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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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體小詩:

小軒窗破開的竹簾一張

方桌上兩指厚的灰龍鳳蠟燭間結著蛛網

那具帶着滿塵鳳冠霞帔的屍體仍舊掛在樑上

雙喜的配飾散在一旁

不知死在這兒的是哪一朝那一代的新娘

正文:六十一章

冷筱正要離開那兒,往聖德醫院去。但她突然又停下了。

她發現那個垃圾箱的底下被遺落了一樣東西沒有被裝進垃圾車上。她上前去撿了起來一瞧,正是她和方友倫要找的那布單兒。哈哈,找到了,得趕快去告訴方友倫。我們即使沒有成功地阻止筆仙的出現,但我們現在有了能制筆仙的法寶了。

冷筱正要舉步離開,這時,她眼前的所有事物又開始了飛速的流轉,陰雲散去,然後天空由微亮轉為黯淡,隨即深藍的顏色瞞布染沒了整片天空。星星,此時也探出了頭,三兩顆地在那兒閃爍著。

沒錯。時空調試又不期而至,只是這回過的太快了。這讓冷筱始料不及。得趕快找到方友倫,然後帶着布單兒一起回去去找何舍我。不然,說不定下次的時空調試會讓他們萬劫不復,永遠地徘徊在『過去』里或是別的什麼空間裏面呢。

想到這裏,冷筱趕忙向醫院趕了過去。

『過去』的時間流速飛快,從指縫間溜走得讓人難以把握住;從眼前轉瞬的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當冷筱趕到聖德醫院的時候已經是6月27日的上午了。時空調試,才剛剛結束。

她在醫院外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方友倫,找了半天又沒有找到他。眼看時間匆匆,就要向傍晚而過了,不見方友倫,不免多想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天際的流雲聚而又散,飛鳥回還,那些眼前本應該勻速的事物卻快的有些讓人心急。

再等等,他也許就在趕來的路上。冷筱這樣勸慰著自己。

但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這、這、這***該死的時間是不等人呀!!

正自疑惑間,方友倫的電話打來了。

冷筱一見是方友倫打來的電話,喜憂參半------喜的是還能接到他的電話,那就證明他沒事。但憂的是她怕這個電話不是方友倫打來的....

冷筱帶着這樣忐忑的心;將電話聽筒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耳旁。

「喂,冷筱....」是方友倫。

冷筱一聽是方友倫,當時就火大了,「你他媽死哪兒去啦。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半天了,而且...而且這...這一天又要過去了。馬上就要6月28了。」

「我知道,對不起。你現在在醫院吧,我馬上過去。你等我一會兒。」

「你在哪兒呢你...」冷筱問。

方友倫遲疑了一下,然後開口說:「我...我現在在菲雲家外面呢。」

「你跑那兒去幹嘛呀,找死呀你。你不怕他們發現你嗎?」冷筱說。

「我...我沒讓他們發現。我正躲著呢。好了,不說了,我去找你。」原來,方友倫在醫院等冷筱的時候,見那時的菲雲和阿妹從醫院走了出來,說說笑笑的挽着手,看那樣子像是要去買東西。隨即方友倫突然想起來,6月26日不正是菲雲死的日子嗎。而眼前的這個菲雲仍還不知道地在向著歷史原本的安排在靠近著......

方友倫好想能在這裏救下菲雲,讓她好好的活。但還是很不幸,他沒能救下菲雲,菲雲還是死了。正自傷感間,手中的沙漏又灌滿了瓶底。眨眼間就到了6月27日了。方友倫可能是因為太想菲雲了,也太想見菲雲最後一面了,他很清楚6月27日的時候,自己是在菲雲的葬禮上。於是,他冒着隨時被次元空間吸走的危險;又去了一次,在遠處看完菲雲下葬,然後跟着走到了菲雲的家。直到周圍的事物再次飛速流轉時,他才醒覺過來,自己是在『過去』而不是在平時-----這才想起冷筱來,便打了電話過去,並說他馬上去醫院找她。

