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數被斷
「驚夢，我要去別的地方一段時間，可能要好幾年，有什麼難題就搖一下鈴鐺，我會儘快趕回來。愛你喲！！！（兩個愛心）」
莫驚夢看着信紙上畫着的兩個愛心就起了雞皮疙瘩。
雖然她十二歲失去雙親后就被阿姨收養，但經過這十一年的相處，都是老家人了，受不了這種直白到透明的情感表達。
嘆了口氣，放下信紙。
她望着阿姨臨走時為她做的早餐，心中覺得空空的。
以往阿姨也經常外出幹活，可這一次要那麼長的時間，是從來沒有過的。
還沒有提前打招呼就自己悄悄溜了。
也罷。
等她就好。
吃着白粥與鹹菜、油條、包子的三加一組合早餐，莫驚夢打開手機刷起帖子來。
划拉、划拉。
看到一個帖子《我不該早回家三十分鐘》。
點進去。
「各位集美們，本人是個同，昨晚早了回家，剛好碰見老公和別的男人做那事，我們吵了一夜……現在該怎麼辦？我是不是要忍下去比較好？」
看完內容后，莫驚夢嘆了一口氣。
在手機上答覆貼主：「麻蛋，直接給他一拳啊！」
沒多久一堆回複信息響起。
「一拳姐重出江湖！」
「安心。」
「安心，熬夜一晚終於可以睡個早覺了。」
「我超！一拳姐！」
……
接下來是沒什麼營養的社會問題大亂燉。
莫驚夢不再看了，吃完收拾好后，開始每日的早練。
換上一身悠閑寬鬆運動裝，在家鬆弛筋骨，再去早上清涼的江邊跑步。
路上，各個窺覬莫驚夢許久的街坊大媽大嬸們紛紛熱情地主動打起招呼。
「驚夢啊，你不是沒找工作嗎？我兒子現在創了間公司……」
「驚夢，最近省裏面的海關辦招人了，你要不去試一下，我兒子就是面試人，以你的學歷過筆試很簡單……」
「驚夢待會要不來我家吃個中午飯啊？我今天煮了……」
面對所有的騷擾，莫驚夢都是保持着一貫的禮儀，微笑着擺手跑過。
留着一群大媽望着她那高大修長的健美背影和蹦蹦跳跳的活躍馬尾，就為自己兒子直流口水。
「哎，你看她那身材，該翹的翹，該瘦的瘦，準是個好生養的。」
「不是我說，就她那快一米八的身高，也就我家一米九的兒子相襯得上。」
「拉倒吧你，驚夢可是天上下凡的仙子，非梧桐不棲的金鳳凰，要找個婆家也該像我這樣的。」
跑開百來米遠的莫驚夢依舊能聽到後面那群閑着沒事幹的大媽在議論自己。
其議論的程度，就差沒能直接把自己綁到喜堂上直接和他們家的兒子對拜了。
惡！
莫驚夢在朝陽晨曦的溫暖照拂下硬是打了個寒顫。
怪嚇人的！
不過自己是不會嫁人的，你們就死了那條心吧。
在心中狠狠的吐槽一番后，莫驚夢順着路從江邊一直跑到附近的小山上。
現在才不過早上七點多，小山就已經聚了一些睡不深的老人家。
他們有男有女，正一起跟著錄音機上的淡雅古曲，耍起那風靡萬千華人的太極拳把式。
很多人都認得莫驚夢這位年紀輕輕但是十分自律的女孩子。
在這個時代，能夠每天堅持鍛煉自己的人不算多。
而像莫驚夢這種外貌驚人絕倫的女孩，居然還有這份心，就更少了。
老人與莫驚夢點了點頭，沒有停下那慢悠悠抱圈的手。
驚夢微笑招手應答，接着來到老人家們為她提前佔了位置的山頂涼亭。
每天的早晨或者黃昏，她都會來到這處山頂涼亭。
隨意掃了掃地上的落葉，驚夢在亭子前席地盤腿而坐。
向著已經升起的太陽，運轉起自己修鍊的功法。
《順逆十二難關煉》
這本並沒有註明創者的道家功法，是阿姨送給她的十三歲生日禮物。
從那一年開始，到現在，已經修了十年。
十年不曾間斷的修為與阿姨不時帶來的各個高人指導，讓她攀至甄境，早已非凡。
還留在此地，只為了同樣在此生活的阿姨。
皆因，家人是不可分離的。
經歷至親離去的莫驚夢比以前更加珍惜這段新的緣分。
「身闖十二關，心戰十二難。求以仙上人，道是自作繭。」
輕聲默念《順逆十二難關煉》開篇詞，莫驚夢的心神轉瞬來到一片安靜的地方。
水泥深林中棟棟高樓立地貫天，無垠草原里億萬牛羊自由奔放……
宛如現實世界的鏡子倒影，只是一次自我創造的虛幻心境世界。
外界，莫驚夢肉身迎著日光，引導世界眾生朝氣所凝結的一縷紫氣進入自己的小腹丹田之中。
心中，眼前的及天高樓倒塌砸向心神，牛羊亂走似要撕碎眼前的渺微之輩，如此斑斑危難，卻從未動搖精神。
