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宮裏風波不斷

167.宮裏風波不斷

p那便再也沒有出去的機會了。

自古以來,死亡率最高的文官不是諫官,而是史官。

傳言她那曾外祖母林秋霞寫李太后的傳記只寫了一半便與世長辭,就是因為李太後晚年淫亂朝堂。

林秋霞鐵筆直言不諱,故而觸怒李太后,這才招致殺身之禍。

足可見史官的筆雖不是刀劍,卻比刀劍更能殺人。

沈青鸞垂眸,掩下眼底的憂思。

但願本朝的太后沒什麼糟心的破事,若不然她這條小命真要休矣!

這一回,太后沒讓她久等,只坐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黃公公便來請她。

「好孩子,叫你這樣急急忙忙地來回跑,着實是辛苦了。」

太后和氣地拉着她的手,寒暄了兩句。

沈青鸞知道她的心思,略說了幾句話便將話頭引到了立傳之事上。

「臣女曾翻閱過太宗密卷,上頭曾記載太後娘娘敦厚庄肅,威嚴容稟。

然只有寥寥數語,不能繪及太后風采之萬一,臣女若能替太后立傳,是臣女無上的榮幸。」

太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你還待字閨中時哀家就聽過你的文名,後來,唉,所託非人,不提也罷。

沒想到與你這樣投緣,你若真替哀家立傳,哀家許你一個心愿,如何?」

沈青鸞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適時擠出兩滴感動的淚。

「太後娘娘如此看重臣女,臣女,萬死不辭。」

兩人都有心親近,這番話自然是賓主盡歡。

沈青鸞又問了些太後日常起居的習慣,便說要去整理文稿。

太后將她安置在西廂的弦月閣,又指了黃公公到她身邊伺候,再三囑咐道:

「若有什麼不妥帖的,只管來和哀家說,哀家定會為你做主。」

「臣女謝過太后。」

說着又對黃公公道:「這些日子,勞煩黃公公了。」

黃公公自是連聲道不敢。

珠珠閉着嘴,一言不敢發,生怕說錯了話給沈青鸞惹禍。

等沈青鸞進了弦月閣,黃公公告了退,珠珠將門關緊了,方才敢在沈青鸞耳邊細聲細氣道:

「姑娘,太後娘娘看起來對您很是貼心,還承諾說許姑娘一個心愿,姑娘到時候要什麼心愿?」

沈青鸞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珠珠倒了一杯,示意她坐下。

自進宮后,她一直謹言慎行。

方才在太後宮中坐了許久,她連茶都不敢喝,這會真是渴着了。

緩緩喝了半盞,她才在珠珠激動的目光下平靜道:

「太后的承諾,聽聽就罷了,若是當真,還不知道要怎麼死。」

「怎麼會這樣?」珠珠傻眼,「太后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隨意抬抬手指都厲害得不得了,怎麼會騙姑娘?」

沈青鸞將茶盞放下,「你找商人買貨物,付出的是銀兩,人與人之間相交也是一樣,交換的永遠是利益。

太后是大周最尊貴的女人不假,可她是女人不是聖人,怎麼可能任人予取予求。她能給我的,不過是我替她寫傳等價的東西。若是我漫天要價,便是不知死活。」

珠珠若有所思,隨即悵然若失。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姑娘了。」

沈青鸞以指敲著桌面淡然道:「女人立世,能靠的永遠只有自己的本事,和真正的緊密的利益共同體。

至於旁的什麼欣賞,錦上添花的玩意罷了。」

珠珠深以為然。

她家姑娘今日成為太後宮中的貴客,可不就是靠着自己的才華嗎?

