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一切，都在改變

事情是這樣的。

吃飯的時候，凌皓北自然是要親自喂小青的，他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是一種幸福——能看着心愛的人吃下自己喂的飯菜，心裏也挺美的。

現在小青已經能半坐着，就是把床頭稍微搖起來一些，這樣一來，吃飯就比較方便。

凌皓北一直盯着小青看，小青眼睛就只能盯着飯碗，看着凌皓北的動作，反正不和凌皓北有目光接觸。

凌皓北開口：「青寶，咱可說好了，只要安好同意，你就過去跟我住。」

小青把飯菜咽了，這才開口：「凌哥，你……」

凌皓北趕緊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着他：「怎麼了，你說！不管你有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

「你之前，答應了我的，不會隨便碰我，可……」小青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往下飄了飄。

凌皓北不由得夾了夾腿：「不會，不會，肯定不會的！」

見小青滿臉不相信的樣子，他又趕緊保證：「我發誓，我會管住自己的！不管有多麼情不自禁，只要沒經過你同意，我就不會再碰你！青寶，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小青倒是很想相信他，可這些天的經歷讓小青知道了，有些時候，這個男人的動作，或許真的是不受他自己控制的，他那勁頭上來了，肯定管不住自己，到時候，什麼賭咒發誓的，有用嗎？

「安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凌皓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面沉如水，他覺得，有些話，真的該和小青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我知道，你對安好是什麼感覺，我只問你，如果當初救你的人是我，你還會這麼排斥我嗎？」

小青抬眸看他，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我，我沒想過……」

凌皓北不說話，只是看着他。

小青微微地顰了眉，即使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挺好看：「你和我哥，是不一樣的……」

「怎麼就不一樣了？」凌皓北心裏不免有些委屈：「他有的，我沒有嗎？」

「我哥……」小青咬了咬下唇，移開了看他的目光：「從小，就有人說我長得好看，可從小，就沒人疼我。我哥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無條件的，不要我報答的那種好，我從來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人……第一次見我哥，我就……我就想跟着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就覺得很安心……」

這種心情，凌皓北能理解，被人欺負慣了的孩子，突然遇到一個英雄般的人物，肯定會盲目崇拜的，誰都有過那時候：「可是，以後，我也想這樣對你，安好能對你做的，我也可以。青寶，你相信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真的……」

「你知道嗎？」小青打斷他的話，看了他一眼，居然笑了笑：「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想要什麼。」

凌皓北愣了愣，是為小青的笑，也是為小青的話：「那，我想要什麼？」

「你……」小青本有些蒼白的臉上突然多了幾分紅暈，別開了眼：「你別問了。」

凌皓北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之後，他更覺得委屈：「你把話說明白，我到底想要什麼？」

「我都知道的，其實，我都懂……」

「你懂什麼啊？！」凌皓北有點氣了：「是！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有那種想法！可你想想，如果我真的只有那種想法，那現在，咱倆還能是這麼清白的關係嗎？我還不早就把你……」

聽着凌皓北氣急敗壞的聲音，小青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說不清為什麼——不是他看不到凌皓北對他的好，可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那種觀念佔了很大的份量，對着凌皓北，他就是沒有辦法放鬆：「對不起……」

一聽小青道歉，凌皓北更氣了——莫名其妙的，怎麼突然就道歉了？他要的不是小青的歉意，而是小青明白他的心意：「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有這種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你哥就沒有？你不會不知道他和葉宋回去會做什麼吧？和心愛的人做這種事，有什麼不對嗎？我心裏有你，我愛你，才會想和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小青給他的回答，就是眨著明亮又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凌皓北挫敗地咬牙：「就是說，在你心裏，我連安好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是吧？」

小青很認真地想這個問題，其實，在他看來，如果不去想以前凌皓北做的那些事，就最近一段時間，凌皓北的表現，真的可以說是一個近似完美的男人，比之安好，也是有過之無不及。

他想說，凌皓北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可還沒等他開口，凌皓北就慌了。

一看小青猶豫，凌皓北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忍不住一把捏住了小青的肩膀：「你……」

小青痛呼一聲，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凌皓北趕緊鬆手：「沒事吧？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青到了嘴邊的話，完全就是咽下去了，在小青看來，凌皓北根本就是喜怒無常的，這種人，危險得很，根本就沒辦法靠近。

凌皓北也是很懊惱，怎麼就動手了呢？可他心裏，真是憋屈死了，小青不喜歡他，他有信心一點點攻陷，可如果小青心裏有安好，完全不給他機會，他還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小青自己揉着肩膀，垂眸不語——剛剛凌皓北的力道很大，讓他有種肩膀都快被捏碎的感覺。

凌皓北扯了扯頭髮，伸手把小青的手拿下來，又把他的衣服從領口那個位置扯了扯，一看，就愣住了——小青的肩膀上，明顯的紅了一大片，和四周白皙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凌皓北當時着急，根本不知道控制自己的力量，這會兒一見，又後悔又心疼：「對不起，我……」

