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65章 兩船

姜闕聞言心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從女兒被選進四阿哥後院的那一天他就該知道，不管女兒受寵與否，他們一家都已是四爺的天然同盟了。

不被四爺啟用是很有可能，卻也沒什麼好高興的，不必覺得能避開皇子之間的爭鬥是好事，況且官場本就有鬥爭，若根本無人用這一輩子前程也就是那樣了。

關鍵的是在於能不能在這樣的鬥爭中保持本心。

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姜闕很快便平復好心情，為了女兒他自然可以幫四爺做事，但有違忠君之責有違安民之意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

姜莫妄的眉頭從剛才姜嬰說出那句話就一直皺着，父親只是一個小縣令，四爺能讓做什麼事？

姜嬰轉身把一直放在身邊的兩個包裹拿出來，「是這個。這是四爺以前出去辦差的時候在鄉野地頭找到的作物種子，女兒得了些，聽身邊的奴才說這個一畝地能產很多，女兒吃起來也覺得很好吃，」

被姜嬰拿出來給父親和哥哥看的，分別是紅薯和玉米，她已經上網查過了，明清時期玉米和紅薯便已經被從外國引進到國內，但是沒有得到充分的推廣。

這也使得姜嬰拿這些出來更好找借口，雖然她從直播間購買的這些玉米品種現在並沒有，但它們也不算是憑空出現的東西，有些話就好編了。

姜闕和姜莫妄一個拿過來紅薯，一個拿過來玉米，看了半天才看向女兒|妹妹。

姜莫妄問道：「四爺讓你來找父親，就是因為這個？」

「嗯，」姜嬰有些委屈，「我說這些東西可以彌補細糧的不足，讓天下百姓都吃飽飯，四爺還笑我說大話，我本來想自己在院子裏種的，但就算我種出來效果也只是一畝兩畝的，還不如讓父親拿回去找農人專業種植，普及民間。到時我看四爺還有什麼話說。」

姜闕：原來是女兒跟四爺使性子。

為了保險，姜闕還是問了一句：「那四爺可有讓你找為父種植這個、紅薯和玉米。」

姜嬰說道：「我說要拿給父親去桃源縣種植，讓四爺看看我說得對不對，四爺就說若您答應了自然可以，但是他還是認為我在說小孩子的話。他根本不相信這兩樣東西，能夠讓天下無饑饉。」

天下無饑饉！

姜闕喃喃，眼神凝聚了一瞬後放鬆，笑道：「我兒好志氣，既然你都在四爺跟前打好包票了，為父自然不會讓我兒食言。」

「太好了爹，」姜嬰開心，「我就知道您會答應女兒的。」

【終於可以讓老爹好好攢業績了，有這個良種的功績，日後應該能夠升到二三品大員，而且老爹眼光清正不會是貪得無厭之人，有這樣的老爹撐腰，以後就算自己沒寵了在四爺後院兒應該也不會被慢待的。】

姜嬰看向姜莫妄，雙手握拳抵在下巴處，毫不違和地跟哥哥撒嬌：「哥，你也要當官了吧，妹妹聽說你這樣的名次進不了翰林院，大概率是要和爹爹一樣外放到小縣城做縣令的，到時你也種紅薯和玉米啊。」

飲食食譜中缺了這兩樣，可知缺了多少美味啊。

姜莫妄搓掉一身雞皮疙瘩，讓姜嬰莫挨他，轉頭卻是想到妹妹小時候搗騰著小短腿兒找哥哥的模樣。

在內城的瀾福居給姜闕辦完了入住，姜嬰便讓小二送一些菜肴上來，父子女三人坐在客房外間的臨窗桌邊吃着閑話。

姜嬰問姜莫妄什麼時候殿試，要不要讓人給他的行李也搬到這裏來。

姜莫妄連連拒絕了之後，她只好給這位非常客氣的大哥一個裝滿銀子的荷包，姜莫妄還不要，姜嬰便找父親：「爹，女兒孝敬您您不要就算了，怎麼大哥也是這樣，難道大哥擔心以後女兒有事要指揮他嗎？」

姜闕說姜莫妄：「你妹妹給你的一點東西，拿着吧。」

姜莫妄第一次從他這個妹妹身上體會到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卻還什麼都說不出來的感覺，他拿過姜嬰放在桌子上的鼓囊囊荷包，生硬道：「謝了。」

