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接觸,要告訴?

019 接觸,要告訴?

安好關了房門,面色有所緩和:「怎麼還不去休息?」

「這不是等你嗎?」葉宋趕緊挽着他的手臂:「走吧,我們睡覺。」

「你先去。」安好勉強沖他笑笑,跟着他往房間走:「我還有點事。」

「安安,你生氣了?」葉宋看着他的臉色開口:「是因為小青和凌哥的事嗎?」

安好顰眉:「你知道?」

「我不知道!」葉宋趕緊搖頭:「我這不是在猜嗎!」

「等我弄清楚了再跟你說。」安好按着他在床邊坐下:「好了,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

「可是,我白天睡太多了,現在睡不着啊。」葉宋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地抬頭看着他:「安安,你要去幹什麼?我能跟着你去嗎?」

「我哪兒也不去,就是打個電話。」安好把手機拿出來,充上電,開了機。

「行,那我陪着你。」葉宋巴巴地看着他。

安好也不好拒絕,點了點頭,在床邊坐了,開始翻手機。

他找到凌皓北的號碼,撥了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安好?你怎麼關機了?」

「沒電了。」安好冷聲回答:「皓北,這件事,我給你機會解釋。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喜歡小青。」凌皓北毫不猶豫地開口,既然安好看到了,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喜歡?」安好臉上有了怒意:「在一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安好,我知道,小青在你眼裏,還是個孩子。可是,我喜歡他,這也是事實。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安好,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們。」

「你這麼說,小青接受你了嗎?」

「我,我還在努力……」

「你簡直就是胡鬧!」安好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也就是說,這件事,小青根本就不同意,是你一個人在強迫他?凌皓北,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威脅他的事?我還奇怪,上次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一開始氣得要命,後來卻沒事了,原來,你從那時候就打起了小青的主意!凌皓北,我告訴你!這件事不可能!」

「安好,不是你想得那樣。」凌皓北趕緊解釋,雖然那個時候他的確做了威脅恐嚇小青的事,但他是為了安好着想,可誰知道,他就喜歡了這個孩子呢:「我並沒有對小青做過分的事,也就是吻了吻,真的,我沒……」

「凌皓北!」安好咬牙,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的怒意:「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吧,小青是我弟弟,是我的親人,可是,你怎麼能……你太讓我失望了。凌皓北,我了解你,你會去認真喜歡一個人嗎?咱倆是朋友,你經常說那些話,我只當玩笑聽聽,可你身邊從來不缺男人,這是事實!別說小青還小,小青是我弟弟,就算小青是個和我不相干的陌生人,我也絕不會同意讓他和你這樣的風流大少交往!」

「風流大少?」凌皓北也忍不住生氣了:「安好,我承認,我是找過不少男人,可我也從來沒做過強迫別人的事。我有生理需求,我要發泄,這很正常。沒有幾個男人能做到像你那樣清心寡欲。我和他們,就是純粹的身體交易,我拿錢,他們賣身,就這麼簡單。長這麼大,我就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我也不會和他們有什麼感情糾葛——風流兩個字,我不會認!我從來就沒有玩弄過誰的感情,更沒有始亂終棄,我只是找人排解身體需要,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愛情了?照你這麼說,招妓的人多了,是不是都應該打光棍,做單身?」

「你還有理了?」安好聽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心裏更是有氣:「我不管你和別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之,小青,你不能動!」

「我喜歡他,我追求他,這是我的權利!你沒資格管!」

「我是他的監護人!現在他還未成年,他所有的一切,我都要負責!」

「安好!你別逼我!我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你儘管放馬過來!要是我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那我白活了二十多年了!」

「你這是逼我用強硬手段?」

「那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安安。」葉宋在一旁,小心地去晃他的手臂。

安好煩躁地把手機扔了。

葉宋趕緊抓起來:「凌哥凌哥,安安生氣了,先掛了啊,有事改天說!」

「少跟他廢話!」安好怒吼。

葉宋一把把手機又扔出去:「不說了,不說了。」

安好倒在床上,疲憊地閉了眼睛。

他今天喝了酒,和明堯吼了一頓,又打了凌皓北,這會兒,真是身心俱疲。

葉宋小心地挨着他,在他身邊跪着:「安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幫你按摩一下好不好?」