冷筱在電話的這頭聽出友倫的語氣透著悲傷,並也知道今天是姐姐下葬的日子。其實,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她也想去看看姐姐最後一面。但是不能,因為他們畢竟不是這個同一時空的人,而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少的可憐。他們已經錯過了阻止筆仙的最好時間,而蟲仔媽現在又不知處境如何------這所有的爛事加在一起,再加上時空調試的飛快,真是讓人一時之間透不過氣來。

冷筱頓了頓,手裏握著那張最最重要的布單兒,調整了一下情緒,說:「拉倒吧,我算怕了你。你在那兒等著,我去找你。」

「嗯,好。」

冷筱攔了一輛出租,向菲雲家奔駛了過去。

冷筱到了那兒后,已經是6月28日的上午了。她看了看初晨的太陽,心中不免有些莫名的感覺。

今天,剛好是我出獄....呵呵,真諷刺,我又回來了。

冷筱在一棵樹的後面找到了方友倫,她將布單兒交給了方友倫。說:「看吧,凡事真找找不到,不找偏偏在你身前繞。」

方友倫看見布單兒真是開心的要死,因為這就可以證明,他們與筆仙的生死戰,此刻就可以宣告獲勝了。因為,他們將要回去,把它帶給何舍我,讓何舍我來處理筆仙。

方友倫手拿着布單兒,心說:「我把它帶回去,讓那老小子來處理。他不說他有能耐嗎,看看到底行不行。」

冷筱卻沒在意方友倫此時所想的,她只是空望着那個房子,那個對她來說叫做『家』的地方。眼神中,不免露出了很多複雜的情緒。

方友倫呵呵一笑,說:「我們贏了。現在我們就回去...」說着,他舉起手中的沙漏就要往地上摔。但這時卻被冷筱阻攔住了。

「幹嘛呀。我們不能在過去呆太久,再說了,蟲仔媽還不一定怎麼樣呢。」方友倫不解冷筱攔住他是什麼意思。但是這是卻見冷筱雙眼中滿是祈求,無辜地小嘴嘟著,似欲言又止的樣子看着都讓人覺得可憐。

「怎麼了?」方友倫問。

冷筱沒有說話,只是向菲雲家看了看。

方友倫突然想到,菲雲的家那也是冷筱的家呀。自從冷筱入獄后,直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見過父母一面。思親之情還是值得理解的。

「快回去了。我想見一見我的家人。」

這樣的話本應該是很普通的一種陳述,但是聽上去不禁讓人覺得是那麼的卑微,讓人心碎。

方友倫頓了一頓,說:「好吧。但...不要太久了。」

冷筱笑了一下,嗯了一聲。「你在門口等我,進去后一會兒就出來,然後你再把那東西一摔,咱們倆來個突然消失,讓他們去猜切吧。」

方友倫一樂,跟着冷筱走到了菲雲家的門口。目送著冷筱。

冷筱敲了敲門,是菲雲爸爸開的。

菲雲爸爸看見冷筱后,停頓了幾秒,隨即眼中湧出淚水來,將冷筱抱在懷裏。

感人至深的話自然少不了。

他看見冷筱顯然是很激動,說實在的,剛失去一個女兒的他看見冷筱后,怎肯捨得讓她走呢。菲雲的爸爸將冷筱讓進了屋裏,並說:「你媽媽已經原諒你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好不好。」

家人的話往往都是滋潤心靈傷口的一種良藥。不管多叛逆的小孩,在受過傷后,第一個想回去的地方,一定是家...因為,那兒,才是自己最最能感覺到安全和溫暖的地方。

冷筱噙淚,點了點頭。然後回頭望了一眼友倫。菲雲的爸爸也將友倫的手捂住,一切感謝的話都哽在喉處-----說不出,但讓人看的出。

方友倫此時也很動情,淚水始終都在忍着。他見冷筱望來,支持地點了點頭,讓她進去多看看自己的父母。

冷筱感動,那種讓人感覺很好的情緒不禁讓這個少女的心動了一下。

心動,原來如此....

