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結束

「葉宋，我話還沒說完。」安好趕緊示意高天開口。

高天馬上道：「老大，你餓了吧？想吃什麼？」

「沒胃口。」葉宋微微顰眉，剛睡醒，精神不好，更顯得憔悴。

安好看了，簡直心疼死了：「沒胃口也要吃點，現在身體要補充營養，才能快點恢復。」

「跟你沒關係。」葉宋看了他一眼，就閉了眸子：「高天，買碗麵條就行。」

「那怎麼行！」安好急了：「葉宋，你這時候不能任性，得好好吃飯——這是我剛剛出去買的排骨湯，還有幾樣菜，熱熱就可以吃，我現在就去熱！」

「你……」

葉宋沒來得及說什麼，安好就直接進了裏間的廚房。

這是套間病房，廚房洗浴室一應俱全。

葉宋看向高天：「我怎麼跟你交代的？現在這叫什麼事？」

高天一臉委屈：「老大，醫生說了，你得好好吃飯，我又不會做……」

「你不會做還不會買嗎？」葉宋瞪過來：「你腦子是死的啊！」

「知道了老大，下次我去買。」高天看了裏間的安好一眼，走近了一些，彎腰低聲對葉宋開口：「老大，安警官到現在都沒吃呢。」

「他吃不吃跟我有屁關係！」葉宋咬牙低聲開口。

「之前安警官說了，你要是不讓他照顧你，他就一直不吃不喝，我看，這事兒他真能做出來——老大你別急，我不是替他說話，我也氣著呢，我這不是怕出事嗎？萬一他餓出點毛病來，不是更麻煩嗎？」

「你到底是誰的人？」葉宋心裏亂得很：「明天就出院，眼不見心不煩！」

「老大，你，不會真的去國外吧？」高天問。

「莫總之前給我打了電話，他也覺得我暫時去國外比較安全，這裏的事，他準備徹底清剿，關於販毒賣*淫的，一個不留——本來，我們都計劃好了，這件事，我來執行。可現在看，我留在這裏，反而有可能成為兄弟們的累贅，那還不如去國外。」

「老大，話可不能這麼說，兄弟們都等着你呢。」

「我知道，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什麼都做不了，兄弟們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萬一他們狗急跳牆，用什麼手段對付我來要挾你們，就壞事了。莫總的意思，我去國外，相對比較安全。」葉宋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裏間那個高大的背影：「你去聯繫吧，明天就走。」

「那，安警官……」

「你這意思，我出國，還得帶着他？」葉宋咬牙。

高天連連擺手：「老大我沒那個意思，可……」

最後，高天也一咬牙，一跺腳：「行！走！那老大，我現在就去聯繫。」

葉宋抬抬下巴：「去吧。」

「那，讓安警官照顧你一會兒？」高天問。

葉宋勾唇一笑：「高天，你就這點心思，是吧？」

高天嘿嘿一笑：「老大，反正明天就走了，安警官有什麼話，你就讓他說說吧——我走了，走了！」

安好其實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沒聽很清楚，但也聽了個大概——這會兒，安好心裏真的挺感激高天的，不管以後怎麼樣，高天的這個人情，他記下了。

飯菜做好的時候，安好臉上換了柔和的笑，從廚房裏出來了，把飯菜一一擺好放在床上的小桌，這才開口：「趁熱吃吧……」

葉宋沒說話，剛想抬手，手指卻被安好握住了。

「放開！」葉宋顰眉。

「你手上有傷，我喂你吧。」安好這話說得挺堅定，說完，也不等葉宋有什麼反應，直接坐在了床邊，拿起了碗筷，像以往那樣，很熟練自然地把飯菜送到了葉宋嘴邊。

葉宋抿著唇，一動不動。

「吃吧，涼了不好吃了。」安好很有耐心地堅持着夾菜的動作：「不管有什麼事，至少，你要把身體養好。」

「我恨你！」葉宋突然抬眸看過來，盯着安好：「現在，我討厭你，我不想看到你，你不知道嗎？你這樣自討沒趣，有意思嗎？非要我對你惡語相向，拳打腳踢你才會走嗎？」

安好的手，微微地顫抖起來，葉宋最開始那三個字，猶如一把利劍，瞬間就刺透了他的胸膛，讓他痛得沒法呼吸。

「你走，別讓我看見你。」葉宋的聲音愈加冰冷，目光也如淬了冰塊一樣，沒有一絲溫度。

「我不會走。」安好把排骨放在碗上，微微一笑，看着葉宋的目光里滿是柔情：「就因為我做錯了，我讓你對我有了這種情緒，我才更該要努力，來彌補……」

「一張紙被揉成團，你覺得，還能恢復原來的平整嗎？你以為，什麼事都可以彌補嗎？這種事，不是你買了東西，覺得不合適，拿回去退了這麼簡單……」

「我都知道。」安好的手，情不自禁地撫上葉宋的臉，卻在觸到葉宋冰冷的目光時，又無力地垂了下去：「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能讓我繼續愛你，照顧你，陪着你一輩子。」