此為《順逆十二難關煉》中的第一難關：【手心關起難】。
書中稱此為：「以手喻心，蒙晨暮煉勤體，引紫氣入丹田，為之心體不墮。」
此後，莫驚夢汲取天上清氣、地下熱力。
修第二難關：【腳堤關行難】。
謂之：「腳踏實地，融山河步焸瑛，溯青雲入嬰宮，為之虛實不動。」
品純陽朝氣於口鼻中。
修第三難關：【鼻舌關品難】。
謂之：「百味煮身，嗅芳華嘗甘苦，咬源基入苔原，為之喜惡不移。」
耳聽八方苦樂之事，心辯明證。
修第四難關：【耳目關明難】。
謂之：「萬物幻變，觀無常聞無間，清九雜入素間，為之動靜不我。」
莫驚夢勤修四關，等她張開眼睛時，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可惜，未能攻破第五關，看來我還是欠缺一個契機。」
她運轉氣力鬆了松乏力的身體，不用手撐，直接挺腳站起。
一旁正在拿着水壺大口喝水的老大叔看到莫驚夢晨練完畢，就喊她道：
「驚夢，這是你要的干蓍草，都處理好了只剩直莖。」
老大叔拍著一個快遞紙盒：「這種東西要不是認識個北方朋友還真不好搞，藥房裏的通常又是切碎了的。」
驚夢喜悅地接過紙盒，同時取出手機按著說道：「謝謝明叔你了，錢我已經打過去。」
「小玩意，值不了多少錢。」
「可是費人工啊，明叔你就收下吧，以後可能還要拜託你朋友多給我做一些。」
「行，也算給我朋友湊個兼職了。」
閑話多聊幾句，莫驚夢便拿着長方型的紙盒慢跑回家。
拆開一看。
上百根乾燥筆直的蓍草莖稈堆在一起，那種獨有的枯草氣味便撲鼻而來。
每根干蓍草都在曬乾前就被摘去了花蕾和分支，並將主稈裁剪成約三十厘米的長度。
真不愧是老熟人托辦的事，市面上可挑不到這樣的好貨。
將這堆干蓍草取出放到低矮的黃木案桌上。
莫驚夢在蒲團上靜坐，思來想去，卻發現此刻自己最挂念的莫過於阿姨的去向。
「既然如此，我的第一次占卦，便以阿姨要去的地方為目標。」
卜卦需要正心專一。
莫驚夢恆定心念，開始以所學易法推衍卜數。
第一爻，揲策二十四，老陰。
第二爻，揲策二十四，老陰。
然而，就在莫驚夢行至第三爻三營之數，夾在左手小指與無名指之間那一根代表三才的干蓍草「噗」地一下驀然折斷。
這般變數，讓莫驚夢不得不中斷了本次占卜。
將斷掉的蓍草除去，再點出五十五根完好的，莫驚夢沉心再卜。
但卻每次都在推衍第三爻時發生蓍草斷裂的情況。
更讓她默然的是，每一次占卦的頭兩爻均是老陰，兩爻組成太陰象。
變數不成九，二爻不成卦。
莫驚夢不是普通人，卜算時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命數被斷！
莫驚夢掃開數十根斷裂的蓍草，最後再佔一次。
沉厚的法力在指尖送出。
揲策過過，不多時，太陰象再成。
行至第三爻。
本要心靜如鏡的莫驚夢，在法力沸騰的此刻被點起了明鏡波瀾。
身在此間，心神早已超脫於世外。
在蓍草將斷不斷的這一剎那。
冥冥之中她捉到了此番卜卦斷絕的根由。
遙遠的意象從虛中投向莫驚夢的心意，構成一幅複雜的斑斕畫圖。
她觀想着變幻的現在，擒住斑斕畫圖的那一點破綻，瞬即洞悉出驚人的真相。
有多方巨擘在爭奪戰鬥，他們匯聚的力量隔斷了所有鄰近世界的天意！
這就是不能成卦的原因。
莫驚夢不待細想，便要退出此番真相。
只因法力不足，不可深陷。
卻未曾料想，在那斑斕激斗的幻境中，驀然有一雙漆黑人目望向了莫驚夢這位小小來客。
只一眼，便是明了。
「十二難關煉，久違了。」
如同老者的沙啞虛聲，聽在莫驚夢耳中，卻比她曾遭遇的任何力量都要強橫。
不待她徹底退出，來自此話的一股偉力直接震蕩在她心神之間。
她一直修鍊構造的各種心魂防護法術，在此刻宛如螻蟻擋車。
不，莫說攔，在尚未激發的時候就被這股偉力無情碾碎。
只是一瞬，莫驚夢已是心神被破。
渾渾噩噩無所知，顫顫驚驚無所依。
現世中，她打坐的身體也被無形力量炸開，伏在地上，蒼白俏臉上滑出七竅鮮血。
滲人恐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