姓群情激憤已發生數十起災民哄搶圍攻府衙的事例,蕭延亦也是日日來尋蕭四郎,鮑先生任副河道使恰好停留在衛輝府,現如今被圍困在府衙寸步難行,恐有生命之危。

聖上令沈季親自督護米糧,沈季帶着人快馬加鞭出了京城追年三十齣城的送糧大軍,十二那一日半夜,都督府的大門被人敲響,沈季的親隨一臉死灰的在蕭四郎面前跪了下來:「賑災的米糧在山東境內,被一夥災民哄搶一空,連沈世子也受了傷。」

蕭四郎直接去了宮中,第二日臉色沉冷的回來,析秋服侍他梳洗,看着他着急的樣子,不由輕聲道:「四爺不用擔心妾身,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朝中能用的人很多,可得力的人卻不多,如今遼東的事未平,衛輝府又出了這樣的事,米糧被搶的事不管是誰做的,但只要這個消息傳到災區,早已經餓紅了眼的災民根本不會管其中的因由,從洪水淹城朝廷救災不利到如今雪災餓的滿城饑民,積壓的怒火總要有宣洩口,一旦被人挑起了導火索,其後果不堪設想。

蕭四郎攬住她,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輕聲回道:「沒有什麼事比你和孩子重要,我哪裏也不去。」

「四爺!」析秋靠在他的肩頭,長長的沒有說話。

第二日,敏哥兒盤腿坐在炕頭練字,析秋拿了剛給他做的小襖在他身上比劃,敏哥兒眼眸晶晶亮的問道:「母親給我做的?」

「是啊。」析秋笑着回道:「敏哥兒這半年可長了不少,過年前時間來不及,就給你做了一套,這會兒閑着就給你再做一件,正月二十開館的時候你就能穿了。」

敏哥兒看着析秋手中絳紅色的小襖,眼眸笑成了月牙兒樣子,點頭不迭:「母親做的衣裳最好看了。」

析秋笑着揉着他的腦袋,又捧着他的小臉親了一下,問道:「祖母說元宵節的時候會帶鑫哥兒來,到時候讓天誠帶着你們到青湖裏去放河燈好不好?」

「好啊。」敏哥兒點了頭又沮喪的垂了腦袋:「還有兩日,是不是來不及做燈了。」

「嗯?」析秋放了手中的線看着他問道:「你想做什麼樣兒的,兩天的時間雖有點急,可若是不複雜的,應該來得及。」說着頓了頓又道:「讓二銓幫着你做。」

敏哥兒說着就站了起來,躍躍欲試的樣子:「那我現在就讓人將二銓找進來。」說着就要下炕穿鞋,岑媽媽正好掀了帘子進來看見他要下炕立刻跑過來給他穿鞋:「敏爺可是要去如廁,媽媽背你去吧。」

敏哥兒臉一紅,立刻擺着手道:「不是,不是!」說着又補充道:「我讓人去找二銓。」

岑媽媽笑着回道:「那您也不用下來,有什麼讓奴婢去辦,這會兒外面冷的很,可千萬不能凍著了。」說着又幫敏哥兒脫了鞋:「奴婢去去就來!」

敏哥兒只得重新上了炕,有些無奈的坐在哪裏,析秋笑了起來,看着敏哥兒道:「是不是想順便去找紙張竹篾?」

敏哥兒聽着就點了點頭,析秋道:「那你去吧,庫房裏應該有,你讓容媽媽帶着你去找,小心些外面路滑別摔著了。」

敏哥兒立刻露出笑臉,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滑下了炕。

正月十五元宵節,京城中鞭炮聲震天,滿城皆是大紅燈籠,節日的氣氛沒有受到災情的影響,太夫人和大夫人帶着鑫哥兒過來吃了元宵,天誠和二銓陪着兩個孩子去青湖裏放燈,析秋又讓人在院子裏掛了許多燈籠,滿園子裏映的一片紅艷艷的。

當夜,宮裏頭髮生了件不大不小的時,皇長子新上身的襖子卻將他嫩嫩的肌膚弄的一片紅腫,聖上大怒立刻讓人徹查此事,才得知此一批布料乃是年前由江南進宮,出自江寧織造府,聖上揮了一桌子的奏章茶具,怒道:「徹查此事,嚴懲不貸!」

第二日,朝中彈劾江寧織造的摺子雪花般飛了起來,由江寧織造的劉家一路牽出閔家,從閔家到榮郡王,又從榮郡王扯到許多陳年舊事甚至扯出了前太子的事,不知道是誰說起遼寧鹽礦的事根本就是榮郡王背後主使,任雋不過是替罪羊,於是聖上從宗人府中提了任雋出來,一瞧見他便是蕭四郎也是驚了一驚,當初風流倜儻的任三爺,不過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一驚瘦的不成人形,走路都要人扶著……

