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春眠不覺曉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春眠不覺曉

樹下的少年是折袖。陳長生看着他蒼白的臉、唇角的血漬,不解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折袖面無表情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周園。」

陳長生有些意想不到,安靜了會兒后說道:「可能會有危險。」

折袖依然面無表情,說道:「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去周園。」

陳長生問道:「為什麼?」

「唐棠已經出了錢。」折袖說道:「所以我會跟着你,保證你的安全。」

陳長生微異說道:「你準備給我當保鏢?」

「是的。」折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如果周園裏太兇險,事後要加錢。」

陳長生直到現在,依然不是很適應這名狼族少年的思維模式,攤手無奈說道:「可我不需要保鏢。」

折袖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現在雖然已經是通幽上境,但如果我們兩個人被關進同一片森林,最後活下來的肯定是我,事實上,大朝試對戰的時候如果不是有那麼多限制,不方便太狠,苟寒食就算能勝過我,也殺不死我,那麼最後還是他會被我殺死。」

聽着這話,陳長生有些不自在,因為他知道折袖說的話是對的。

折袖接下來的話,終於讓他下了決心:「而且你還要替我治病。」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那麼……一起走吧。」

折袖很自然地伸手從他肩上取下行囊,向林外走去。

陳長生趕緊跟了上去,不安說道:「保鏢倒也罷了,怎麼能讓你做這種粗活。」

折袖依然面無表情,沒有理他。

陳長生說道:「那我可不會給你加錢。」

折袖停下腳步,想了想后說道:「這算贈送。」

他們二人都不怎麼喜歡說話,在同齡的少年裏顯得很沉默。

一路無話,走出樹林。

金玉律駕着馬車,在橋那頭等着他們。

車輪碾壓着堅硬的青石板路,發出喀喀的聲音,國教學院嶄新的院門被人猛地從裏面推開。軒轅破從裏面跑了出來,魁悟的身軀像小山一般,震的地面不停顫動,石階的縫隙里煙塵四濺。

陳長生和折袖從車裏走了下來。

軒轅破憨厚笑着說道:「這麼早就出來了,看來觀碑沒觀出個所以然?」

折袖微微皺眉,看了陳長生一些。

陳長生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他就是有口無心,倒不是故意要嘲弄誰。」

「我又不是唐三十六。」軒轅破有些不高興說道,然後才注意到折袖的存在,微驚說道:「居然是你?難道你討債居然討到天書陵里去了?我說你至於這般着急嗎?我國教學院什麼時候欠錢不給過?」

金玉律在旁一臉嚴肅問道:「什麼時候給我發錢?門房也要養家的。」

三名少年望向他,沒有說話。

金玉律有些尷尬,說道:「我知道了,我不適合幽默這兩個字,那你們繼續。」

「折袖不是來要債的。」

陳長生對軒轅破說道,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折袖的身份,想了想后說道:「他就是來國教學院看看。」

狼族少年折袖,在妖域裏的名氣非常大,軒轅破知道他不是來要錢的,自然回到了妖族少年的心理立場上,看着折袖滿臉傾慕說道:「聽部落里的老人們說,你三歲的時候就可以獵殺魔蛇?」

折袖沒有理他。

軒轅破跟着他向國教學院裏走去,繼續問道:「聽說你七歲的時候,就殺過魔族?」

折袖依然不理他。

軒轅破熱情不減,說道:「看樣子你不準備馬上回雪原,那要不然你於脆進我們國教學院好了。」

折袖停下了腳步。

陳長生也停下了腳步,望向他。

折袖想了想,看着軒轅破說道:「跟你這頭狗熊在一起,我怕自己會變笨。」

同為妖族,他自然看得出來軒轅破的本體是什麼。

軒轅破的神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認真說道:「把前面一個字去掉,不然我會生氣的。」

折袖說道:「好的,狗熊。」

軒轅破大怒,嚷道:「你這人怎麼跟唐三十六一樣討厭。」

陳長生回到小樓,簡單洗漱后,便上了床開始睡覺。昨夜他一直沒有休息,很是疲憊,此時心神也已經平靜下來,不再激蕩,只剩下滿足與溫暖,所以這一覺睡的非常香甜,以至於有人來到房間里也沒有發覺。

莫雨坐在床邊,看着少年於凈清秀的眉眼,微微挑眉,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聞着房間里重新變得真切起來的氣息與味道,她的心情不知為何變得好了很多,把陳長生的被褥掀起一角,就這樣鑽了進去。

很快她便睡著了,即便在睡夢裏,也笑的眉眼如花。

如果讓皇宮裏的那些太監或是朝中的大臣們看到她這副模樣,一定會認為是自己眼花了。

窗外淅淅瀝瀝落了場春雨,莫雨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極慵懶地伸展着腰肢,一轉身便看見陳長生正貼著自己的腰臀在熟睡,這才覺得有些害羞,秀美的臉龐上現出兩抹紅暈,急急起身離開,消失在窗外的春雨里。