小青默默地把衣服扯上去，本來不想說什麼，可不知道怎麼的，就開了口：「沒事，不疼。」

「怎麼會不疼！」凌皓北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口口聲聲說要放在手心裏疼愛的人，怎麼就不小心動手了呢：「是我不好……」

小青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從一開始就排斥這個人，可最近一段時間，面對凌皓北各式各樣的情緒轉變，他總是沒辦法做到平靜以對：「真的沒事，我，我還沒吃飽，想再吃點。」

凌皓北一聽，連忙點頭：「哦，哦，好！」

就這麼的，小青轉移了話題，凌皓北才沒再糾結這件事。

可凌皓北知道，這麼一來，他在小青心裏的形象，估計更加惡劣了——讓凌皓北懊惱的是，長這麼大，小青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情緒總是失控的人，或許就是因為喜歡，才更在意他的態度，越在意，就越容易出事。

看他這麼難受，葉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一個是因為安好，再一個，也確實是黔驢技窮——他和安好那點事，說起來，完全就是他死纏爛打硬磨來的，可這一招，用在凌皓北身上，顯然不怎麼合適。

「你自己琢磨吧，反正啊，我是幫不了你了。」葉宋伸手：「手機我借用一下，找楚翰的號碼。」

「楚翰？」凌皓北說着把手機摸出來，遞給他：「你要他的號幹什麼？」

「肯定是有事啊。」葉宋翻到楚翰的號碼，存到自己手機上，起身，把凌皓北的手機遞給他，小聲開口：「哥哎，您就加油吧，我是沒轍了——我出去打個電話。」

「別走遠了，要不就在洗手間打，你出去，我也不放心。」凌皓北在他身後喊了一句。

葉宋邊往外走，邊把手舉起來擺了擺：「沒事！」

楚翰接到葉宋電話的時候，剛讓醫生看了腳，醫生說恢復得挺好，要走路什麼的，就得小心點，別跟以前那樣那麼隨意。

楚翰接了，因為是陌生號碼，所以他開口問：「你好，你是……」

「我是葉宋。」葉宋自報家門：「是安好的愛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他說過。」

「你好。」楚翰一聽，微微笑了笑，雖然不知道葉宋給自己打電話是幹什麼，但既然是安好的愛人，那也相當於他的朋友了：「我聽安好提過的。」

「打電話給你，是想和你說幾句話。」葉宋沒想到，楚翰的語氣聲音什麼的，都挺溫和可親的，完全不像以往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冷漠形象：「我聽安安，就是安好，我聽他說了，你和明堯之間……反正不管怎麼說，我跟你說幾個訣竅吧。」

「訣竅？」楚翰想起自己和安好聊天的內容，不免有些奇怪：「你……是安好讓你說的？」

「他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這些經驗，都是我的切身體會——實話跟你說了吧，當初，安好就是被我死纏爛打才追上的，我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個小混混，可安好現在跟我好了，怎麼說，我也算是過來人了，所以，就想跟你說幾句。」

楚翰一聽，挺意外的，他一直以為，是安好追求別人，因為每次和安好打電話，提起葉宋的時候，安好語氣里的寵溺，是怎麼也遮不住的，沒想到，竟然是葉宋追的他：「那真是太感謝了，請說吧，我聽着呢！」

「第一，臉皮要厚！」葉宋把自己的經驗之談都總結好了，他覺得，不管安好是什麼心態，總之，他是不能看着明堯單身的，否則，他這心裏總是不踏實：「這一點，至關重要，可以說，是決定戰役勝負最關鍵的一點！」

「臉皮要厚？」楚翰不禁摸摸自己的臉：「具體，怎麼做？」

「就是不管遇到什麼事，不管是他罵你，趕你，說難聽的，或者是刺激你，你都要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這個時候他說的話，肯定不好聽，你完全沒必要去理會，就照着自己的心意對他好就行——當然了，這個，你得自己把握好，既要讓他覺得不煩，還得哄着他，安慰他……」

楚翰連連點頭，恨不得拿個筆拿個本記下來：「嗯，還有呢？」

這次通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導致安好給葉宋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打不通。

最後，安好打了凌皓北的號，才知道葉宋要了楚翰的號碼——安好忍不住失笑，覺得葉宋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小混蛋，不願意讓人提他的追求史，背後偷偷摸摸地又去傳授經驗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覺得自家這小子，可愛得無人能比呢？

他又問了小青的情況，囑咐凌皓北好好照顧，這才掛了電話。

凌皓北沒敢把小青身上皮膚髮紅的事情告訴安好，以安好的個性，肯定是要擔心的，說不定還不放心凌皓北照顧，到時候把他趕出去，凌皓北覺得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兒哭。

