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巧舌彈簧
夜未央故作驚訝道：「大姐你說什麼呢.什麼玉佩啊.小妹可糊塗了.」
夜瀟湘臨陣倒戈.嘴上掠過一絲嘲諷：「是呀大姐.什麼玉佩你捨不得給四妹的.我們夜家雖然沒法跟富商相比.但一塊玉佩也是拿得出手的.大姐你說是不是.」
「你們……」夜瀟芸指著夜未央跟夜瀟湘說不出話來.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頭等丫鬟檀香.檀香知道大小姐是動怒了.
她曉得.必定是這個擅惹是非的夜未央故弄的玄虛.不懷好意地靠前.玉手芊芊就要一掌揮下.可不偏不倚卻被夜未央靈巧閃過.落在了剛才還在幫夜未央說話的夜瀟湘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藕香榭回蕩.夜瀟湘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臉不可思議地看了眼夜未央.轉頭一臉惱怒.「大姐.你是瘋了不成.為何指使丫鬟傷了我.縱然你與我只是堂姐妹關係.也不至於因為一句話之故派你的丫鬟傷我吧.」
夜瀟湘乃是夜家二老爺..夜淑敏所生.當年夜家三子弟商議.所生的小姐均以瀟代稱.也就是夜未央母親卑微.她輪不上這個名.
夜瀟芸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幕.雙唇顫抖.剛想說什麼卻又咽住了.惱羞成怒地瞪了夜未央一眼.怪聲怪氣道：「二妹可是冤枉錯人了.為姐只是想讓檀香好好教教四妹這府中的規矩.不要以為自己即將是五王爺的人了就可以目無尊長.誰料四妹不肯就範.若不是四妹有意.二妹怎麼會受到如此傷害.」
檀香見打錯了人.也是一臉惶恐.但好在這個丫頭跟着大小姐作威作福慣了.很快就鎮定下來.指著夜未央道：「奴婢剛才只是想稍微教訓下四小姐.意思一下也就罷了.可偏偏四小姐不識趣.奴婢猝不及防卻誤傷了二小姐的臉.奴婢實在是該死.可這分明是四小姐暗中做鬼.不然奴婢也不會傷了二小姐.」
言辭灼灼.指正的都是夜未央這個罪魁禍首.紙鳶嚇的一臉冷汗.雙手顫抖著就想要替小姐挨過這頓懲罰.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而夜瀟湘經過夜瀟芸的挑撥.對夜未央是怒目橫視.非要讓夜未央給個解釋才行.
躲在樹叢中的華彥航看着這一切.也不好去戳破.他需要的是一個足夠聰明的妾.這樣才便於他的宏圖大計.若不是蔣家出將才.華彥航也不會把心思打在夜家上.
他早就打聽過.這夜家與蔣家是姻親關係.蔣家女子稀少.所以將來夜家的女子還是會跟蔣家來個親上加親.趁著小姐待字閨中.他悄無聲息讓宮中的芸妃在郎宣帝耳朵邊吹吹耳旁風.將這個毫無背景的夜未央賜予華彥航為惻妃.
如今看來.如果不是聰明人是入不了他華彥航的法眼的.他再看.她夜未央會做出什麼令他驚訝的事情.
夜未央不慌不忙瞅了夜瀟湘一眼.語氣不咸不淡.一貫是雲淡風輕.「大姐此話差矣.未央我雖然是庶出.在家裏也見不得光.若是之前大姐教訓我是合情合理.可未央我才接下慧惻妃的聖旨大姐就要教訓我.這不是讓陛下難堪嗎.
往長遠的方向講.大姐打的不是四妹.而是御賜的慧惻妃.這不就是拂了陛下的意嗎.縱然大姐不是有心的.可若是被明面人拿去做了文章.外界會說什麼.」
夜瀟芸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本來指望夜未央磕頭求饒倒也罷了.至少可以出口氣.可夜未央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是一貫冷淡.這樣的態度讓夜瀟芸不放在眼裏.可卻深深惱怒了她的心.
夜瀟芸也不是蠢貨.她思索許久道：「縱然四妹說的全對.可為何要牽連二妹呢.即便你是慧惻妃也不能信口雌黃.故意捏造事實吧.
二妹受傷是真.丫鬟所言是真.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呢.四妹還有什麼說的嗎.陛下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有為孝道.四妹妹可懂得為姐的一番苦心啊.」
一番長吁感嘆過後.又將夜未央至於不惑之地.夜瀟湘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剛才明顯她被夜瀟芸算計了.可為了讓這個平常就看不慣的四妹受點傷害.她不惜挨了一巴掌.
可見夜家的人還真是厚顏無恥.夜未央心在冷笑.也幸虧自己早就看透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榮華富貴.否則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的出身卑微是真.可自己也沒去招惹過誰.她懂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公平一說.自己步步為營.不就是為了求的一個安逸的日子.可卻有人肆意來撕開她包裝好的殼.既然如此還要給他們留什麼顏面.
