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愛情滋味

高天趕緊把手機遞給他：「老大，真的該休息了，都這麼晚了。」

「白天睡多了，這會兒睡不着。你先去休息吧，我聯繫一下威廉。」葉宋說着，開始撥號。

「老大？」高天一愣：「莫總的意思，不是讓你過幾天再聯繫他嗎？」

「他是擔心我的身體，沒事，我還不至於虛弱到那個地步。」葉宋眸子裏之前流露的深情與思念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同於他年齡的老練深沉：「跟兄弟們交代一聲，我不在的日子，都安安分分的，誰要是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弄出亂子，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他。」

「早跟弟兄們打過招呼了。老大，弟兄們擔心的，是你的身體，其他的事，老大你就放心好了。」

「嗯。」葉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別說話了，因為這個時候，手機已經接通了對方的信號：「我是葉宋。」

手機里傳來一個男人低沉渾厚的聲音：「葉宋，好久不見。」

「是挺久不見了，怎麼樣，最近還好吧？」葉宋的語氣看似很輕鬆，臉上卻沉靜如水。

「聽說，你不太好？」那頭傳來一聲輕笑：「葉宋，你太大意了。」

「看人笑話很過癮吧？」葉宋哼了一聲：「以為都和你一樣身家雄厚，出門隨隨便便就帶着十幾二十個保鏢？」

「怎麼，打電話給我，有事？」那邊再次傳來一聲輕笑，顯然，男人對葉宋的調侃，並不放在心上。

「莫總的意思，讓我們見一面。關於海邊的事，我們詳細談。」

「莫天問，最近很器重你啊。他的意思，海邊的事，讓你插手？」

「只是恰巧我閑着而已，什麼器重不器重的。約個時間吧，是你過來，還是我去？」

「正巧，我有點私事過去。這樣，最遲後天，我去見你。」男人的聲音里有了些許別樣的興奮。

「好，你過來之後，電話聯繫。」說完，葉宋就掛了，看向高天：「你安排一下，威廉這兩天會過來。」

「他要來？」高天吃了一驚：「他可是從來沒離開過……」

「或許，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也說不定。你知道，有時候，家族過度的保護，並不能讓人真正的成長。我覺得，這個人，以後絕對是個厲害角色。莫總的擔憂，很有道理——總之，這個人，和他打交道，絕對要小心。你去吧。」

高天應了一聲，又囑咐：「老大，真該休息了。」

葉宋嗯了一聲，把手機遞過去：「我知道，你去吧。」

高天還是不放心：「老大，你這樣……」

「婆婆媽媽的，是不是個男人啊？」葉宋火了：「滾！」

高天被罵了，也不敢再說什麼火上澆油，只能出去了——就這麼一瞬，高天真有要給安好打電話的衝動。

或許，他真的沒辦法好好照顧葉宋，不是他不想，而是葉宋根本就不配合。

照這樣下去，葉宋的身體恢復，得到什麼時候？

醫生都交代了，營養和休息是最重要的，可現在都大半夜了，他還在外面發獃——高天想了想，最後又去了陽台。

葉宋還維持着抬頭看天的姿勢，一動不動。

「老大……。」

「沒完了是不是？」葉宋輕聲開口，聲音里透著疲憊。

「老大，我說幾句話，說完就走。」高天趕緊表明自己的態度：「老大，我們不辭而別，安警官那裏……」

「提他幹什麼？」葉宋眸子閃爍，眸色深沉。

「我是說，安警官之前就一直擔心我不能好好照顧你，我還跟他保證，說一定讓你儘早恢復。可老大，你不好好休息，吃飯也吃得不多，我……我沒辦法了，就只能告訴安警官。」

「這算什麼？」葉宋微微低頭看過來，聲音清冷，卻自有一股威嚴：「威脅我？」

高天不由得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對葉宋，高天是真的欽佩，不管是葉宋的有情有義，還是葉宋對種種事情的深謀遠慮。在高天這裏，葉宋是絕對有威信的。

所以，葉宋的一個動作，都能讓高天覺得有震懾力。

「去吧。」見高天低了頭不敢說什麼，葉宋緩緩移了目光，低聲道：「明年再說吧。現在，我不想見他。」

「老大，我知道了。」葉宋的目光收回去，高天才覺得鬆了一口氣：「那，老大，你早點休息，我就在隔壁房間，有事叫我。」

葉宋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當中。

其實，葉宋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一個小氣的男人，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偏偏在愛情上，他不能做到分享，更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男人還對其他人那麼好——甚至，超過了對他的好。

可葉宋忍了。

他不得不承認，和安好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是幸福的，因為他終於如願以償，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了。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葉宋也是壓抑的，矛盾的，甚至，痛苦的。

或者說，看見安好對小青好，葉宋的那種感覺，已經不僅僅是吃醋那麼簡單的問題了。

他也不止一次勸過自己，不要那麼小心眼，安好的個性就是那樣，他只是把小青當親人——可這樣的話，在心裏說了一次又一次，葉宋還是沒辦法去當真。

就如那天他對安好說的話一樣，其實他是一個非常自私和小氣的人，他的眼裏，根本就容不下一丁點的異物。

葉宋覺得，就因為他壓抑的時間太久了，積壓的情緒才會在那一瞬間爆發，讓他失去了求生意識——其實，那個時候，安好說了什麼，葉宋都清楚。

如果說葉宋的絕望是安好給予的，那麼，葉宋身體里對這世間的最後一絲留戀，也是屬於安好的。

就算他再不想承認，但他也清楚，安好，註定是這輩子能左右他所有一切的男人——可他告訴自己，不能心軟，真的不能心軟，過去承受的一切，他一分半毫都不想再去經歷。

他沒辦法對安好說——你發誓，以後只能對我好，眼裏心裏只能有我一個人，其他人，你不要去管他們。他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但他心裏，的確是這麼想的。