審自是審不出什麼,任雋被送了回去,但閔家的火卻越燒越高。

正月二十,敏哥兒開館,天誠和二銓將敏哥兒送去侯府,析秋在房裏踱著步散步……暖閣厚厚的帘子就被春柳掀了起來,她回道:「夫人,衛輝府災民暴亂,鮑先生以及府衙十二位大小官員全部被綁了遊街示眾,八百里加急剛剛送到京城。」

暴亂?事情果然還是沒有瞞住,沈季人還沒有回來,衛輝府那邊就已經得了消息,這背後必然有人暗示鼓動百姓:「四爺去了宮裏?」

「是!」春柳應是又道:「聽天誠說,江南那邊也有人蠢蠢欲動,恐怕和閔家脫不了干係,就連山東那邊也多了幾股流匪。」

這就是榮郡王的真正的目的?因為鹽礦的事瞞不住了,所以索性將他早有的打算提前實施了?

「還有。」春柳回道:「太後娘娘病倒了,聽說這次嚴重的很,昏迷兩日未醒,榮郡王妃帶着小公子被喧進宮中伺疾了。」聖上恐怕也知道了榮郡王的意思了吧,現在太后病了榮郡王妃進宮伺疾,下一步就該輪到榮郡王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只是她擔心蕭四郎,彷彿一時間各方的事都湊在了一起,聖上必然不會沒有事派遣讓他空着,她嘆了口氣,道:「去門口等著,若是四爺回來,就說我找他。」

春柳應是,愁容滿面的看了眼析秋,視線又落在她的肚子上:「夫人,四爺會不會被聖上派去鎮亂?」夫人雖才五個月,可是江南的事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的,四爺一走沒有一年也得半載。

到時候夫人生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析秋嘆了口氣道:「況且,以前什麼事都是我們自己處理,現在怎麼錦衣玉食的反而退步了。」

春柳沒有說話,掀了帘子正要出門,便和急急忙忙跑進來的碧梧頂頭撞上,兩人皆是哎呦一聲一個捂著額頭一個按住鼻子蹲在地上,析秋看着兩人問道:「這樣失魂落魄的,讓我瞧瞧可撞壞了。」

碧梧捂著鼻子滿眼是淚的起來,擺着手:「沒事,沒事。」春柳就瞪着她:「什麼事,這樣沒命的跑。」

「對對。」碧梧想起了什麼,立刻回道:「外面有人抬了個擔架放在門口了,擔架上躺着個年輕的公子,旁邊還守着個七八歲的孩子,說是來找夫人的。」

「擔架?什麼人?」析秋狐疑的問道。

碧梧搖著頭道:「奴婢不認識,瘦瘦的皮膚黑黑的,像是受了重傷這會兒人昏迷未醒,那個孩子是個啞巴不停的拿手在地上寫着夫人兩個字,奴婢瞧着他也只會寫這兩個字。」

「語無倫次的,說了半天我也沒聽明白。」春柳皺着眉頭看向析秋:「夫人,奴婢去瞧瞧。」析秋點了點頭,叮囑道:「若是災民你賞點吃食和銀子,也別為難人家。」

春柳應是,和碧梧出了門。

析秋卻是暗暗奇怪,災民怎麼會指名道姓的到她的門口來。

都督府的位置靠近皇城,這邊街面上不時有侍衛巡邏,普通災民連城門都進不了,怎麼有可能到她的門口。

不過一刻的功夫,春柳就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一進門看着析秋面色變了幾變。

析秋疑惑的看着她,問道:「怎麼這樣的反應,難不成是認識的人?」她哪裏認識什麼人。

「夫人,真是認識的人。」春柳點着頭有些結巴的回道:「……是……是表少爺!」

析秋一愣,站了起來,看着她問道:「是表哥?」春柳點了點頭,回道:「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人瘦的不成脫了形了,臉色也青紫青紫的,嘴裏還說着胡話又發着高燒,奴婢差點都沒認出來是表少爺!」

「人呢?送去外院了?」析秋問道。

春柳搖了搖頭:「他雖是表少爺,可畢竟是男子,奴婢也不敢做主,就讓人抬進來放在門房裏,夫人,怎麼辦?」

「先抬去外院吧。」析秋又擔心又為難,頓了頓又道:「讓天誠去醫館請靜柳姐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徐天青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會受傷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門口?這兩年他到底去了哪裏,徐大人找了他那麼久卻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這會兒卻突然出現在京城!

不管怎麼說,人病著先治病再說。

春柳欲言又止,想了想道:「奴婢瞧著表少爺樣子,奇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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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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