「不謝，」姜嬰擺手甜甜的笑。

姜闕吃了兩口菜，說道：「嬰兒，你跟爹說實話，四爺真的沒有安排爹做其他的事？」

姜嬰搖搖頭，不知道老爹為什麼要這麼問。

為什麼？

姜闕有種自己高看了自己的感覺啊，皇子拉攏自己站隊固然是一件要慎重的事，但也從側面證明咱有才能有那個拉攏的價值，連用都不用的，只能說咱才能平庸吧。

至於說皇子拉攏是自己不想卷進漩渦就不答應，姜闕還沒有那個本事，即幹了得罪皇子的事還能讓人家不存芥蒂的。

姜闕冷眼旁觀京中局勢，以及四爺的沉穩，覺得他將來未必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所以得知女兒的種植大計只是在跟四爺賭氣，姜闕難免覺得失落，還是他想多了啊，想多了就想多了，姜闕很想得開。

然後便是囑咐女兒在四爺府要安心相夫教子等等，不得仗着寵愛和之前的情分就太過跳脫等等。

有些話姜闕作為父親也不好栽排，僅僅是說了些大面上的話，姜嬰都點着頭聽了，最後給她爹做了一句話總結：「女兒知道的，聽四爺話，好好伺候四爺嘛。」

外面，剛剛站定的四爺聽見隔着一扇方門的脆脆的又柔柔的女聲，唇角勾起無聲的笑意。

蘇培盛看了眼爺的眼色，心想姜側福晉還真是會說話這時機也對，他上前一步，在門上敲了敲。

但四爺知道，這丫頭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對她的男人，她是絕對不會聽話的。

如今這麼聽話，全因着還並未將他當做她男人看。

姜莫妄一開門就看到四爺主僕倆，忙後行一步見禮：「草民參見四爺，四爺萬福。」

四爺親手扶了姜莫妄一下，說道：「於禮我該叫你一聲大哥，不需如此多禮。」

說着又進去扶起走過來見禮的姜闕。

姜莫妄轉身站好，看了妹妹一眼，心裏不無感慨的，看來這個小丫頭得四阿哥寵愛是真的，竟然跟他們在私下都論親戚。

還有，妹妹才出來多久，四爺竟然還過來接了。

四爺聽到眼前的岳父大人也是跟大舅哥一樣的感慨，笑了笑說道：「我剛從戶部出來就看到家裏的馬車，知曉嬰兒在此給岳父安排了住宿，便過來看看。」

第二次聽到四爺喊自己岳父，姜闕還是惶恐，忙站起來回話。

姜嬰看四爺嘴唇有些干，又聽他是才從衙門回來，端了面前的茶杯給他，四爺接住就喝了。

姜闕和姜莫妄更驚訝，因為他們都知道，那個茶杯本來是姜嬰在用的，驚訝過後，也都為姜嬰高興。

夫婦相得，總比相看兩厭要好。

四爺主要是在家跟着姜嬰一起吃她買的那些東西習慣了，在外面也沒注意避嫌，尷尬了一瞬，又覺得有些好笑。

之後的時間裏，四爺和姜闕說他可能何時會受召的事，岳婿倆都是小心謹慎之人，多餘的話一句沒說。

姜嬰又讓客棧的人添了兩個菜一個湯，讓四爺在這裏吃過他們才離開的，四爺就故意逗姜嬰絞盡腦汁說謊話，在路上問她：「你出來找你父親，所為何事？」

姜嬰：「我擔心我爹嘛，這不他就沒地方住了。」

【紅薯玉米的事還是要說一聲的，不然以後沒有合適的機會，若是讓老爹種植良種陞官以後再說，很容易穿幫。】

【而且，正好為了跟四爺編瞎話我還留着一些玉米和紅薯。】

「我爹說，桃源縣那兒有人種了兩種咱們這兒沒見過的作物，他老人家給我了一些，就在之前給的那個包裹里。我這次出門，也是早晨吃了一塊煮紅薯覺得很好吃，出來一是看看我大哥，然後就是跟我爹說說紅薯的事。」

四爺很好騙的樣子：「哦，是嗎？紅薯，另一種作物是什麼，還有沒有，讓爺也嘗嘗。」

姜嬰：【我的養顏花膠你都吃，一個鄉野作物也要，原來不喜歡食用葷腥的人也能是個吃貨。】

想到小綠車裏她特地剩的兩根粘糯玉米和三塊紅薯，姜嬰笑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好的呀爺，晚上妾身就給您煮來吃。」

腳踩兩條船她踩得那叫一個熟練。

四爺用力抿著唇角，拿住姜嬰的手握了握，說道：「還是爺的嬰兒好，有什麼好吃的都想着爺。」

姜嬰：為什麼你喊的我名字總是這麼肉麻？

四爺：「……」

別人想要爺喊她名字，你看爺能不能答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