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難以置信

「小河，有事嗎？」電話通了，他直接開門見山，話里的意思就是說，有事說事，沒事拉倒。睍蒓璩曉

出乎他意料的，那邊竟然沒有回應。

他以為是信號不好，又問了一遍：「小河？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

這次，他把手機貼著耳朵，認真聽着那邊的動靜。

誰知道，那邊還是沒有聲音，但他隱隱聽到了有呼吸聲。

「小河？」他奇怪了，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怎麼不說話？小河？」

「皓北……」

終於，那邊有了聲音，可讓凌皓北大吃一驚的，這聲音那般低沉哀傷，在凌皓北的印象里，莫小河是萬萬不會發出這種聲音的，可事實卻是——這聲音，千真萬確是莫小河的。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凌皓北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畢竟，莫小河這種狀態，太不正常了。

「你能出來一趟嗎？我，我在……」

十分鐘后，凌皓北見到了莫小河。

剛下車的時候，他環視了一周，都沒看見那個走到哪裏都亮眼的男人，剛想打電話問，眼睛餘光就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看過去，果然是莫小河。

可是，莫小河身上根本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整個人蹲在地上，抱着肩，似乎冷得不行了，耷拉着腦袋，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凌皓北大步跑過去，蹲下*身子：「小河，你怎麼了？」

莫小河一抬頭，嚇了凌皓北一大跳。

莫小河竟然在哭！

凌皓北很久之前就認識莫小河，莫小河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這孩子沒心沒肺，放浪形骸，說白了，就是一個紈絝公子哥。

可之所以他能和莫小河成為朋友，是因為莫小河這個人雖然愛玩會玩玩得瘋，但他心底不壞，對朋友也義氣。

在凌皓北的印象里，莫小河就沒有因為什麼事皺過眉頭，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別說哭了，他連不高興的事都沒有過。

可今天，他的淚水在臉上肆意地流着，哭得像個孩子。

凌皓北頓時嚇壞了——哭成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還沒開口，先伸手把莫小河抱住了，拍着他的後背：「小河不哭了，跟我說，出什麼事了？」

他不說話還好，莫小河那淚都是靜悄悄地流，可他說了這話，莫小河哇一聲就大哭起來，抱住了凌皓北就不撒手，哭得半條街的人都往這邊側目。

凌皓北被他哭慌了，這得出多大的事，才讓這孩子哭成這樣啊？「小河，不哭不哭，跟哥說，到底怎麼了？別擔心，不管什麼事，哥幫你擺平，好不好？」

就算是到現在為止，凌皓北還是覺得可能莫小河闖禍了。

莫小河雖然玩得瘋，但莫小河家裏有個老子管得嚴，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見莫小河這個樣子，凌皓北就以為是莫小河闖禍了，而且是不得了的事，沒法跟老爸交代，這才急成這樣。

在凌皓北眼裏，只要在海城，天大的事都難不倒他，就算是莫小河殺人放火了，他也肯定想辦法把人保下來。

所以，他就這樣安慰莫小河：「你跟哥說，是你闖了什麼禍？沒事，我在呢，我幫你……」

「幫不了！幫不了！」莫小河一邊哇哇大哭，一邊搖頭，抱着凌皓北的手越來越緊，整個人就倒在他懷裏了。

凌皓北一看，這也不是辦法，索性起身，一把就把人抱在懷裏，朝着自己的車子走去——他心裏想着，這幸虧沒讓小青跟着，不然，讓小青看見自己和別人這樣，那還得了？

連抱帶拖的，總算把人弄到了車上，讓他躺在副駕上，凌皓北才算鬆了一口氣，拿了一條毛巾，給他擦臉：「別哭了，什麼天大的事至於讓你這樣啊……」

莫小河一把扯過毛巾，扔到車窗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我剛剛知道什麼是愛，剛明白自己的心意……為什麼……」

「什麼？」凌皓北聽得一頭霧水，就聽見什麼愛，心意的，可他覺得這些詞真的和莫小河沒什麼關係——就莫小河這樣的，能知道什麼是愛嗎？

「我想和他過一輩子！」莫小河突然吼了這麼一句，眼睛紅紅的瞪着凌皓北，「你知道嗎！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愛上一個人！第一次知道相思是什麼滋味！可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凌皓北總算摸了點門道，聽出點意思來：「你，失戀了？」