可安好能做到嗎？

他覺得這很難。

從他第一天認識安好，他就知道，安好的個性，就是那種寧願吃虧也不願意辜負誰的脾氣。甚至，葉宋想過，安好接受自己，是不是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可憐？

可葉宋想要的，是一份真正的愛。

兩個人，生死相依，相濡以沫，能把彼此烙印在心底最深處，誰也沒法取代的地位。

從確認自己愛上安好，葉宋就把安好放在了這麼一個位置。

可他自己在安好心裏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葉宋根本不敢斷言。

現在看來，他是不如小青的。

也許，還不如凌皓北。

還有明堯……

現在安好身邊是沒有親人，如果他父母尚在，還有兄弟姐妹，那他在安好心裏的位子，是不是還要排得再往後一些？

這不是葉宋沒有自信，也不能說他杞人憂天，在葉宋看來，安好給了他很多，可獨獨，少了那麼一份安全感。

有時候，夜裏，葉宋會莫名的驚醒，直到確認自己還在安好懷裏，他才能安心繼續入睡。

也正是這樣，現在，他一個人，根本就睡不着。

高天一再讓他休息，但高天怎麼知道，現在的葉宋，如同離開了母親的嬰孩，壓根就沒辦法進入睡眠——不，離開了母親的嬰孩，哭累了乏了，說不定也就睡了。

可葉宋此刻那麼清醒，腦子裏似乎綳著一根弦，讓他沒辦法放鬆。

葉宋很清楚地知道，他對安好的這份愛，就好像中了毒入了蠱一樣，這輩子都不會解脫——是，他也沒想過要解脫，能愛安好，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以後的日子，即使只是一個人，可安好曾經給過他的那些溫暖和甜蜜，也足以讓他回味，直到終老。

他打定了主意，情願一個人孤獨至死，也再不會接受安好那種大海般的博愛——那種感覺，真切地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他不知道其他陷入愛情里的人們是怎麼樣的，他也曾經想過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可他根本沒辦法停下來，和嫉妒一起來的，是鑽心的疼痛——他捨不得折磨安好，那麼，他只能折磨他自己。

說他傻也好，說他愛鑽牛角尖也罷，總之，他真的接受不了以後的日子都要在這種折磨中度過。

或許，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止一種，他也可以試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安好對誰好，能分給他一點，就可以。

以前，他的確這樣想過，但也許是那根弦綳的時間太久，終於堅持不住，斷了。

於是，決絕的想法，開始在葉宋腦海里翻騰——他要離開，離開那個他深深愛着的男人，他給不了自己想要的，那麼，他放手，寧願以後的自己在痛苦的相思中度過，也不願意再去品嘗那帶着苦澀的愛情的滋味。

愛情的滋味，到底是怎麼樣的，一萬個人，或許有一萬種不同的答案。

愛情，實在是很簡單卻又很複雜的東西，它的誕生，據說和荷爾蒙有關係，這樣來說，它的不確定性就可以理解了——誰有事沒事整天分泌荷爾蒙這種東西？那太不正常了！

但說真的，還就有那麼一種人，一門心思地就琢磨情愛之間的那點事，整天整天地和心愛的人纏在一起，也不覺得膩。

明堯就覺得，楚翰的荷爾蒙，分泌得未免有點太旺盛了。

楚翰覺得很冤枉，這種事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啊：「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想，它能這麼精神？」明堯推了他一把：「沒完了是吧？明天還讓我下床嗎？」

「我不要了還不行嗎？」楚翰趕緊把人抱着哄：「你別管它的，咱睡覺！」

「硌着我了，我能不管嗎？」明堯又推他：「你離我遠點！不然，你到那個房間去睡！」

「不要！」楚翰可憐巴巴地貼上來：「堯，我保證，我什麼都不做——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

「誰信啊？累了還這麼精神！你是超人不成？」明堯看了他一眼，突然睜大眸子：「楚翰你不會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吧？？」

「什麼啊！」楚翰冤死了，明堯懷疑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吃那個幹什麼啊！」

「沒吃就讓它消停點！」明堯一把把被子撈過來，往床邊挪了挪：「睡覺！」

楚翰趕緊躺下來，胸膛隨即貼上來：「好，好，睡覺……」

明堯：「頂着我了！遠點！」

楚翰悶哼一聲，咬牙壓抑心底的衝動，不甘心地把下半身往後挪了挪：「好，好，聽你的，乖，睡吧。」

明堯確實是累了，兩個人剛剛折騰了兩次了，每次的時間還都挺長的，明堯是真的想睡了。

被愛人擁在懷裏，又是激情過後，入睡肯定是很容易的。

對於疲倦的人來說，能進入睡眠，真的是特別幸福的一件事情。

明堯就覺得，能睡覺，真好。

可迷迷糊糊的，他醒了。

不醒才怪了——那男人，跟八爪魚一樣纏着他不說，還在他背上舔來舔去的，癢死了，他能不醒嗎？

「楚翰……」睡眼惺忪的，明堯開口了，聲音里還有睡意，聽上去別居一番性感的味道。

「嗯……」楚翰忙着呢，顧不上回答，就發出了這個聲音。

「別……」明堯就覺得體內有股火開始燒了，他不由得動了動，想躲開楚翰的唇：「癢……」

「寶貝……」楚翰豈肯讓他躲開，雙唇一直貼在明堯背上，輕輕舔舐：「癢就對了。哪裏癢？要不要我幫你撓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