沒有過多長時間,房門被推開,落落走了進來。

看着熟睡中的陳長生,她高興地奔了過來,正準備撲到床上,卻聞到了一道淡淡的脂粉味道。

她蹙著細細的眉尖,湊到床上陳長生的脖頸處,認真地嗅了嗅,頓時生起氣來,跺了跺腳,鬢間那些像珍珠般的雨滴,簌簌落下。

即便因為生氣跺腳,也沒有真的跺實,因為她不想吵醒了陳長生。

她看着窗外的春雨,恨恨罵道:「莫雨,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把窗戶關上,把溫柔的春雨與風盡數擋在外面,小樓便自成了一統,她覺得再也不會有不要臉的女人來騷擾自家先生,這才放下心來,搬著凳子走到床邊,笑眯眯看着陳長生的臉,也不說話,也不做什麼,就這麼靜靜看着,覺得好生滿足。

陳長生醒了過來,感覺著左臂被緊緊地抱着,聽着平緩而放鬆的氣息,不用睜眼,便知道是誰來了,笑了起來,手臂被抱的時間長了,總是有些辛苦,那酸爽是如此熟悉的味道,又怎麼會不知道是誰?

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落落坐在床邊,她不知道來了多久,大概是坐的累了的緣故,就像以往那樣,雙手習慣性地抱住他的手臂,掛在了他的身上,只是她還依然坐在凳子上,這姿式不夠看着有些彆扭,當然也是相當可愛。

睫毛微微顫動,落落醒了過來,有些糊塗地揉了揉眼睛,看着陳長生正看着自己,才清醒過來,有些微羞,更是開心,脆聲喊道:「先生。」

「乖。」陳長生摸了摸她的小臉。

二人離開小樓,去藏書館里坐了會兒,等軒轅破和折袖過來,說說了天書陵里的事情。中午的時候,金玉律做好了飯食,用過飯後,陳長生和落落在國教學院裏逛了逛,春雨如粉,不用打傘,只是爬到大榕樹上的時候,腳下有些滑。

看着細雨中的京都,落落沉默了會兒,轉身望向他問道:「先生,您要去周園?」

在國教學院裏相處這麼長時間,她可以說是世間最了解陳長生的人,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一定要離開天書陵的道理,像先生這樣珍惜時間與機遇的人,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便離開天書陵,離開那些天書碑。

陳長生說道:「是的。」

落落睜大眼睛,不解問道:「為什麼呢?」

不等陳長生回答,她低下頭,看着榕樹下的池塘里被雨絲驚出的圈圈漣漪,輕聲說道:「是因為師娘也要去周園嗎?」

陳長生怔了怔才明白她口中的師娘指的是徐有容。雖然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徐有容,落落這樣稱呼還是讓他覺得有些尷尬,說道:「和她有什麼關係?只有通幽境才能進周園,她雖然天賦驚人,但不是一直沒有破境通幽。」

昨夜天書陵被星光照耀了一夜,數十人破境通幽,現在想來,徐有容這個青雲榜榜首就有些相形失色了。

「師娘她前些天已經通幽了。」

落落不知想明白了些什麼,重新回復平時那樣天真活潑的模樣,開心笑着說道:「她的身體里流淌著的可是真鳳的血脈,那麼驕傲的人,就算不在意被師父你超過去,又怎麼可能被那些庸人搶在前面?」

陳長生微怔,用了些時間才消化掉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他最先想到的卻是,青雲榜應該會馬上換榜了。

「恭喜你。」他望向落落笑着說道。

落落咕噥道:「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徐有容破境通幽,自然離開青雲榜。昨夜那麼多人破境通幽,如果出了天書陵,也要離開青雲榜。

現在的青雲榜榜首,含金量變得差了很多。

陳長生伸手替她聽了聽脈,說道:「妖族與人族的血脈差別有些大,尤其是你們白帝一氏,天賦血脈太過霸道強大,所以即便坐照境的你,也可以戰勝很多通幽境的對手,所以不要太過在意,只是如果你要通幽,難度就有些大了

想及此,他不禁有些好奇,昨夜折袖究竟是如何破境通幽的,在那個過程里禁受了些什麼。

落落忽然看着他認真說道:「先生,去了周園之後,見着師娘了,你可不能心軟。」

陳長生這才想起來,先前她便說過徐有容會去周園。

白鶴傳書已經過去了好些年,他對徐有容沒有什麼感情,也不如何在意,甚至曾經的反感與厭惡都還沒有完全消解,但想着真的可能遇到她,不知為何卻有些莫名的緊張,只是不明白落落為何會這樣說。

(一寫落落就神清氣爽,比想像中快,徐有容要登場了,陳的緊張便是我的緊張,以後更新爭取盡量都在十一點前完成,以免影響大家休息,我這時候就去寫明天的稿子,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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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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