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別走啊

看那樣子，楚翰還迷糊著呢，聽到明堯的聲音，抬眸看過來，一臉的茫然。

藉著屋裏的壁燈，明堯看得很清楚——楚翰這是在夢遊不成？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幹什麼呢？」明堯也不敢大聲，壓低了聲音問他。

「哦……」楚翰抱了抱手臂，順勢就靠在明堯腿上：「我睡不着，出來走走。」

「你……」明堯簡直哭笑不得：「那你就這樣坐在地上？也不怕受涼？」

「剛換了一個新地方，就是睡不着，所以……」楚翰抬頭看着明堯，一臉的可憐巴巴：「堯，我也不打擾你，我就在這兒靠着就行，離你近點，我就能睡著了。」

「你這不胡鬧嗎？」明堯伸手去拉他：「天氣涼了，客廳里又沒開空調，你這樣呆一晚，不生病才怪了——快起來，回房間去睡！」

楚翰嘟囔著爬起來，倒也聽話，看了明堯一眼，就朝自己房間走。

明堯凝神，待聽清楚他說了什麼，真是氣得不輕，上前幾步扯住他，就往自己房間拉，到了房間，關了房門，他才敢大聲：「楚翰你就是故意折騰是吧？什麼叫等我睡了你再回來？」

「可我睡不着嘛……」高大的男人耷拉着腦袋，跟個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一樣，讓人看了，莫名的心疼和心酸。

明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以前是因為楚翰強勢，現在是因為楚翰無賴裝可憐——誰能想到，這個男人能從一個極端一下子就過度到了另外一個極端？這完全就是兩個人的性格啊！

「就是說，如果我不管你，你今晚就打定主意在我門口睡了是吧？」

「嗯。」楚翰點頭，他不放心，還連着點了好幾下。

「我現在把你趕走，等一會兒，你還會回來？」

楚翰又點頭。

「我拿你沒轍是不是？」明堯咬牙，但還是深吸一口氣，轉身來到衣櫃面前，打開，拿出一床厚棉被，鋪在地上：「你在這裏睡吧。」

楚翰眸子立即亮了，伸手把被子打開，自己鋪，傻乎乎地笑了：「真的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兩個人都蹲在地上，挨得很近，楚翰說完這話，實在是沒忍住，湊過去，吧唧在明堯臉上親了一口。

明堯猝不及防，真是被人家親了一個結實，他猛地伸手捂住臉，往後撤了撤身子：「你？！」

「這是謝禮！謝謝！謝謝！」楚翰生怕明堯發飆，一下子就躺下去了，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堯！堯！我蓋什麼呢？」

明堯咬牙看着他，真想一腳把他踹出去，可看着他臉上無害燦爛的笑容，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就軟了。

他只能起身，又拿了一床薄點的被子，直接扔他身上：「只此一次！」

楚翰笑嘻嘻地把被子伸開，手腳都放進去，下巴抵在棉被上，開口：「我想好了，我在這裏住一晚，我就在你門口呆一晚，住一個月，就呆一個月，住一年……」

「你趕緊拉倒吧！」明堯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抬手把大燈關了：「睡覺！先說好，不準說話！不準上床！不準多事！」

「三不準……」楚翰在心裏笑得賊兮兮的，在他看來，能進房間，已經是成功了一大步：「好，好，我遵守，遵守……」

明堯不打算再和他說話，上了床，關了小燈，準備睡覺了。

說是睡覺，其實根本就睡不着——那男人就在地上呢，兩個人的關係，恩恩怨怨，如今想來，讓他有種想把那男人掐死卻又心疼的感覺。

輾轉反側，突然凝視一聽，耳邊竟然傳來那男人沉穩規律的呼吸聲——楚翰，竟然睡著了？

明堯心底莫名地湧上來一陣失落——雖說他明確告訴了楚翰，讓人家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但他沒想到，楚翰竟然真的能這麼平靜，兩個人都共處一室了，還是大半夜的，楚翰竟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忿忿了許久，明堯決定明天繼續給楚翰冷臉——不讓他多受點罪，怎麼對得起自己這麼多年的苦？

可是，即便是這樣想着，明堯也睡不着，床下男人的呼吸聲，就好像一根羽毛，輕輕撩着他的心，痒痒得不行。

明堯暗罵自己沒出息，趕緊叮囑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閉上眼睛睡覺！

可誰知道，剛恍恍惚惚的有點睡意，地上的男人突然有了動靜——開始哼哼了。

明堯一下子驚醒了，黑暗裏睜開眸子，屏息聽着。

楚翰的輕吟聲一點點傳過來，似乎是帶着痛苦的意味，接着，有含糊的話語從他嘴裏冒出來。

明堯仔細聽着，大概能聽出來，楚翰在說什麼「別走」之類的話，聽那語氣，似乎很痛苦。

明堯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能猜得到，此時的楚翰，或許在做夢，夢裏，可能就是和他有關的事情。