「別跟我提愛，你懂什麼是愛嗎？」葉宋的語氣里有了譏諷的味道，卻也有濃濃的悲哀：「在你心裏的，是博愛，整個天下都是你想愛護的人——你這樣的愛，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不是的……」安好還是忍不住握住了葉宋的手，聲音顫抖，眸子裏有了淚花：「你不一樣，不一樣——我想保護他們，只是因為職責，因為責任，可我不能沒有你，不能……」

「你別說了。」葉宋把手抽了出來，冷冷一笑：「沒什麼不一樣，死了都是冰冷的一具屍體——還是說，我死了，你準備殉情？多可笑，我愛的人，不希望活着和我一起享受生活，卻準備陪着我去陰曹地府——不，死了以後，人是什麼樣，誰知道呢？我沒有意識，沒有靈魂，別說你是誰，我自己是誰，我可能都不知道，你要殉情，你要表達你對我感情深厚，做給誰看呢？」

安好只能搖頭，他不知道說什麼，葉宋的話，一字一句，讓他的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是，你說的對，我想要的，是一輩子的幸福和安定。可我很自私，小氣，我想要的，是我愛的人，眼裏心裏手裏只有我，我能完全地把我自己交給他，他會是我的天，我的一切，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能無條件地相信他，相信他會愛我一輩子，保護我不受傷害——可顯然，這一切，你做不到。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是我不自量力……」

「我該怎麼做，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安好幾乎泣不成聲：「你告訴我，告訴我……」

葉宋深吸一口氣，抬手擦了一把眼裏含着的淚花，什麼都不說，費力地把飯碗端起來。

「我，我來……」安好小心翼翼地把飯碗接過來，又小心地把葉宋的手放好：「至少，現在，讓我照顧你。你恨我，可以，報復我，也可以，但，你的身體，要先好起來……來，先吃飯……」

葉宋面無表情地張嘴，一句話不說，看上去很乖巧地讓安好喂飯——如果明天真的要走，那麼，最後一次，讓他享受這個男人的溫柔，即使，心裏那麼不舍，不舍……

安好現在不敢去多想，葉宋的乖巧表現並沒讓安好放心，相反，剛剛葉宋說了那麼多，這個時候卻又安靜了，安好的心裏，更加忐忑。

「我吃飽了。」沉默著進食，許久之後，葉宋開口。

「好。」見他吃得不少，安好也沒再說什麼，起身把碗筷收拾了，又拿了紙巾，過來幫葉宋擦嘴。

「你可以走了。」葉宋緩緩開口，極力壓抑著心底的痛楚，不想在安好面前流露半分的脆弱：「我會好好吃飯，我也能照顧好自己。所以，你放心，以後的我，會過得很好，你根本不用自責，你也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我說了，這段感情，從一開始，都我是主動。那麼，結束，也從我開始吧。安好——」

他叫了安好的名字，這在安好的印象里，是第一次。

安好手心裏都有了汗，他大氣都不敢出，看着葉宋，不知道葉宋還會說什麼——但他知道，不管葉宋說什麼，都和法院的判決書一樣，能決定他的命運。

「剛剛我說的，都忘了吧，人家說了，有愛才有恨。我不想恨你，那太累。明天，我會去國外，什麼時候回來，我不知道……」

「我跟你去！」安好再也忍不住，蹲在床邊，抬眸看着葉宋：「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跟着你。不管你愛我還是恨我，這輩子，我都不離開你。我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接下來該做什麼，我也很清楚——葉宋，我求你，我只求你，別讓我離開你，給我一個讓我重新愛你的機會……」

「何必呢？」葉宋閉了眸子，不敢看他，自始至終，在安好面前，他沒法做到絕情，說了這麼多，幾乎已經突破了他的極限——他的痛，又有誰知道？分手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安警官三個字叫出來的時候，他的心是怎樣的撕裂般的疼痛，他該怎麼訴說？

「結束吧……」緩緩地，他說了這三個字。

－－－－－－題外話－－－－－－

咳咳，快了快了，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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