「我竟然和姐姐喜歡的是同一個人.....」一個這樣的聲音,在她的心裏低低的、低低的說。

下一刻,她拉着友倫手,要一起進屋去。方友倫本想自己就不進去了,但終究還是拗不過冷筱,只說了句,只呆一小會兒啊,沙漏一漏到這兒(指著沙漏)咱們可得走。冷筱笑着答應了。

臨進屋時,方友倫無意中看到一個像老鍾叔的人挎個籃子,看那樣子好像去要買菜。老鍾叔也往這邊看了看,目光落在冷筱的背影上,凝眉佇立着;看了很久。

方友倫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似的。但終究還是沒有想起來。

來到屋內,菲雲的母親見到冷筱后稍微有些尷尬,但最終還是放下了原有的堅持。向冷筱點了點頭。又見方友倫也在;猛誇友倫這孩子懂事,感謝至極,然後叫菲雲的爸爸去廚房裏燒水做飯,非要留友倫在這兒吃口飯。

友倫推辭二三,但還是被說動了。

菲雲的爸爸忙前忙后的,而菲雲的媽媽則是靠在沙發上,臉上依然帶着悲傷中的憔悴。畢竟,女兒剛走嘛。眼前的這個...雖也是自己的女兒,但哪裏有親生的好?

不過,或許是菲雲的媽媽不想在堅持了,也或許是因為她覺得沒什麼必要了。她竟然主動拉起了冷筱的手,和菲雲的爸爸一起坐到冷筱的身邊問寒問暖。

方友倫在看到如此的親情也很感動,他在想,如果菲雲在天有靈,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因為,家是一切,家人的和諧才是她最最想要的。這也是她生前始終未了的心愿啊。如今,真如她所願,眼下看來,冷筱已經被菲雲的母親完全的接受了。一家人真如菲雲所願的那樣,和和氣氣地在一起了。

轟隆!!!咣隆隆!!!

毫無預兆的一聲巨響,隨即是一團大火撲面而來,那衝擊的力量猛的無法相容。方友倫還未來得及反應是怎麼回事呢,就被爆炸的推力從沙發上衝出了老遠。冷筱和菲雲的父母更瞬間就被爆炸的巨焰吞噬在了其中。

冷筱當時就被炸得血肉橫飛,菲雲的父母也是全身着火,嘶嚎著,然後掙扎了兩下,倒地而死。

細細簌簌的碎片聲,濃煙滾滾的。這樣的巨變,真是太突然了。

方友倫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但是,他只能支撐起半邊的身子,因為他被爆炸的氣流推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牆上。腦袋嗡嗡直響。

眼前的一切,讓方友倫整個人都傻了,房子在燃燒,熊熊烈火毫無感情地吞噬著僅在前一秒鐘還是一派家享天倫的景象....而轉瞬之間,卻化之在了無情的烈火中。

爆炸的氣流還在不斷的湧出,那被丟在一旁的日記本,嘩啦嘩啦的被刮翻著書頁。

其中的一部分內容,攤開在了紙面上。

「(日記)....在我求了筆仙一件事情,當然是我最想解決的心事嘍。呵呵,不知道能不能實現......剛剛接到爸爸的電話,說媽媽已經不再追究妹妹的事了。聽爸爸說,媽媽現在的態度有所緩和;可能已經默認了妹妹。而且也向少管所那兒打了招呼,相信妹妹很快就會出來了。呵呵,真是期待着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刻。啊!!媽媽這次的態度能轉變這麼大,或許真的是筆仙顯靈。哦,如果是真的,那真的要謝謝它了...」

媽媽這次的態度能轉變這麼大,或許真的是筆仙顯靈。哦,如果是真的,那真的要謝謝它了...或許真的是筆仙顯靈,那真的要謝謝它了...或許真的是筆仙顯靈,那真的要謝謝它了...(迴音)

筆仙,真的就答應了菲雲,並也為她做了這一切。

原來,當菲雲的媽媽接受了冷筱,這也就證明菲雲的心愿已經完全地被實現了。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奪去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命.....

