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一抹溫柔
明明是一樣的人.明明一樣的素雅清秀.可華清晨卻覺察到了疏離的意味.
是她本意如此.還是連帶着恨上了皇族.
也不怪傅清婉.若是她.估計也會把母家都恨光的.
無論是道聽途說.還是眼見為實.如今的傅清婉外柔內剛.渾身充滿這一股力量.再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傅清婉了.
這樣一個倔強的女子.換做是誰都會心疼的吧.她在皇室內除了自己的姐姐根本就沒有依靠.這樣勢力單薄的她是如何度過那些風風雨雨的日夜的.當發現枕邊人寵幸了其他女人.心裏又是怎麼想的.
一切竟在不言中.再回首.兩人已經找不到最初的親密.只因為那個人.一個是至親.一個是摯愛.因為他.形同陌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誰都沒有出聲去打擾誰.只有腳步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鶯啼聲.一道纖影轉入朱閣.卻在顯眼處被另一隻纖纖細手抓住了.
「嫂子.我們這是要生分了么.」
華清晨抬起頭.犀利的目光逼的傅清婉只能直視於她.她看到了她逃避不舍的眼神.終心中鬆了口氣.可卻被她漠然猶如冰窖的目光愣住了.
「不必.」從頭到尾.都是她招惹她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她是她的三嫂.是她一廂情願而已.
「清晨.」她推開她的手.漫不經心地繼續向前走道：「本妃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只是我們都回不去了.」
「是嗎?」華清晨不由冷笑.她看慣了皇宮裏的是是非非.今日姐妹.明日仇敵的不在少數.原以為可以守住一份真摯的友誼.可卻是連奢求都奢求不起.
傅清婉突然仰起臉.朱閣內別具一格的裝飾以及陽光透過的弧度.正好讓華清晨可以認清傅清婉的臉.那樣的細膩.白嫩.十八歲的芳齡卻像是十六歲.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不如當日那樣碧波蕩漾.而是沉寂了許久的死水.
「我聽聞皇宮裏曾經有位月美人.與那凌美人曾是親姐妹.」
傅清婉意味深長的話華清晨怎麼會聽不出.縱然春光無限好.可她卻無心再看.「知道.那月美人從入宮到受寵.前前後後都照顧著凌美人.可最後害死凌美人的.卻是自己的親姐姐.」
緘默.
空氣中傳來的芬香何時變得讓人不能呼吸.那股窒息感讓兩個人覺得異常沉悶.
朱閣內小小的窗格將風景閉鎖.如所在籠子裏的鳥.只能透過一道光線看另外一個世界一般.絕望.無奈.那是皇宮裏感受得到的肅殺之氣.那是每每午夜夢回都不會忘掉的信息.
良久.傅清婉開口道：「原因僅僅是因為凌美人奪了月美人的寵愛.一旦女人愛上另外一個男人.便是連自己的親情都不顧.只想着爭寵奪愛.可最後.當永遠失去的時候才會悔不當初.」
那段歷史.雖然早就被人遺忘.可傅清婉卻記得清清楚楚.以至於迴轉身時眼角不由沾了淚水.
月美人不是心狠手辣.是被逼無奈.若她不早下手.那死的便是自己.
可即便如此.朝為紅顏.暮為枯骨.她又豈可花過百日紅.
很快又有新人會替代她的位置.她不過就是一個身份卑微的美人.沒有依仗.沒有權勢.最終比凌美人晚了一步去了黃泉.從此天人永隔.跟親人間的最後一絲聯繫都隔斷.
傅清婉很想問問月美人在死的那一刻.有沒有後悔.有沒有後悔手刃了自己的妹妹.有沒有恨過那個男人.
可見.自己還是放不下華彥清.愛過後剩下了恨.卻不是視若無睹.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她傅清婉也就清心寡欲了.
「所以.清晨.我們的關係就此結束好嗎.從此.我不是你的三嫂.也不再是你訴說的對象.」
太多的話哽咽在喉嚨口.傅清婉雲淡風輕地轉過身.絕不會在留戀一眼.只剩華清晨一個人站在原地.猶如雷霆霹靂.
時隔今日.傅清婉終於調整好了心情.她從容赴宴.穿梭於百花宴中卻是一言不發.
異常的乖巧反倒吸引了眾人的興趣.
今日的百花宴除了有賞花的意味.最重要的還是皇室選親.
可華彥清實在是太花心了.一連娶了十幾個妃子.所以眾位小姐的目光都移到了華彥航的身上.
華彥航一點都不遜色於華彥清.外表不凡.氣宇軒昂.而且目前為止就只有傅清妍一個正妃.可謂是眾人眼中的香餑餑.