「不用。」安好睜開眼睛看他:「我態度不好,你別介意,我不是針對你。」

「沒事。」葉宋笑笑,湊近他,腦袋挨着他的肩頭:「安安,你別對我這麼客氣,顯得咱倆怪生分的。」

安好摸摸他的頭:「我是怕你心裏不舒服。」

「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舒服的時候,沖我發發脾氣,很正常啊。」葉宋伸手抱住他:「人家都說,只有在最愛的人面前,才會肆無忌憚,才會把所有的缺點暴露出來——安安,你可以盡情地打我,罵我,我都能接受!」

「傻瓜!」安好把他拉到自己身上來,環住他:「我可捨不得。既然是最愛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疼的——還有不舒服嗎?」

「你看,生龍活虎的。」葉宋在他身上扭了扭:「今晚再來幾次,也是沒問題的。」

「少逞強了。」安好伸手在他後面摸了摸,果然,一碰到,葉宋就顰眉了:「還在疼?」

「不疼了,就是有點腫。」葉宋也不吹牛了,老實地趴在他的胸口。

「我下次輕點。」安好憐惜地把人抱在懷裏,嘆了一口氣:「葉宋,現在,只有你在我身邊,能叫我開心一會兒了。你說,凌皓北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呢?虧我拿他當朋友,他竟然對小青……」

「安安,小青怎麼說的?」葉宋好奇的是這個。

「他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敢多問。」安好又嘆了一口氣:「我猜,小青如果也喜歡他,就絕對不會是這個態度。明顯的,凌皓北只是一廂情願。都怪我,之前竟然一直都沒察覺,還因為他對小青好而心懷感激。」

「這不是你的錯。其實,安安,小青這麼乖巧懂事,人長得又好看,凌哥喜歡他,也很正常……」葉宋悄悄抬眸,觀察安好的臉色,見他沒有發脾氣,這才繼續:「你和凌哥好幾年的感情,對他應該比較了解。我覺得他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否則,你也不可能和他做朋友,對吧?」

「是,他是不錯,可如果做*愛人,他不合適。他和小青,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先不說他玩世不恭,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態度,單說他的家庭,你覺得,可能嗎?」