「不要……」楚翰的聲音越來越大，還帶着幾分顫抖，似乎很冷的樣子。

明堯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最後實在是忍不住，抬腿下床，蹲在楚翰身邊，推他：「楚翰？楚翰？醒醒！」

他不敢用太大聲，怕把楚翰嚇著，可聲音小了，似乎對楚翰又沒什麼用。

明堯正準備用點勁兒，他的手臂就一下子被楚翰抱住了，顯然，楚翰還迷糊著，抱着就不撒手了，嘴裏還一個勁兒地嘟囔——別走，別走，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語氣，就跟個要被媽媽拋棄的孩子一樣，無辜又可憐，明堯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他嘆口氣，在地上坐了。

楚翰抱着他的手臂，臉往上湊了湊，因為兩個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姿勢肯定是不舒服的，楚翰嚶嚀了兩聲，整個人順着明堯的手臂開始往上爬。

明堯一看，這也不行啊，沒辦法，他只能順着楚翰的力道，慢慢挨着楚翰躺下了——或許，潛意識裏，他也想這麼做了。

等他躺好了，楚翰整個人立即貼了過來，大長腿一下子就勾住了他的腿，臉頰埋在他的頸間，一會兒的功夫，就呼呼呼地睡得香甜。

聽到他沉穩綿長的呼吸聲，明堯也只覺得心裏寧靜又幸福，黑暗裏，他微微地勾了唇——身邊的男人軀體，又溫暖又軟乎，挨着真舒服，不大功夫，他也睡著了。

第二天，明堯醒來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臉上有毛茸茸的感覺，癢得要命。

他伸手碰了碰，就碰到了溫溫的肌膚，他一個激靈，一下子想起來——昨天半夜，他好像從床上下來，跟楚翰睡在一起了！

怎麼辦？

他都說了不讓楚翰上床了，結果，他倒下床了！

這以後，讓他怎麼有臉見人啊？

這麼一想，他就想趕緊地起來，在楚翰醒來之前，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他能感覺到，楚翰的手，還放在他的腰間，楚翰的腿，還和他的腿勾在一起——最要命的，大清早的，兩個大男人都有正常的生理現象，就連那個地方，都硬邦邦的。

不行，讓楚翰看見了，肯定得誤會，到時候自己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抱着這樣想法的明堯，就開始了行動。

他先小心地把楚翰的手放了下去，然後身子往後縮，想遠離楚翰擁抱他的範圍。

他的動作很輕，屏著呼吸，還一邊兒看着楚翰的反應。

眼看着他的身體和楚翰要分開了，「咚」一聲響，猝不及防的，他的後腦碰在了床沿上，痛得明堯一下子叫出來了！

這一叫不要緊，楚翰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

明堯一手捂著後腦，一手撐着地，兩個人的腿，還交纏在一起，等於是上半身分開了，下半身還挺曖昧。

明堯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見楚翰啊地叫了一聲，那聲音比他碰了頭叫得還響。

接着，楚翰一把撈起被子，遮住胸口的位置，坐起來，連着往後挪了好幾下，睜著大眼睛看着明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想對我做什麼？」

明堯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楚翰這麼嗆了一句，他也睜大眸子，不知所云地看着楚翰。

楚翰還是一副被欺負了的良家婦女的委屈樣：「你，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麼？」

明堯咬牙：「我能對你做什麼？」

「可是，你為什麼跟我睡在一起？」

明堯想咬人——是，他是不該半夜從床上下來，可楚翰醒了，也不該是這個態度吧？搞得好像他要對他不軌似的！

「堯，你是不是想……」楚翰的眼睛在明堯下面掃了一圈：「想那個了？可是，你跟我說，我不會拒絕的，半夜偷襲……」

「我沒有！」明堯揉了揉後腦，齜牙嘶了一聲：「誰想了？你胡說什麼啊！」

「你沒想，你下來幹什麼啊？」楚翰眨巴着眼睛，真真是一副無辜的模樣：「剛剛，咱倆那姿勢，說你沒想，那也不可能啊……」

「閉嘴！」明堯低聲吼了一句，直接起身，又捂住了後腦，沖着楚翰瞪了一眼：「我夢遊，行了吧？」

「夢遊？」楚翰一下子跟着跳起來：「堯，你還有這個毛病啊？」

「嗯，有！」明堯在床邊坐了，心裏氣得不輕——看吧，他果然誤會了，可天地良心，他真沒想幹什麼啊！

「這可是病，得治！」楚翰挨着他坐下，咦了一聲：「堯，你腦袋怎麼了？疼嗎？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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