莫小河搖頭，淚水還在嘩嘩地往下掉。

凌皓北看得怪心疼的，伸手給他擦：「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了，更何況，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呢，何必……」

「你不懂！」莫小河躲開他的手，一下倒在椅背上，淚水還在流，根本就止不住：「沒有人能代替他，他那麼好，那麼疼我，你都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可是，我混蛋，一次次傷了他的心——這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啊！我死了不怕什麼，可他怎麼辦？只要想想，沒有我，他會傷心，會難過，我這心……」

他使勁兒揪著自己心口的位置，閉上了眼睛：「我的心，就疼得不行，覺得自己快死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能不能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凌皓北快急死了，聽他說了這麼多，根本抓不到事情的重心——說他失戀，看樣子又不像，可如果不是，那他到底傷心什麼？

莫小河突然就沉默了。

凌皓北看着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臉上的悲傷和哀痛，那種感覺，是他從來沒有在莫小河身上看到過的，甚至，莫名的，他覺得有近似絕望的悲哀氣息從莫小河身上散發出來。

「小河，你跟我說，到底怎麼了？」凌皓北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

莫小河還是不說話，但淚水，一直那麼往下流。

凌皓北覺得，莫小河前半輩子沒哭過的淚，估計這會兒都流完了：「小河，就算是出了事，咱也得去面對現實。首先要把事情說出來，不然，怎麼解決？」

「你幫我一個忙。」莫小河突然開口。

「你說，只要哥能做到的，什麼都答應你。」總算是有句話了，凌皓北這才算鬆了一口氣。

「跟我做*愛。」

但，莫小河嘴裏吐出來的四個字，卻跟一個炸雷一樣，在凌皓北頭頂響了起來。

「什，什麼？」凌皓北沒想到這時候他還有心思想這個：「你胡說什麼啊！」

「我沒胡說。」莫小河緩緩直起身子，睜開眼睛，哭紅的眸子很認真地盯着凌皓北看：「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場戲。」

人生如戲，說得再貼切不過了。

等凌皓北回到家，他那副彷徨又憔悴還帶着說不出的落寞的模樣，着實讓小青吃了一驚。

「你，怎麼了？」本來，小青不想問的，可看到凌皓北的樣子，他心裏實在是難受。

即便他不想承認，但他也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凌皓北的存在，早就成了習慣一般的東西，凌皓北的笑，凌皓北的體貼……。

可這般悲痛的凌皓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的心，不由得就揪起來，痛著。

「沒事。」莫小河的事，凌皓北並不想讓小青知道，他想給予小青的，希望都是美好和幸福，而關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悲痛和黑暗，他自己來抗就好了：「剛剛去見了一個朋友，他，失戀了。」

「他……」小青心裏莫名地跳了一下，抬眸看向凌皓北：「我認識嗎？」

凌皓北本意並不想騙小青，他也沒想到小青今天會這麼關注他的情緒，他勉強笑笑：「你不認識。」

「哦。」小青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莫小河，想起了那個吻，神色黯然了下來。

凌皓北即便心裏難受，可看見小青臉上有了不悅，他也捨不得：「沒事，我……」

他抿了抿唇，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或者說，得知莫小河發生了什麼事，凌皓北簡直是不敢相信。

的確，在這個圈子裏，有很多骯髒的東西，同性戀並不是一個可怕的群體，可就是有些人因為不自愛而損壞了這個圈子的名譽，至此，滋生了很多叫人聽到名字就不寒而慄的東西。

比如說，愛滋。

莫小河得了愛滋病。

凌皓北當時就是傻了。

照理說，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即使發生再大的事，他都能穩若泰山才對。

可從莫小河嘴裏說出「愛滋」兩個字的時候，他真的就是呆住了。

凌皓北以前也是一個愛玩的人，可他自己特別注意這方面的事情，安全防範措施做得特別到位。

更別說，他現在有了小青，根本就沒有和誰有過親密的舉動。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莫小河，竟然會沾染這麼可怕的東西。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再難以置信，這也是現實。

所以說，這樣的事，讓他怎麼和小青說？

難道讓他說，莫小河因為玩男人，得了愛滋病，馬上就死了？

他和小青的感情，本來就困難重重，如果小青再知道這樣的消息，心裏會不會更有排斥情緒？

凌皓北可不敢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