「安安,你都想這麼長遠的事情啦?」葉宋一臉的意外:「我還以為,你就是覺得凌皓北不靠譜,這才不同意的。」

「總之,他和小青,是不可能的。」安好微微側身,把人擁在懷裏:「我累了,睡吧。今天發生了好多事……」

「安安,你喝酒了。」葉宋在他唇邊跟小狗似的嗅了嗅。

「現在才發現啊。」安好輕輕地笑。

「你回來我就聞到了,就是一直沒機會問你。」葉宋把臉埋在他的頸間:「安安,可能是因為你喝酒了,腦子不清楚,睡一覺吧,明天早上醒了,就沒事了。」

「嗯。」安好應了一聲,聲音很輕。

葉宋在他懷裏閉了眸子,呼吸著有他的氣息的空氣,安心地進入了睡眠。

能正常入睡,其實,是一種幸福。

在特定的時間裏進入睡眠的人,是永遠也沒有辦法體會失眠的人那種痛苦的。

把安好送回家,楚翰就回了他和明堯之前住過的地方。

打開門,一室流瀉的燈光,讓楚翰呆愣門口,恍惚中,好似明堯還沒離開,就在家裏某個地方等他。

他脫了鞋,光着腳站在玄關的地方。

面前擺着的,是兩雙一模一樣的拖鞋,只顏色不一樣,楚翰的是黑色,明堯的是藍色。

是明堯買的,曾經,被他嫌棄過的拖鞋。

明堯很喜歡買一模一樣的東西,那時候,楚翰總覺得他這種行為很幼稚可笑,可現在,他們兩個曾經用過的都是一樣的東西,卻成了他很重要的寄託和依靠。

明堯的那雙拖鞋,因為在家時間比較多,又經常做家務,看起來,比楚翰的這雙破舊了一些。

楚翰伸腳進去,穿了明堯的這雙——因為號碼不同,他穿進去,有些擠。

洗漱的時候,他用了明堯的毛巾,明堯的牙刷,之後穿上了明堯的睡衣——他身材高大,睡衣穿在身上有點緊繃,胸口的肌肉都一塊一塊得能看見。

他自己笑笑,伸手摸了摸:「幸虧瘦了,不然,還真穿不下。」

去赴約之前,他已經用了多半天的時間來打掃房間,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些的他,笨手笨腳的,不是碰到了東西,就是碰到了自己,磕磕碰碰,手忙腳亂的,也算是把房間收拾得乾淨整潔了。

房間里的東西,和之前擺在一樣的位置——就從這一點來說,楚翰是感激呂文哲的。於楚翰而言,有價值的,並不是房子本身,而是這裏有明堯的影子,每一個或大或小的物件,都能引出一段故事來。

那個沙發上的抱枕,是楚翰有時候坐在沙發上,說腰後面有點空,明堯才去買的。

那個鵝黃色的花瓶,是楚翰主演的一部電影裏面的道具,明堯很喜歡,不止一次說想要,後來,楚翰聽得煩了,托劉薇送給他的——恐怕,至今,明堯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楚翰,也是現在才明白,或許,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愛上了明堯。

還有牆上的掛件,桌上的裝飾,每一件,他都能回想起明堯安置它們時候的表情,那般柔和,那樣迷人。

他躺在沙發上,懷裏抱着那個抱枕,幻想着是把那個溫柔的人兒擁在了懷裏。

他知道,他再後悔,再自責,逝去的時光也不可能再回來。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明堯的禁錮和脅迫,讓他對這世間所謂的愛早就絕望,但真的當這一切都消失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正是因為心裏一直有這樣的認知,或者說,他一直在這樣催眠自己,所以,才會把對明堯的愛深深地埋了起來,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察覺。

當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時候,這份深藏的愛才漸漸浮出水面,大白天下,也讓他開始了痛苦和悔恨。

他知道,不管是一直在安慰他的劉薇,還是打了他的安好,甚至是對他冷嘲熱諷的蕭晨,他們心裏,或許都會說——活該,自作自受。

對,是的,他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說別人,就只是劉薇,那個時候就不止一次提醒過他,說他對明堯的感情已經不正常了,可他一次次地選擇忽視——現在想來,他根本就是逃避現實,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愛上明堯的事實。

為什麼要怕呢?

如果他早些察覺,如果他不那麼彆扭,是不是他現在早就和明堯過着讓人艷羨的生活了?

明堯那個時候經常跟他提要出櫃的事,可每一次,都被他冷言冷語地打斷——他覺得,如果天下人真的知道了他和明堯的關係,是不是會誤會他是看上了明堯的權勢?

現在的潛規則遍地都是,他們兩個的關係,又是老總和藝員,娛樂圈裏是非多,如果真的公開了他們的關係,到時候肯定有說不清的流言蜚語。

楚翰猛地坐起來,拿了手機撥通了劉薇的電話:「劉姐。」

「小翰?」劉薇的聲音帶着點睡意:「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對不起,」楚翰看了一下時間,這才發現已經是凌晨了:「我沒注意這麼晚了,你休息了吧?」

「你沒事吧?」劉薇坐起來,拍了拍老公的手臂,示意他繼續睡:「怎麼了?」

「劉姐,我想在走之前,開一個記者招待會。」

「你想做什麼?」劉薇很敏感地問。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楚翰會退出娛樂圈。

楚翰是個天生的演員,娛樂圈裏最頂級的導演都對他的演技讚不絕口。他飾演的人物,或正派,或邪魅,或睿智,或憨厚,每一個都能入木三分,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樣的人如果離開演藝圈,對影視界絕對是一大損失。

