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何時大魚會上鈎

||「好.」這次他沒有執拗.毅然答應了她.「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傅清婉神色一松.瞧著那孤寂的背影道：「不管什麼我都答應.」

千緋夜回眸一笑.陰測測的笑容讓傅清婉寒毛直豎.配着那月色愈發覺得恐怖.「那便要晴禾跟着.陪你一起去獵月.」

傅清婉不知這晴禾是何等人物.既然他都放寬要求.自己豈能失信於人.豈不成為他人笑柄.在她答應的瞬間卻沒瞧見千緋夜的微笑里隱藏着另一種算計.

翌日.傅清婉「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晴禾.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形嬌小.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討人歡喜.加之心直口快也頗得傅清婉的喜歡.傅清婉當即坐下決定帶在身邊.好好培養成一個可用之才.

「小姐.可需要奴婢幫小姐梳妝.」晴禾大大方方的行禮.語氣恭謹卻又不失女子應有的明媚.想來千緋夜已然將自己的女子身份告知這為小姑娘.故傅清婉並未從晴禾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女子該有的羞澀之情.

傅清婉搖頭.答道：「不需要.不知你家主子可曾給我安排了覲見一事.」

晴禾頭搖的厲害.為難道：「小姐.奴婢是太常大人派來伺候您的.這些事奴婢不是奴婢可以過問的.」

「哦.」傅清婉露出一副瞭然的態度.擺擺手示意晴禾退下.

晴禾遲疑了片刻道：「小姐可是要梳妝、起身去看太常大人.」

「不必了.」傅清婉走至窗口.瞧著昨日被月色照耀的地方卻是一絲痕迹都沒有留下.想來千緋夜也是忙得很.不欲他來打擾.「你且退下.」

「可是.」晴禾欲言又止.水汪汪的眼睛流露出委屈之色.偏偏傅清婉轉身間是什麼都沒看到.「小姐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且梳妝等候吧.」

傅清婉冷笑.轉身.挑眉道：「合著你是就是來消遣我的.既然我是你小姐.到底是誰能做得了主.」

晴禾跪下.叩首.眼淚那是不要錢的流着.看的傅清婉心肝顫抖的厲害.「小姐.都是奴婢的錯.求小姐責罰.」

「起來吧.」傅清婉將目光投向剛開不久的夕顏花.淡淡道：「你且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晴禾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不敢忤逆傅清婉的意思.咬唇不甘地退出去了.

一來二去.傅清婉也算是對這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棋子有了一定的了解.會做戲不假.可畢竟沒有到察言觀色的本事.若連傅清婉的意思都參不透.那留有何用.

想來.傅清婉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青鳥了.

估摸著又是兩三日過去了.晴禾耐心地伺候着這位新主子.一來二去之下.也算是對傅清婉有了些表面的認識.

梳理著傅清婉如瀑的長發.晴禾既師兄羨慕.又是嫉妒.若說依照傅清婉如今的姿色.便是自己也能與她分庭抗禮.不知自家公子為何對小小女子如此器重.甚至不惜命她來親自監督傅清婉的一舉一動.

念此.木梳從發中舒展開來.扯得傅清婉頭皮一涼.傅清婉不悅：「晴禾.你分心了.」

話雖如此.可卻如棉花團般讓人找不到力度與方向.晴禾心中鬆了口氣.賠笑道：「是奴婢不好.小姐莫要責怪.」

「哼.」傅清婉淺淺一哼.「我要的鴿子可給我準備了.」

「啊.什麼鴿子.」晴禾一頭霧水.語無倫次.

傅清婉笑了笑.雲淡風輕道：「給我捉四隻鴿子.肥的留着.其他宰了燉湯喝.」

駭人的寒意席捲而來.晴禾手中的梳子不由划落在地.她要……幹嘛.要宰鴿子.千百種奇異的想法在晴禾不大的腦子中運轉.糾結了半天.愣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小姐.」晴禾急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轉.絲毫忘了傅清婉的髮髻還沒有梳好的事.「這個時候去哪裏找鴿子啊.」

「哦.」傅清婉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從底下撿起梳子.漫不經心道：「太常大人府中連只鴿子都找不到.」

「這……」晴禾欲言又止.一時連舌頭都打轉了.愣是沒有圓回來.

傅清婉蘭尾一勾.拾起一枝丹紅芍藥斜斜地插入鬢中.玉手不過一霎那便將散落的青絲梳理成隨雲髻.片刻后.泛黃的銅鏡離浮現出如花似玉的輪廓.額際掛上了半輪彎月遮住了如雪的額頭.她蹙眉道：「行了.你先去忙吧.過午之時.我要看到鴿子.」

不顧晴禾錯愕至極的臉.她緩緩起身.一襲水紅十二流仙長裙過膝.襯得膚如凝脂.透過窗格.印堂飽滿.面色細膩紅潤.眉間的英氣無形中流露到全身.只一眼便讓人過目不忘.流年忘返.

她輕聲一嘆：「晴禾.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晴禾貝齒輕顫.應道：「是.還望小姐指教.」

傅清婉搖手一指.炙熱的夏日出竟透出一抹清涼.芳香縈繞在她指尖含着神秘的意味.「朝為紅顏.暮為枯骨.你若不爭.便是那刀板上的魚肉.半刻都不得動彈.」

晴禾眼睛微眨.好奇問道道：「若爭了呢.」

她笑.燦若春花.「『善刀者.斃於刀.善謀者.猝於謀.得知進退者.方能掌控全局.辯先機.曉地理.四通八達.玲瓏一心者矣.』」傅清婉略頓了頓.俏皮的笑容中帶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壞意味.「不知緋夜兄還打算聽多長時間的牆角.」

門外腳步略緩了緩.未見其人.卻聽其笑.「果然.我還是小覷了你.」

鳳眸中漣漪蕩漾.她勾了勾唇道：「非也.緋夜兄一向謹慎.否則又豈會將我這等禍害留到現在.」

一番噓噓后.門外之人也應聲推門入內.千緋夜眉梢間帶着一縷喜意.似忘卻了前些日子的不快.囑咐了晴禾幾句才將目光移到了水蔥般曼妙的倩影上.「你可曾想好對策了.」

傅清婉點了點頭.目視遠方.「只怕大魚到時候不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