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王志在躲在巷子中,心砰砰地跳個不停,那可是個吃人的妖怪啊,他自然也會害怕,也想過一走了之。但身負血海深仇的他,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他給自己甩了兩個大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終於讓他鎮定了下來,他低下頭,仔細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

這時,巷子中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快速向自己這邊跑來,王志頓時全身神經緊繃,蹲下身子隨手撿起一塊破磚塊緊緊握在手中,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巷子口。

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着,從巷子口竄出一個身影,這身影小小的,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丫頭,正是招娣。招娣一邊跑,一邊不住回頭看,從她慌張的神情和動作上,看得出她似乎也在躲著誰。

王志趕忙輕聲喊著招娣,小丫頭聽見喊聲,連忙向這邊看了過來,見是喊她的是王志,趕忙跑到了王志的身邊。小丫頭跑到王志身邊后,再也忍不住了,還沒幹的眼角頓時又被淚水再次浸濕。王志自然知道她昨夜經歷了些什麼,也不多問,只是默默守在她旁邊。

招娣哭了許久,王志一直耐心等着她哭完,而後便準備先帶着招娣遠離這裏。誰想到這招娣卻不願意,她已經沒了弟弟,不能再沒了阿爺,她懇求王志能幫她把阿爺救出來。王志心中猶豫許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之後,王志讓招娣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處躲起來,自己則又偷偷溜回老楊家。他剛到老楊家門口,便見得徐守光、邢捕頭和一眾捕快一同出了門,院子裏空蕩蕩的。

王志悄悄進到院中,他慢慢摸到那東廂房附近。這時,正好老楊推開門走了出來,王志趕忙藏到了一邊。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就老楊一人,王志這才小聲地喚老楊。

可誰想到這老楊一瞧見王志,立馬大吼著撲過來,要王志給他兒子償命。王志見了趕忙躲閃,這時,原本看守馮三的捕快也聞聲探出腦袋,一見是王志,立馬抽出朴刀便要上來拿住王志。王志無奈,只得一邊躲閃著二人的攻擊,一邊告訴他倆楊嫂便是虎姑婆,那寶兒就是楊嫂害的。

老楊自然不信,但是那捕快卻尋思了一陣子,而後便要王志與楊嫂當面對質。王志無奈,只得同意,於是捕快便讓那老楊將楊嫂叫了出來。見着楊嫂,王志便把當年之事和盤托出,楊嫂自然不認,還對着那捕快撒嬌,試圖讓捕快將王志除去。可那捕快在這事上卻還是拎得清的,他誰也不信,便要雙方就在院中等著,等邢捕頭和徐守光他們回來。這楊嫂自然不願意,她假意順從,卻尋到一個時機,迅速化為虎姑婆,一爪割斷了那捕快的喉嚨。而後,又飛快地撲向正驚訝的老楊,一口將他的喉管咬斷。

虎姑婆連殺兩人,正準備對王志下手,卻聽得西廂房傳來一聲驚叫。原來是那馮三聽見院中有動靜,便好奇出來瞧,結果卻瞧見了這恐怖的一幕。

馮三嚇得向後連退數步,一邊退一邊高聲喊著有妖怪。虎姑婆害怕這馮三若這麼幹下去,必然會引來更多人,於是她果斷兩步上前,用爪子對準馮三的腹部一掏,鋒利的爪子立馬便沒入了馮三的身體里。

馮三慘叫一聲,然後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大口喘氣。虎姑婆又回頭看向方才王志站着的地方,可此時王志已然趁著方才的虎姑婆攻擊馮三的時機逃走了,現在已然沒了蹤影,於是虎姑婆十分惱怒。她回到馮三身前,拎着他的腳將他拖入了東廂房,而後在東廂房中將馮三殘忍虐殺。

再看回王志這邊,他從老楊家中逃了出來,因為害怕虎姑婆跟着自己,便故意往人多的地方繞了個大圈,等回去找到招娣時,天已然黑了。他連忙要帶着招娣一塊逃走,結果,就遇見了徐守光...