「我想說一點自己的私事。」楚翰抱着抱枕站起來往卧室走:「劉姐,你幫我安排。」

「小翰,我現在還是你的經紀人,即使是私事,你也要提前讓我知道具體是什麼。你知道,像你們這種公眾人物,根本就沒有什麼**而言,你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無數粉絲的心。如果到時候出了什麼事……」

「劉姐,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我覺得,你不會反對的。放心,我有分寸,你幫我安排就好。」

「小翰……。」

「劉姐,不打擾你休息了,我掛了。」

不等劉薇再說什麼,楚翰就掛了電話。

明堯離開的前幾天,他們都是分房睡的。楚翰現在都睡在了明堯呆過的客卧。

被單什麼的,早就洗過了,楚翰是不捨得去洗的,可是也不可能一直那麼用下去。他留了一隻枕頭,跟懷裏的抱枕一樣,都還有明堯的味道。

一樣的洗衣液,可洗出來的東西,和明堯洗的,就是不一樣的味道。

以前的夜晚,楚翰不知道得用多大的力道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抱身後的那個男人,但現在,同樣的,他也得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去痛恨自己,不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他還要帶着明堯的願望,走遍明堯喜歡的山山水水,如果他一直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怎麼去實現?

他側身躺着,懷裏抱着抱枕,頭下枕着有着明堯氣息的枕頭,身體蜷縮著,不安全感一直籠罩在他的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去模仿明堯以前的睡姿。

他突然勾唇笑了——以前的時候,每每看見明堯這個模樣,他都忍不住有想狠狠蹂躪他的衝動。

可現在,可憐的人,變成了自己。

明堯,你若在天有靈,看見我這個模樣,會想笑嗎?

明堯,我一直以為,你在我面前,是怯懦的,可現在我才知道,一直逃避,最懦弱的那個人,其實是我自己。

明堯,我都如此痛恨我自己,你也不會原諒我吧?

我害你受了那麼多苦,現在,輪到我自己來嘗這苦果。明堯,你經歷過的那些,我也慢慢會經歷一遍——可是,你為何如此殘忍?以往不管我有多過分,可至少,我還在你身邊。你呢,怎麼能,那麼決絕地就離開,不給我一丁點希望?

如果一切能重來,你所經歷的一切,我願意以十倍百倍的去承受,就算你會不理我,罵我,打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過往的一切,一幕幕在他眼前重演。越是如此,他越是發現了更多自己的無情和冷漠,他根本就沒法想像,以前的自己,在看了明堯萬般委屈的眸子時,是怎麼忍心繼續傷害他的。

過了很久,他才想起來,那時候,他根本就不去看明堯的眼睛,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怕看見他的目光,他就會心軟,就會不受控制地愛上他——可這一點,讓楚翰根本就接受不了。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才恍惚地進了夢鄉——其實,他是希望自己能睡着的,也只有在夢裏,他才能再次見到那個讓他心痛心殤的男人。

新的一天又來臨了,太陽升起的時候,昨日的一切已經成為回憶,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和悔恨,昨天的時光也不可能重新來過。

安好的生物鐘很準時地把他叫醒了,他昨天喝了不少酒,早上醒過來,腦袋還有點不舒服。

懷裏的男子,像小狗似的依偎着他,他勾唇笑了笑,低頭在葉宋頭髮上親了一下,小心地把他的手移開,輕輕地下了床。

洗漱過後,安好才覺得頭腦清醒了不少,把淘好的米放進鍋里,開始熬粥,他出了廚房,來到陽台,想了想,給明堯發了個短訊。

明堯,昨天我喝酒了,說的話可能有些過分,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多包涵。對不起。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明堯那邊應該還是凌晨。

讓安好沒想到的是,很快,就有短消息的聲音傳回來,他打開一看,竟然是明堯回復的。

明堯說,沒事,我猜着你可能也喝酒了。安好,謝謝你為我考慮那些事,可是,對我來說,過去的明堯已經死了,真的死了,你別費心了。

安好趕緊回撥過去:「明堯?你沒休息嗎?」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不想睡。現在國內是早上了吧?你起床了?」明堯的聲音透著幾分倦意。