直到此刻,菲雲的願望才真真正正地被完整的實現了。那本日記上被寫有冷筱的名字後面的死期,其實指的就是這個。想來應該是筆仙懼怕冷筱的預知能力,所以要她死在了『過去的時間』里-----因為預知能力只能預知未來的事,對於已經過去的事情便沒了這樣的能力範圍。

再說,誰會想到現在的自己活得好好的,卻早就已經死在了過去呢。

方友倫頹然的跪在地上,不知為何,所有的事情-----他所經歷過的,都在這一刻浮回在他的眼前。

朋友、愛人、父母....都是在頃刻間永別在自己的眼前。一個人如果什麼都沒有了,且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人離去;能活下來的;往往是最痛苦的。

方友倫在烈火中嘶嚎著。喉中的聲帶難以負荷他那憤怒絕望的叫喊,竟被喊劈了。

方友倫喊破了聲,被自己咳出的血嗆到方才停下來。那**疼痛的感覺,在他的喉嚨中膨脹著痛覺。

那張被冷筱剛剛才找回的布單兒,此刻也在烈火中消燃著....方友倫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卻沒有辦法補救。

能制筆仙的東西已經全都沒有了,那...那到最後,就剩下自己的死來宣告着它的獲勝吧。

方友倫已經放棄了求生的**,他此刻只想快一點結束自己這痛苦的生命。朋友沒了,愛人沒了,父母沒了,他還有什麼------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那個該死的筆仙。而直到現在方友倫連筆仙是什麼樣他都沒有見過。

他恨自己,不知名的恨自己,恨自己沒用。誰都救不了。

腦後一側的傷口在他情緒波動的時候,裂開,血從他的后脖頸子、耳上、側臉流了下來。最後,血凄迷在他的眼睛裏。讓他一時看不清前面的火是什麼顏色的。

火焰熊熊,周圍的爆炸還在繼續。但方友倫卻奇怪,他此刻竟然感覺不到一丁點的灼熱和被炸浪的衝勁。

這是為什麼呢?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不會的,自己還知道疼。死人是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

他摸了摸腦後的傷口,嘶!痛覺讓他確信了自己是還活着的。看着周圍那還在爆炸的一切-----他卻聽不見一絲的聲響;火焰伸張,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灼焦。

這是為什麼呢?

方友倫弄不清是什麼原因,他只是本能地環顧四周看了看。

掉在地上的沙漏放平地倒在一旁,時間還有一切;就此地停止在了他所在的這一小範圍內。而屋子外的時間,扔在繼續著。

周圍的烈火定格在了它那兇猛的伸張,屋內里所有的煙塵、飛灰著的火星兒也都停止了飛舞。就那麼地懸浮在空氣中的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那請筆仙時用的法祭布單兒已經燃盡在火中,剩下的一小角還在繼續的燃燒着。

一切都沒有了。絕望漫染在方友倫的周身,他感覺懸崖就在自己的身後,沒人再能救自己了。

我為何始終都這麼衰。為什麼都要贏了的事,到我這兒卻始終差那麼一步?

為什麼?為什麼啊!!!

方友倫再一次地嘶吼著.....

「看來,你還是沒有贏哦。哈哈....」突然間,那個聲音又再次的響起。透穿過方友倫的哀嚎,就響在他的耳邊。清晰逼真的讓人覺得他就在自己的耳後邊。

方友倫猛地抬頭,這回,他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很近,很近,就是在自己的身後響起的。

他轉身回頭,看見了那個人-----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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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七月我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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