王志說到這裏,壺中的酒已然喝得也差不多了。他將壺裏剩的最後一點酒倒入杯中,猛然一口全部喝了下去。接着,王志猶豫了許久,而後便對徐守光說:「徐兄弟...」

「嗯?」徐守光也喝了不少,哼了一聲算是答應道。

「我...我的兒子被那虎姑婆害死了,大概是她和我兒子一般大,每次我一見招娣,便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家人也都被那虎姑婆害死了,現在無依無靠的,我便想着認她做女兒...之前,我沒護好自己兒子,但之後我就算拼上性命也定會護其周全,這也算是一些慰藉吧...」

徐守光聽王教頭願意收養招娣,打心眼裏替她高興,便也一口飲盡杯中酒,說道:「好啊,招娣能有你照顧自然是最好了,她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便沒了娘,而後又一直被嫌棄,再之後家人又被虎姑婆所害,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之後,雖然壺中早已空空如也,但二人以茶代酒,又暢談了許久,知道晁千代拎着一包饅頭進來。瞧見晁千代進來,王教頭這才意識到已到了晌午,於是便識趣地說自己要去衙門中看看,準備下明日之事,而後便告辭離去了。

轉眼之間,幾日便過去了,終於到了啟程去揚州的日子。一大早,徐守光和晁千代便騎着馬兒來到了碼頭,果然見到一艘大船停在碼頭上。徐守光向周圍人打聽了,這船便是去揚州的,他趕忙回來告訴晁千代,二人一起牽着馬便往船上去,可這才上到甲板上,卻被一身着鎧甲的軍官攔了下來。

徐守光見了,忙對這軍官模樣之人說道:「這位將軍,在下是董老大介紹來的,還望將軍能通融通融...」

」本督運奉高將軍之命,徵用此船運糧去前線,現在莫說是什麼狗屁董老大了,就算是這江陵府府尹親自來了也不行!「說罷,這糧草督運便喚來幾個官兵,要把這徐守光趕下船去。

官兵們推推搡搡便要把徐守光往船下趕,可若是真下去了,且不說還要等五日,就連五日後會不會如今日一樣不讓上船都不好說。

徐守光推開旁邊兩個官兵,趕忙對着那糧草督運的背影喊道:「督運大人,可否能看在楊公的面上通融一二?」

糧草督運聽見徐守光這話,慢慢轉過身,用一種懷疑的口吻問道:「楊公?可是朝中的那位?」

「正是!」徐守光見糧草督運似有些猶豫,心中暗道:「有戲!」而後他推開左右兩邊拉着他衣服的兩個官兵,徑直來到那糧草督運面前,拉着他小聲說道:「在下這還有楊公贈與在下的令牌,還請督運大人過目...」

徐守光說罷,把手伸入懷中,從如意袋中調出一個大錠銀子,偷偷塞到了那糧草督運的手中。糧草督運接過銀子,在手裏掂了掂,滿意地笑了笑。而後這糧草督運用力咳了咳,故意提高了些聲調:「咳,咳,既然是楊公的人,那便是自己人,一併同行倒也無妨...」說罷,糧草督運揮了揮手,示意官兵們退下,而後指著船尾的一間艙門道:「我一會讓他們去把那房間中的糧草搬些出來,二位就住在那兒吧...」