「嗯,剛起來。」安好也不敢大聲,怕驚動了還在休息的葉宋和小青:「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沒有。」明堯在床頭靠着,曲起的雙腿上,放着一本書:「我是真的還沒睡。」

「明堯,對不起,昨天,我……。」

「安好,不管怎麼樣,我對你說一聲謝謝。我知道,你是把我當朋友才和我說那些的,但是,很抱歉,這件事,真的不用你費心了。」

「可是,明堯,楚翰他真的很可憐……」

「他可憐也好,痛苦也罷,安好,都跟我沒關係。要我說多少遍你才相信?我一個人現在過得很好,我並沒有自欺欺人,也沒有逃避什麼。安好,我們以後,別再說那些了,行嗎?就當我求你。」

「好,我不說了。」安好沒辦法,只能暫時先不提這事,或許,是因為明堯還沒從那些陰影里走出來,以後,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的:「那,你真的不打算回來了?」

「暫時沒有這個想法。」明堯把書放在床頭柜上,揉了揉眉心:「以後再說吧。這裏的生活,真的很寧靜愜意,鳥語花香,山清水秀,就和世外桃源一樣。安好,你若來了這裏,也會喜歡的。」

「在那樣的地方,心情應該很舒暢吧?」安好輕聲地笑:「明堯,你保重身體,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會去看你。」

「歡迎啊。」明堯也笑了:「什麼時候有空,帶着你的小愛人一起來吧。」

「好。」

兩人就這麼掛了電話,安好繼續去做早飯,而明堯卻起身下了床,推開落地窗,到了陽台上。

此時,滿天繁星,一彎新月斜斜掛在枝頭,像是女子搖曳的腰身,流光溢彩。

明堯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無意中聽過一首歌,怎麼唱的,他沒有印象了,是歌詞好像是這麼說的:山還是那座山,河還是那條河,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是啊,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時光荏苒,光陰飛逝,人,卻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物是人非,想必,說的就是此時的情景吧。

楚翰,曾經刻在心底的那個名字,曾經讓他痛徹心扉的男人,曾經讓他知道什麼是愛又讓他知道什麼是心痛和絕望的男人——他現在怎麼樣,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世界,少了誰,都是一樣在運轉,也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曾經,他以為楚翰是他的全部,離開了他,自己就沒有活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的生活,才會在那一瞬有了那麼強烈的想離開這個世界的想法。

可現在,明堯只會覺得自己很傻,太傻了。

曾經以為的不可能的事,現在也發生了——事實證明,沒有楚翰,他一樣可以過得舒心快樂,甚至,這時候的日子,比那時候輕鬆了百倍千倍。

他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怕說錯話,再也不用可憐兮兮地試圖從他身上乞討一點溫暖,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地去證明自己的愛……

是,他承認,他愛楚翰,愛得無法自拔,愛得掏心挖肺,愛得沒有尊嚴,愛得可悲又可憐。

可現在,他覺得,他重生了,新生的他,以前不是原來的明堯,那份愛,也隨着他手腕上滴答流落的血液,消失了。

以後的日子裏,他要為自己而活。

他深深地嗅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閉上了眸子,享受月光灑在身上的清涼,盡量讓自己忽略掉那莫名的悸動和隱隱的煩躁。

同在一輪明月下,這個世界不會去顧慮誰的感受,每天,繼續著生活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

劉薇最近很是頭疼,處理楚翰那些後續工作,並不是她想像的那麼簡單,無論是廣告商、導演,還是公司,都不同意和楚翰解除合同。廣告商和導演的意思,可以讓他休息一段時間,但是他們心目中的男主演,必須是楚翰。

