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有狐綏綏願未了
南疆的巫師是自小便有神靈選中.附身在出生幼齡兒童的身上.需要每日浸無數鮮血才能孕育成的人物.
沒有人知道巫師的來歷.南疆從一開始便將巫師視作上天的聖靈保佑南疆疆土的.巫師自小便飲鮮血.而不是母奶.所以所練的武藝也是用血肉之軀來鑄就的玄武密法.
無論是動物之血.還是人之血.培養一個巫師需要用盡幾十大缸的鮮血.伴隨着嬰兒的題庫開始便有人引種血蠱.將此種子生生埋在巫師的身上.所以巫師這一生都說不了謊.說了謊非但要腐爛之死.還有承受當年慘死之人的最慘死法.
冥夜顯然是南疆的最後一任巫師.身負着神聖的使命卻無處投報.千緋夜不知道為何冥夜會選擇了吐蕃.也不知道為何每到上元節都要成為這殘忍的儈子手.只知道這一切靠的是人的命.無論巫師.或是皇子.都逃脫不了的命.
離寰只覺得身子一陣火熱.剛才全力一擊非但沒有傷及冥夜分毫.反而將自己的內力全都逼光.剩下的只是凡人的軀體.
顯然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碰到千緋夜這樣的半吊子他還有一擊之力.可是碰到的卻是南疆最神秘的巫師.
他匆匆朝着底下看了一眼.滿腹遺憾.他從入場開始便知道她在注意自己.卻不想.那一眼成了最後一眼.
如今讓他引頸赴死是不可能.離寰看了眼手中的瀟雨劍.毅然選擇了自盡.
「住手.」千緋夜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用手攔住了離寰引頸赴死的舉動.「離寰我們還有辦法.」
冥夜笑道：「這位小兄弟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種了我冥夜玄武秘術的人還能活過多久.我實話告訴你.種了此秘術之人.活不過兩個時辰.」
離寰搖搖頭.將劍收入腰中道：「緋夜.算了.既然我是將死之人.也救不了舒放.那麼.請你好好幫我照顧好她.」離寰心如死灰.臨死前想到的也只有她.或許是他一生辦了很多錯事.臨死之前還不想瞑目.只想再受到那樣的關懷.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一將功成萬骨枯.離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了無遺憾.他殺了那麼多的人.必然會入修羅地獄.只是她呢.若是他不死.是否可以挽回那段來之不易的感情.
離寰漸漸闔上了眼.脫離了千緋夜的掌控.
千緋夜向前一步.護住早就虛脫的離寰.怒視冥夜道：「既然是巫師.為何要幫吐蕃干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巫師不應該什麼事情都事不關己的嗎.」
冥夜搖搖頭：「你不懂.」
千緋夜不怒反笑道：「我哪裏不懂.既然你是南疆的巫師必然有解救他的辦法.你告訴我.怎麼樣才可以救他.」
冥夜道：「此人的命格若在上輩子的今日.怕是成為了一具死屍.這輩子雖然命輪改變了大半.可他還是要死.你不必問我為什麼.他的路被一股血煞之氣堵住.便是我也看不清.
若說救不救他.不是我能決定的.因為用了此術的我也是命不久矣.」
千緋夜大怒.黝黑的眸子一瞬間轉為深紅.「一派胡言.你是巫師豈有不能救之理.」
冥夜見千緋夜一雙血眸便知道千緋夜沒有被斷腸草迷惑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南疆之人.而且還是尊貴的帝族血統.
「救我之人不是我……」冥夜咳出一口鮮血.血在他的唇畔悄悄綻放.他突然看向剛才素華的離去處.眸間多了一絲微笑.「你若想知道……便……附耳過來.」
千緋夜將信將疑湊到冥夜的身側.卻見他面色古怪.暗道不好.
果然冥夜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先離寰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那之手無力垂下.最後看的一眼.卻是素華出現的那個方向.
在南疆有個傳說是這樣說的.有一位年輕的巫師喜歡上了一個美麗的姑娘.欲聘娶姑娘為妻.可遭到了全族人的反對.眾口一詞：「被神靈附身的巫師是不能迎娶凡人的.」可巫師還是執意娶了姑娘.可在新婚夜裏姑娘卻暴斃而亡.
后來口口相傳.那位巫師也因打破了神靈的規矩被送上了斷頭台.那夜鮮血如注.流的鮮血比巫師所鑄的鮮血還多.汩汩鮮血匯成了一個古老的符號.滿滿滲入土中.
至此之後.皇室所生的子弟都是雙眸血紅.無論是如何改變都不能打破這個道理.漸漸地眾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巫師卻猶如宮中的閹人一樣.對愛.不能說出口.只能爛在心裏.
冥夜是南疆的最後一個巫師.他可以絕望.孤獨的死去.而千緋夜不能.他身為皇子.卻不允許自己復國的思路被他人打亂.若有人敢擋在他前面.便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只是若沒有離寰的支持.就憑着千緋夜一人無法大展拳腳.只是.他也……
南疆的巫師從不說謊話.既然冥夜用了最後的秘術.那麼他也……
念次.千緋夜的眼中只有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人的氣息越來越弱.瀕臨絕望的感覺讓千緋夜無法承受.或許.或許……還有辦法.
他驀然回頭.身後卻是殘骸.鮮血流了滿地.果然如冥夜所料.這裏的人都不能活着出去.
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千緋夜就聽着心底的聲音一點點沉淪.一點點落入悲哀的陷阱里.靠着離寰的那隻手溫度越來越低.直到看到了她.
傅清婉漠然出現在千緋夜的眼前.看着千緋夜由絕望到頹廢.變化之大不難猜出什麼事情.
只是.她不過才離開一會.難道就……她的目光一點點循着千緋夜的身後看去.直到看到離寰悄無生息地躺在地上.宛若……宛若死人……
傅清婉的臉瞬間煞白.手中拿着的.是素華教給她的鑰匙.據說可以解開姚舒放的那個囚籠.傅清婉滿懷欣喜地過來.卻看到了如此血腥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