「好,那有勞督運大人費心了!」徐守光抱拳行禮道。

不多久,糧草督運便讓手下官兵將那房間中的糧草搬了出來,又讓兩個官兵將二人的馬匹牽到下層去了。徐守光和晁千代謝過了那糧草督運,而後便進到了騰出來的那房間里。

這船上的房間,條件不能說是簡陋,只能說是非常差,房間里沒有窗,只能頂上吊著的一盞油燈來照明;地板又臟又亂又潮濕,到處是掉落的稻草,角落中甚至還有一隻死耗子。

「將就下,眼下也就只有這條水路可走了,船上,也就這條件...」徐守光拎着死耗子的尾巴,將它丟到了河裏,笑容頗有些尷尬。

「嗯,沒事...」晁千代倒是渾然不在乎,她見角落對着好些稻草,便過去靠在了上面。

沒過多久,官兵們把碼頭上的糧草都搬到了船上,糧草督運略微查了一遍,而後對着押運官點了點頭,押運官一聲令下,大船便起錨順着水流,慢慢離開了碼頭。

到了夜裏,晁千代躺在稻草堆里睡得倒是挺香,但徐守光之前沒怎麼做過船,被這船上的顛簸整的一個勁兒的反胃,便衝到甲板上,對着河裏把白日裏吃進肚子的都吐了出來。

吐了許久,徐守光的胃都吐空了,這才感覺好了些。他無力靠在護欄上歇息,這時他耳邊聽見小白正喚他。

「小白,你可算醒了...」徐守光有氣無力說道。

「嗯,畢竟化形出來太消耗靈力了,還好那天軍營中你殺了好些妖怪,許多妖力逸散出來,我便將這些妖力都收了回來,這些天一直在吸收這些妖力,如今不僅恢復回來了,靈力還增長了不少!」

「哦,這麼說來,你又可以幫我解開那玉佩的封印了?」徐守光一聽小白這麼說,立馬來了精神。

「嗯,可以試一試...」小白道。

於是,徐守光趕忙將玉佩調了出來,拿在了手中。果然,小白的靈力又提升了不少,只見玉佩上散出好些光點,這些光點不斷向上飄起,在徐守光的眼前組成了一副畫卷。

畫卷中,杞王妃在侍衛統領的護送下,終於出了城。此時侍衛統領折返回去打聽杞王那邊的消息,而杞王妃則懷抱着強保中的嬰兒,坐在一塊石頭上等待。

許久過後,已然喬裝打扮過,穿的像一個普通平民百姓一般的侍衛統領回來了,杞王妃見着,趕忙站起身子問道:「怎樣?杞王殿下他如何了?」

侍衛統領聽罷卻不答話,他只是從懷裏拿出一套婦人的衣服,捧到杞王妃眼前,說道:「這眼下到處都是搜捕王妃您和少主的,屬下弄了一套百姓的衣服來,還請夫人儘快換上吧...」

杞王妃伸手接過了衣服,卻盯着侍衛統領又一次問道:「杞王殿下他如何了?」

侍衛統領仍沒有回答,他捏緊了拳頭,咬着牙關,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轉。

杞王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她一步沒站穩,向後退了幾步,跌坐在了地上。一旁的侍衛統領連忙伸手去扶,卻被她直接甩手推開,她抱緊了懷裏的嬰兒,眼淚順着兩頰滾落在了襁褓之中。

良久,杞王妃伸手擦了擦眼角,她看着襁褓中的嬰兒,輕輕用手抹去了嬰兒臉上眼淚,而後輕輕說道:「復兒,你要記住,你是大唐杞王李峻的兒子,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好好活下去...」

而後杞王妃慢慢起身,來到那侍衛統領面前,將襁褓遞出,而後說:「林統領,你先替我照看下復兒,我去把這衣服換上...」

林統領趕忙小心翼翼地將襁褓接了過來,杞王妃則抱着衣服走到了一堵破牆的後面。這襁褓中嬰兒離開了母親,立馬嚎嚎大哭起來,林統領見了,忙抱起嬰兒在懷中慢慢搖著。這樣還真起到了效果,漸漸地,嬰兒的哭聲越來越小,而後竟然又睡著了。

林統領抱着熟睡的嬰兒又等了好一陣子,卻一直不見杞王妃回來,於是他便試着叫了幾聲。可無論林統領如何叫,牆後面卻一直沒人應。林統領頓時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忙抱着襁褓中的嬰兒便來到了破牆後方。

可這林統領才繞過破牆,不由一下站在原地愣住了,只見破牆的後方,杞王妃倒在地上,脖子上的傷口周圍染著大片的紅色,而她的右手則握著一把簪子,簪子頭上染著好些血。林統領忙蹲下身來,扯下袖子上一塊布要給杞王妃把脖子傷口包紮起來,但他的手觸到杞王妃的脖子時,他感到杞王妃脖子處皮膚已然冰冷。再看過去,杞王妃此刻早就沒了呼吸...

畫面到這裏便戛然而止,整個畫卷又如它來時一般,化為好些光點,在空中慢慢散開,而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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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除妖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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