而公司里的事,因為之前楚翰私自公開了他和胡亞菲的關係,已經和公司鬧得不愉快,現在掌權人又不是明堯,他們對楚翰的態度更加不滿。

劉薇實在沒辦法,這個時候,更加不敢讓楚翰開什麼記者招待會,就怕他再出什麼紕漏,到時候更不好收場。

她去找楚翰商量,看能不能先把手頭上的幾個廣告先拍了,電影也把有他鏡頭的地方拍了,不然,這一系列的損失,楚翰根本就賠不起。

但楚翰的態度卻很強硬,表示現在什麼都不想做,一切的工作,等他回來再說。

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他問劉薇:「招待會的事,怎麼樣了?」

「楚翰,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開招待會。公司高層對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有所不滿,你這個時候要是再有什麼事,到時候只怕更不好收場。」劉薇勸他。

「不,這個招待會,我一定要開。」楚翰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目光深情:「劉姐,你幫幫我。」

「你不是要出去?即便要開招待會,也不是那麼快的事。」

「大概要多久?」

「我盡量先處理這邊的事,招待會的話,你真是要開,那就一周之後。」

「好,一周之後。」楚翰想了想,同意了。

掛了電話,他就訂了去另外一個城市的機票。

一周的時間,去很遠的地方,怕是來不及,所以,他決定帶着明堯去那個小鎮看看,他要告訴那對老夫婦,他有愛人,他的愛人,是怎樣優秀的一個人。

想了想,他又給安好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候,安好已經在上班了。

看了看來電號碼,安好就覺得為難,嘆口氣,才接通——他不明白,以前明明兩個看不對眼的人,怎麼現在有了這麼多接觸:「楚翰,有事?」

「昨天喝了不少酒,沒事吧?」楚翰問他。

安好笑笑:「還好,回去就睡了。」

「那我就放心了。以前,明堯總囑咐我,讓我少喝點酒。安好,你也少喝點,以後沒事,盡量別喝,畢竟,對身體不好。」

「嗯,我知道。你也是。」安好覺得,可能因為自己是明堯的朋友,和自己在一起,他們有共同的話題,那就是明堯,所以楚翰才和他有了接觸。

其實安好猜對了,一開始楚翰的確是只想着道歉的,可真的見到了安好,他不自覺地就打開了話匣子,所說的話題,都是有關明堯的。

可以說,安好的存在,讓楚翰覺得明堯還沒有走那麼遠,在安好身上,他還能捕捉到一些明堯的影子。

楚翰說:「安好,我打算出門了,可能要一周后才能回來。你要有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吧。」

安好心想,我找你,能有什麼事?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那你在外面,注意身體,注意安全。回來了,我們再聚聚。」

「安好,謝謝你。」楚翰嘆了一口氣,靠在沙發上:「真的,很感謝你。」

「別這麼說。」他越是這樣,安好越覺得心裏難受,本來楚翰和明堯的感情,沒自己什麼事,可現在自己成了知情人,看着楚翰被蒙在鼓裏,他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間接的儈子手,殺死了楚翰所有的快樂:「楚翰,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安好,跟你說句實話。我自殺,並不是非要證明什麼,也不是說欠明堯的,要還給他。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剛剛訂了機票,我就在想,也許,飛機失事了,也不錯……」

「楚翰!你胡說什麼呢!」安好急了,楚翰這種情緒,明顯不對勁:「你別做傻事!」

「我隨時都有這種念頭,但是,你放心,在完成明堯的心愿之前,我會好好的……」

「這是什麼意思?那完成他的心愿之後呢?楚翰,你不能這麼傻!以後的人生道路還很長……」

「安好,沒辦法,他走了,我才發現,我真的離不開他。以後的道路是很長,可是,也註定了孤獨寂寞和絕望。安好,我不想一個人,真的,很想他……」

聽着楚翰的聲音不對勁,安好開始坐立不安:「楚翰,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我在家。沒事,安好,你放心,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心裏的話,憋在心裏,難受死了……」他閉了眸子,對着空蕩蕩的房間開口:「安好,我是不是很懦弱?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愛人去世的人,可他們也照樣能活下來,過得好好的。可是,為什麼我不能呢?我也想讓明堯看到,我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可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想他……」

「楚翰,他……」安好咬牙,「沒死」兩個字就在嘴邊,卻又生生地咽了下去:「楚翰,你該振作起來,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這個世上,有和明堯一樣優秀的人……」