小青受壓的那個地方雖然特殊，但按摩還是要繼續的。

徵求了小青的意見，凌皓北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認認真真地低着頭給小青按摩，本來想找個話題聊天的，可又怕小青之前的氣還沒消，也不敢開口。

凌皓北就想着，自己這個樣子，若是讓那些親戚朋友看見了，不定怎麼震驚呢。別說他們了，就是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自己挺不可思議的，可沒辦法，誰讓他就栽在這裏了呢，還是大頭朝下栽的，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再起來的可能了。

「累不累？」

小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凌皓北猛地抬眸，就和小青清澈的目光交匯了。

「累了，就歇一會兒。我，我好多了。」小青躲開了他的目光，裝作無意地看向別處，不可能讓他知道，自己剛剛看着他的模樣，心底竟然有了說不出的心疼的感覺。

「沒事。」凌皓北確實沒看出來，不是他遲鈍，而是他根本不敢往那方面想：「不累，醫生說了，得多揉揉才好。下午黎叔要過來，到時候讓他看看，肯定沒事的。」

小青點頭，垂了眸子，掩去了目光里的各種情愫。

過了好大一會兒，葉宋才進了病房。

凌皓北開口：「葉宋，安好讓你回電話——我可說了，你給某個不知名的男士打電話呢！」

「啊？」葉宋一愣：「什麼叫不知名啊！你這不是害我嗎？明明知道我是給楚翰打的——我不能幫你你也不能這樣害我啊……」

一邊兒嘟囔著，葉宋趕緊又掏出手機往外走，那邊一接通，他就開口：「安安，你聽我說，凌哥完全就是跟你開玩笑呢，我是給楚翰打電話，你千萬別誤會……」

安好忍不住就想笑，逗他：「是嗎？你給楚翰打電話幹什麼？你又不認識他！葉宋，我知道我年紀比你大，也沒什麼情趣，不夠高大，不夠帥氣，你要是真的有了更好的選擇……」

「你說什麼呢！」葉宋直接吼起來了：「安安！你怎麼能這樣想！」

「我不該這樣想嗎？」安好唇邊掛着笑，說出口的話卻帶着幾分嚴肅的味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不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葉宋快急死了：「安安！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你這麼優秀，在我心裏，你就是完美的！安安，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是嗎？我這樣想，不對？」

「肯定不對！完全不對！」葉宋也顧不得病房走廊要保持安靜了，聲音越來越大：「我不准你這樣想！」

「那你呢？」相比來說，安好的聲音，既輕又柔，又帶着點無奈的寵溺：「你平時都是怎麼想的？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葉宋，和你一樣，我心裏，你也是優秀的，完美的，獨一無二的，我對你的感情，不會摻雜任何其他的東西。這些，你都懂嗎？」

葉宋的身體好像突然沒有了力氣，他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只覺得鼻頭一酸，視線模糊了。

只聽到他抽鼻子的聲音，安好又柔聲開口：「怎麼不說話了？」

「安安……」葉宋輕輕地叫了一聲：「對不起……」

「傻瓜。」如果葉宋在身邊，安好這時候肯定是想把人抱住的：「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歉意，而是你調整心態，以後好好感受我的愛，知道嗎？」

「我會的，一定會的……」葉宋又抽鼻子，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安安，我愛你。」

「小芒果，我也愛你。」安好勾唇一笑，對着手機吧唧親了一口：「累壞你了，去睡一會兒吧。」

「你才是芒果呢！」葉宋破涕而笑：「臭流氓！」

「是，我是流氓。」安好的聲音里滿是寵溺：「但是，我只針對你一個人耍流氓。」

「你要是敢對其他人耍，我才饒不了你！」葉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惡狠狠的，可對着心愛的人，那種氣勢根本就是起不來的。

聽在安好耳里，反而有了撒嬌的意味：「去休息吧，我聽皓北說，下午黎醫生要過來，到時候你也不好睡了。」

葉宋捨不得掛電話，又磨嘰了半天，這才依依不捨地回了病房。

病房裏的畫面，很溫馨，開門的一瞬間，葉宋捕捉到了小青看着凌皓北的眼神——他沒看錯，小青的目光里，明明就有不一樣的情愫。

他瞭然一笑，再看一眼做牛做馬做苦力的凌皓北，心裏嘆了一句——凌哥，你自求多福吧，幸福肯定是有的，只是，通往幸福的道路，不會那麼順暢而已。

葉宋倒沙發上，一會兒就睡著了。

而這時候，被他指教開導過的楚翰，腦子裏想了半天，終於撥通了明堯的電話。

同一時刻，凌皓北的手機也響了，他接起來：「黎叔。嗯，好。現在嗎？什麼？蕭允也來？呃，好的……」

－－－－－－題外話－－－－－－

上班了，總有些身不由己，我盡量多寫，多更，我會儘力。娃紙們多諒解吧，耐你們，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