兩人在弦月閣休整一番后便歇下,並不知道是夜,沈府的廂房狗吠了許久。

沒逮到人的沈舒憤怒地在府中又多養了一條狗。

翌日,沈青鸞一早就去太後面前請安。

太後身邊的桂嬤嬤迎上來,「姑娘起得這樣早,這會太後娘娘正在接見皇后和宮中嬪妃,姑娘不如先回去再歇上一會,過上半柱香的功夫再來。」

沈青鸞哪敢這樣託大,忙說自己在此等候便是。

裏頭鶯鶯燕燕的聲音此起彼伏着,沈青鸞站在檐下,一邊聽着裏頭的聲音,一邊分神想着立傳的事。

冷不丁聽到裏頭有人念叨自己的名字。

「聽聞太後宮中昨日來了個女秀才,相貌也生得一等一的好,不知咱們有沒有這個福分見上一見?」

沈青鸞默默打了個激靈,眼觀鼻鼻觀心站着。

只聽裏頭太后的聲音隔了會兒才響起來,「有什麼好見的,宮裏頭最不缺的就是女子,你去給沈姑娘傳話,就說讓她好生做文章,不必來拜見我。」

沈青鸞將這話聽了個分明,果然,沒一會桂嬤嬤又走了出來。

「沈姑娘,太后說免了您的禮,讓您自在些。」

沈青鸞含笑應是,心頭卻是並未徹底放下。

她有一種直覺,在宮中的日子,並不會那麼平靜。

果然,到了下午時分,沈青鸞正要用午膳,便有一黃衫宮女俏生生拜見。

臉上雖帶着笑,眼神卻是倨傲,「這位就是沈姑娘,皇後娘娘久聞大名,邀沈姑娘去昭華殿一敘。」

沈青鸞握著筷箸的手微頓,朝黃公公看去。

黃公公掛着笑朝那宮女道:「淑明姑姑,皇後娘娘召見原不該推辭,可沈姑娘還未用膳,不知姑姑可否稍等片刻?」

淑明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著黃公公,「皇後娘娘如今掌管後宮,哪會餓著太後娘娘的客人。

更何況後宮進了新的貴女卻從未見過娘娘,不知是哪家的禮數。」

話說到這裏,黃公公一陣沒臉,說話也帶了幾分火氣。

「既然如此,奴才去回稟過太後娘娘,便陪沈姑娘一同去拜見皇後娘娘。」

聽他抬出太後來壓人,淑明絲毫懼意退縮也無,反而得意一笑。

「太後娘娘如今正在禮佛,你要去回稟便去,可我家皇後娘娘卻是等不了那麼久。沈姑娘,請隨奴婢走一趟。」

原是有備而來。

沈青鸞朝黃公公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既然如此,黃公公也不必驚動太後娘娘,我隨這位姑姑去一趟便是。

稍後若是太後娘娘問起,知道我在皇後宮中想必也不會憂心。」

這話是在隱晦地敲打淑明,雖然太后現在不在,可總會回來。

皇後娘娘若想動什麼心思,也不能太過張狂。

淑明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扯了扯嘴唇,轉身示意沈青鸞跟上。

沈青鸞抬手,讓黃公公不必跟上,自己跟在她後頭出了慈昭殿。

不是她自傲,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看淑明這個貼身宮女的做派,便知皇后城府不深。

恐怕是那等只顧眼前快意,不知長遠大局之人。

既然如此,哪怕把黃公公這個自己人帶在身邊,對皇後來說也沒什麼震懾,說不定還會被一鍋端。

還是將黃公公留在慈昭殿,等太后回來還能搬個救兵。

昭華殿離慈昭殿並不遠,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

到時日頭已是高懸,沈青鸞走得出了一身薄汗,肚子越發餓了。

想起方才還未動筷的餐桌上,擺着一疊晶瑩軟糯的桂花奶糕。

早知如此,就先吃一塊再說,也好過這會餓得頭都有些暈。

淑明進去通報后,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有一個小宮女出來傳話:「皇後娘娘正在用膳,你到院子裏等著吧。」

沈青鸞:……

好,她忍!

好等賴等,直等到沈青鸞腿腳有些發軟,淑明才從屋子裏出來,「皇後娘娘宣召,沈姑娘來拜見吧。」

沈青鸞一聲不吭地跟着她進去,入內便是一派富麗堂皇的裝飾。

皇后坐在餐桌前,頭戴金玉華彩鳳冠,身穿薄羅金縷裙,一派皇家富貴之相。

眼角處深深的幾條細紋,襯得她既老氣又刻薄。

沈青鸞粗粗打量一眼,就立刻垂下頭,熟練地下跪行禮。

她身旁擺着鎏金博山香爐,裊裊青煙熏得她頭昏腦脹,直到快要喘不過氣來,皇后才沉聲道:「起來吧。」

皇后的聲音不比萬貴妃嬌嫩嫵媚,像是有什麼在鑽木頭一般粗糲。

沈青鸞不動聲色地起身,只管裝出一副拘謹木訥的樣子,任皇后將她自上到下地打量一番。

半晌,皇后才道:「聽淑明說,方才你正在用膳,不想來拜見本宮。」

沈青鸞又是一陣無語。

可憐見的,她可什麼都沒說,是黃公公說的好不好。

皇后不敢拿太後身邊的人說事,就只敢拿捏她?

沈青鸞心頭低嘆了一口氣,很熟練地恢復成剛剛下跪的姿勢,「皇後娘娘明鑒。

臣女只是擔心會驚擾皇後娘娘用膳,這才多問了一句,惹得娘娘誤會是臣女的不是。」

她不認不願拜見的罪,只說自己讓皇后誤會,又好生認了錯,皇后便不好揪著不放。

在這宮裏頭,只是認錯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果然,皇后哽了一下,只好說自己並不見怪,沈青鸞這才重新起身。

這一跪一站,沈青鸞雙腿越發軟。

「瞧你小臉煞白的,可是還未用膳所以餓了?」皇后緩和了語氣。

沈青鸞卻覺得有些反常,謹慎道:「多謝娘娘關懷,拜見娘娘臣女只覺得激動歡欣,並不覺得餓。」

皇后又頓了一下,生硬道:「你若餓了,本宮這裏還有些膳食,你來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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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主母操勞至死,重生后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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