「是,這個世界上,比他優秀的人,很多,很多,可屬於我的明堯,只有一個啊。」楚翰的語氣里是滿滿的苦澀:「他是獨特的,與眾不同的唯一,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

「楚翰,如果明堯沒死……」

「安好,你怎麼了?」楚翰苦笑:「同樣的問題,你問過了。如果……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如果,就好了。」

「楚翰,最開始的時候,你不是懷疑明堯沒死嗎?」安好實在受不了了,看着楚翰這麼痛苦,同時他也覺得明堯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下這段感情,兩個人明明相愛,卻一次次地錯過對方,這種感覺他一個局外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楚翰是當事人?

「那時候,我,我是逃避現實,自欺欺人罷了。」

「楚翰,你說,有沒有可能,明堯真的沒死?」安好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對不對?」楚翰的聲音,更加酸楚:「安好,能和我說說你剛認識明堯時候的事嗎?」

安好嘆口氣,很有一種想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的衝動:「好。我剛認識明堯的時候,是上高一那一年。他在班裏的成績很好,卻不愛說話,發獃的時候很多。那時候,我經常偷偷地看他,仰慕他,卻又不敢靠近。他很優秀,也很孤傲。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很短,後來,他轉學了……」

「明堯小時候的日子,其實過得並不好。」楚翰睜了眸子,把抱枕撈在懷裏,提及明堯的過往,目光里滿是憐惜:「是,他是轉學到我們學校的。那時候,他瘦瘦小小的,模樣很清秀,不愛搭理人。期末考試的時候,他考了全年級第一,把我這個原來的冠軍遠遠地甩在了後面。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小子可真厲害啊……」

兩個人又聊了很多,都是明堯的一些小事,安好聽着,心裏愈加難受,後來因為有同事要查資料,安好才掛了電話。

安好不放心楚翰,又給劉薇打了電話,劉薇說她會過去看的。

安好又開始憂心凌皓北和小青的事。

早上的時候,小青沒起來吃早餐,安好敲了好幾次門,小青都沒開。

但安好不知道,在他出門之後,小青就從房間里出來了。

葉宋看着他,挑眉開口:「喂!你打算怎麼辦?」

小青蔫蔫地坐在沙發上,搖頭:「我不知道。」

「凌皓北那裏,你什麼意思?」葉宋問他。

小青抬眸看過來,一雙絕色的眸子裏帶着楚楚可憐的味道:「宋哥,你,你能幫我嗎?」

「我能怎麼幫你?」葉宋聳聳肩:「這事兒,安安說了算,我無權過問。」

「可是,我哥都聽你的。」

「別,我可沒那麼大本事。」

「我哥很生氣,是吧?」

「你哥主要是生凌皓北的氣,跟你沒什麼關係,你不用這麼害怕。」葉宋趴在沙發上看他:「這就叫紅顏禍水,你要不長這麼漂亮,估計凌皓北也不會纏着你了。」

「我也不想……。」小青摸摸自己的臉,抿了抿唇:「怎麼辦呢?」

「其實凌皓北那個人也不錯,你不考慮考慮?」

「我,我不喜歡他……」小青開始絞手指:「他總欺負我,我怕他……」

葉宋搖搖頭,覺得凌皓北真是笨死了,到底做了什麼讓小青對他有這樣的感覺?

「宋哥,我不想讓我哥生氣,你,你幫我勸勸他,拜託你了!」小青看過來,一雙大眼睛就跟蒙了一層水霧似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怕我哥生氣……」

「你不知道,安安最近可煩了。」葉宋嘆口氣:「那個明堯沒死,本來是件好事,可明堯不讓安安和別人說。安安嘴上沒說,但我看出來了,他是想告訴楚翰的——唉,左右為難的……」

「為什麼不能說?」小青眨巴眨巴眼睛,問他。

「誰知道呢,亂七八糟的。他們的事,倒讓我的安安來煩心!」葉宋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對啊!我為什麼不能偷偷告訴楚翰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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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一一纏綿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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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接觸,要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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