「妹妹不知道.姐姐聽了妹妹的言語還會將欲加之罪強加於妹妹頭上.妹妹知道.姐姐向來大度.是不會跟妹妹計較的對吧.何況二姐都不計較了.大姐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妹妹已經說過.妹妹無心於算計一事.也不想彼此的處境尷尬.想來姐姐是會動妹妹的一番心意的.紙鳶.咱們走.老夫人那裏還需要我們去伺候呢.」
說着不慌不忙地踏腳而出.根本就無視身後的兩人.夜未央的眼中恢復了平日裏慣有的冷酷.那冰到極致的冷一下子讓周圍的世界冰封.從她的眼底看到的只有寒冬臘月.
夜瀟芸大喊一聲：「站住.你今天要不把話說完.就不準走.」
夜瀟芸才不管什麼大夫人.二夫人.她今天非要將這個表裏不一的小賤人好好收拾一頓不可.以為仗着自己即將嫁入五王爺府就不把她嫡姐看在眼裏.實在是太過放肆了.
是又如何.她夜瀟芸就是看夜未央不爽.憑什麼以她一個奴婢的身份可以嫁給華彥航當妾.自己身為大小姐卻只能嫁給蔣家.
她看透了.父親從來只把自己當作棋子.作為女人向來都是用於鞏固勢力的工具而已.既然如此.為何她的四妹可以尋到一心一意地好歸宿.而自己卻要嫁給一幫莽夫的世家.她夜瀟芸不甘心.
何況她什麼時候將夜未央當人看過.便是她府中的丫鬟要打要罵.都沒有人來管夜瀟芸.不過就是一個四小姐.說到底還不如她的大丫鬟檀香.還真當她是什麼金枝玉葉.碰不得還傷不得了.
而夜瀟湘跟夜瀟芸則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她雖然不看好自己的婚姻.明知道夜瀟芸就是來找茬的.可她就喜歡落井下石.不喜歡這府中的女眷比她好受.
她不想做那鷸蚌得力的漁翁.可有人逼着她做.她也只能笑納了.
她虛與委蛇.笑道：「大姐可別動怒.四妹向來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呀.一貫都是淡淡的.也不會跟人親近.笨嘴笨舌的.若是惹怒了大姐.還請大姐海涵啊.」
「放屁.」夜瀟芸忍不住爆了粗口.很難想像一向端莊舒雅的大小姐竟然如市井小販一般爆粗口.她夜瀟芸實在是忍不住.明著夜瀟湘是替夜未央開脫.卻給本就惱火的夜瀟芸加了一把火.
「夜未央.你今日要是不給我跪下.乖乖認錯.休想從我面前走過.」夜瀟芸給兩個媽媽使了個臉色.媽媽會意就要押著夜未央在夜瀟芸的面前跪下.
媽媽們跟着夜瀟芸也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若是這點小事.夜瀟芸怎麼會讓夜未央跪下.所以綉里藏針.早就備下了讓夜未央生不如死的傢伙.藉著夜未央對長姐不敬的名義.罰跪.夜未央經過銀針一刺.自然姿勢不對.夜瀟芸便又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讓夜未央後悔今日跟夜瀟芸作對.
夜未央冷冷地看着這一切.道：「大姐.你真要如此.」
夜瀟芸舒了口氣.也恢復了平日裏端莊舒雅的模樣.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清秀的姿容配上苗條的身軀.實在是清秀美人一個.「自然.難道四妹不肯.」
夜未央突然露齒一笑.不得不說這個四小姐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就像出綻的曇花一般.純潔又美好.配上一身藕荷色的梳妝.整個人明眸善睞.自然恬靜.與大小姐相比少了書卷氣.多了份不沾染世俗之氣的典雅.
夜未央冷笑道：「你們誰敢對慧惻妃動手.難道不要命了嗎.皇上親賜的婚姻.難道會作假不成.今日敢對皇家兒媳動手.明日是不是會像公主動手了.後日是不是要造反了.
大姐可知剛才四妹想說的是什麼.四妹想說若這件事被口口相傳.大姐的名聲不再.反倒連着夜家都會倒塌.陛下會怎麼看我們夜家.長姐藐視聖意.竟然敢對陛下指手畫腳.到時候.夜家將不復存在.這就是大姐所希望看到的嗎.」
夜瀟芸何曾想過夜未央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更沒有想到自己罰跪的後果會帶來什麼.夜瀟芸作威作福慣了.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以為夜未央是嚇唬她而已.可聖旨是真的.人多口雜.消息始終會傳出去.那個時候讓她夜瀟芸如何自處.
「哈哈.精彩.四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樹叢后.一抹笑意俊秀的身影漸漸展露.白凈的面孔.配以黑斑紅紋蟒袍讓華彥航看上去威嚴無比.卻不知不覺露出一絲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