而傅清婉作為傅清妍的親妹妹.自然是眾人想要巴結的對象.
這不.傅清婉就被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圍在圈子裏.讓她倍感無奈.
「三王妃.不知道五王妃喜歡什麼飾物.臣女最近收羅一些首飾.不知道三王妃可否賞臉一觀.」
傅清婉淡淡的睹了粉華藍錦衣的女人一眼.她認得.那是禮部侍郎的二女兒.
此番討好不就是為了可以進一步籠絡人心.先跟傅清妍打好招呼.可以提前進門了么.
傅清婉不屑.婉拒道：「拂了小姐的意了.家姐不喜歡首飾.」
粉衣女子臉上旋即飄起失望的神色.暗地跺了跺腳.不甘地離去了.
「三王妃.不知道五王妃可喜歡一些新奇玩意.臣女家有的是珍奇古玩.不曉得可否賞臉一見.」
又是個獻寶的.傅清婉也懶得猜測到底是什麼身份的.直接回答道：「家姐只喜歡吟詩作對.不喜歡古玩.」
這個還沒有失落呢.下一個女子就迫不及待地接上了：「那可以奉上古書嗎.」
聞言.傅清婉眼前一亮.她自小習醫.讀的醫書自然不少.可是若有同等價值的東西.傅清婉不介意大肆利用.
而且最近自己在學習劍術.若習的一招兩式.想來也是極好的.
正想回答.卻不想迎面飄來笑聲.「若想知道.問本王即可.又何必為難三王妃.」
眾人皆是滿臉欣喜.原來正主來了.
他便如畫中出來的人物.瀟灑卻不失風度.俊逸的外表.清澈的眼睛中總是帶着一抹笑意.搭配得體的衣飾更是讓眾位花痴女心動不已.
女子不由吞了口口水.吞吞吐吐道：「王…王爺.真的可以問你嗎.」
華彥航不由一笑.轉過臉去.笑容卻由深便淡.一抹失落感爬上了眉梢.轉眼卻又不見.
「可以.王妃喜歡彈琴.喜歡吟詩作對.喜歡歷史類的書籍.本王還有事.等下次再與各位小姐閑談可好.」
華彥航將每個動作都做的那麼完美.讓一干人等迷了眼睛.待恍過神來.人早就走了.
傅清婉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躲.只知道看到他.自己就會不舒服.
腳步聲越來越快.像是在逃避.像是在逃難.
她當初的保證.全部化為烏有.在他的面前.自己的信心會被擊垮.
她無法面對他.哪怕是一個背影.一個熟悉的聲音.都讓她不寒而慄.心中.動作都陳述了一件事情.她要走.
突然腳步一緩.一道黑影已經攔住了她的去路.「呵.見到本王就是這副態度么.」
她不由得抬起頭.一點點挪動.眼神在他如玉般的下巴.肌骨上遊走.卻始終不肯看他的臉.
華彥航不由地嘆了口氣.寬厚的衣袖將她的嬌軀包裹.嗅着熟悉的味道.心中踏實了不少.
他摟緊了她的腰身.輕聲道：「清婉.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
淚水瞬息就模糊了眼眶.她將頭磕在了他的肩膀上.淚卻不爭氣地掉落.
為何說這句話的不是他.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放開了.原來什麼都抵不上他的一句話.
她放任自己在他的懷裏哭泣.那一刻她忘了她是他的妹妹.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想着哪怕是一個懷抱也好.可以包容她.讓她的身子能夠溫暖.
「乖.」華彥航痛惜后.也替傅清婉覺得悲哀.若上蒼沒有捉弄人.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跟傅清婉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一眼.如亡命鴛鴦般名不正言不順.
「今後.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儘管說.不要憋在心裏知道嗎.」
傅清婉輕點頭.愣了會.再次點頭.她欠了他太多.給不起的也太多.
可她卻捨不得那份情.她知道她不是草木.不會看破紅塵.所以她放任自己接受他的擁抱.哪怕是禁忌之戀.她也認了.
而在花叢中.卻有一雙驚恐地眼睛盯着他們.似乎極度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可卻真實發生了.
姐姐.你怎麼會那麼糊塗.他是你的小叔子.你怎可背着王爺跟小叔苟合.
古靈兒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來.眼睛一刻不離的盯着旖旎的場面.心卻在顫抖.
怪不得自從傅清婉小產以後.就對華彥清異常冷漠.便是府里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管.便是華彥清瘋狂留宿於其他地方都置之不理.
原來她愛的人不是他.而是華彥航.
可她有沒有想過.若看到的人不是古靈兒的話.他們倆不就都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