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曲終人散

「他還是走了，他還是不敢面對......」婉兒緊了緊手臂，那堅實溫柔的胸膛已

然無蹤，猛然驚醒，雙眸立馬冒起熱氣，四下張望，心裏頭空落落的似乎被抽空

了一般。胡亂裹上一席輕紗，踉踉蹌蹌走至書桌前。一滴清淚跌落在那一紙信箋

上，顫抖著捧起情郎留下的信箋。跌落的清淚似乎將那歪歪扭扭的字體浸濕，那

滴血的字兒在淚中顫抖，似乎是在懺悔。婉兒的清淚婉兒的顫抖似乎並非是生氣

幽怨，相反那擎著熱淚的雙眸有的儘是溫柔憐惜。

「婉兒姐姐，妹妹知道他在哪......」莫紫鳳其實比婉兒醒的更早，只是她不知

如何面對，故而默默躺着，思緒雜亂至極。而今一見婉兒潸然落淚，不禁走上前

去，安慰道。從她那依舊有些潮紅的俏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不過她能出言安慰

婉兒，這比預想的要好很多。

「不！不......讓他靜一靜吧，他會回來的......」婉兒相信莫紫鳳知道風流的

下落，莫紫鳳倒是猜對了，她去過小漁村，她知道那兒在他心中的分量。婉兒這

會兒卻是來了個大轉彎，她從那信箋字裏行間讀懂了愛郎的心。莫紫鳳看着婉兒

，她亦讀懂了水來的心，故而沒有再多說，一時間兩人均陷入了沉默。

「妹妹，別怪他好嗎......」婉兒忽然將憔悴的莫紫鳳抱在懷中，抽泣著道

「妹妹不怪他......我相信水來不是那樣的人，那不是他的本性，他的內心是火

熱善良的......」莫紫鳳異常平靜，任由婉兒緊緊抱着，閉上的雙眼，眼角黯然

話落一滴熱淚，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柔聲道。

「婉兒姐姐，妹妹從不怪他，即使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妹妹還是相信他的......

水來那明若星辰般的眸子告訴了妹妹他的心......妹妹第一次遇見水來，便已不

可自拔的迷失在他的眼眸間......姐姐莫要怪妹妹......」微微的寒風吹落了她

眼角的淚珠，風中搖曳著跌落，無聲無息。沉默許久，她終是鼓足了勇氣將心中

那些話說了出來。事已至此，說給他心愛的女子聽又有何妨呢。

「能得妹妹青睞，風他是前世修來的福，他會珍惜的......姐姐不怪，姐姐不怪

......只是委屈妹妹了......風他太過多情，不經意間總惹來情債......」婉兒

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幽幽嘆道。

「水來若是真心待紫鳳，紫鳳也不敢奢求更多......若是他只是因感激我娘而對

紫鳳好，紫鳳便隨師尊，常伴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他敢！他要是敢這般對待妹妹，姐姐決不饒他！」

「感情之事又如何能強求的呢，紫鳳生得如此......」儘管莫紫鳳似乎已看淡了

她的容貌，心中卻依舊有陰影，撫著臉頰上那道紅痕凄凄然道。

「妹妹既已如此了解他，卻又怎會有如此想法......況且妹妹清麗脫俗溫婉近人

，這道紅痕根本不損妹妹絕色容顏，反倒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之色。」婉兒比之莫

紫鳳大不了多少，卻似一個和藹的母親般輕撫著莫紫鳳。

「姐姐又取笑紫鳳了......」婉兒的話語讓莫紫鳳頗有幾分欣喜羞澀，世上九層

以上的人愛聽好話，這話一點沒錯。不過婉兒說的卻是實話，也不知怎的，莫紫

鳳臉上那道蛇形的紅痕竟晶瑩生輝，反增添了幾分異樣的色彩。

「姐姐說的可是實話......不說了，天已大亮，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

「嗯，碧羅妹妹又該問了......」說到這，莫紫鳳心裏頗有些慌張，若是碧羅問

起昨晚她去了何處，自己該如何應對。一想起昨晚，莫紫鳳俏臉似要滴血，看來

昨晚她並非完全**毫無知覺。

「碧羅妹妹那姐姐自會為你自圓其說......且不要想太多，目前最要緊的是將逍

遙山莊的一切事物安頓下來。倘若一個月還不回來，姐姐便去將他捉回來！」比

起莫紫鳳來，婉兒也算是個老江湖了，她心裏想什麼婉兒怎會看不出來。

「嗯，紫鳳聽姐姐的。師尊今日便要將雲兒帶走，妹妹要去送送她們......」一

想起莫雲鳳，她心中就有股莫名的痛，姐妹連心，此番劫難之後妹妹變得痴傻不

語，她做姐姐的卻又無能為力。想想心裏就不是滋味，嚶嚶欲泣。

「妹妹莫要太傷心，師太佛法精深，雲鳳妹妹會好起來的。把這個拿去，風他曾

經跟着神醫藥半仙前輩學過十數載，他既留下這個藥方，定對雲鳳妹妹有助益。

」婉兒輕輕拍著莫紫鳳，拿起了那兩張藥方，安慰道。

待她二人收拾一番，出去時，大堂裏頭已經聚滿了，四海狂客與方文傑正等

著向她——如今逍遙山莊的主人——辭行！

「風小子呢？不會醉的爬不起來了吧！」酒狂風無際不見風流，不禁笑道

「今日是與雲中七子相約之日，風他天未亮便已出去了。未能向各位辭行，婉兒

這裏賠不是了。」

「他就走了嗎！還會回來嗎......」乍一聽此言李碧羅忽而一陣眩暈，心頭空落

落的，心中不住嘟噥著。

「婉兒姑娘不說，我等險些忘了，還是風小哥有心呀！怒某甚感慚愧呀！既有風

小哥出手，那怒某人大可放心走了。」

「怒盟主何不再盤桓些時日，侄女也好一盡地主之誼呀。」莫紫鳳恭敬一拜向怒

傲天挽留道。

「哈哈哈，賢侄女這份心意怒某心領了。我怒傲天已有數載未回綠林盟，怒某既

已在府上過了年關，是該回去了！賢侄女，日後若是有難處，侄女儘管開口，一

句話怒某人絕無二話！」

「侄女先謝過怒盟主了！怒盟主去意已決，侄女也不便多留，備船恭送怒盟主！

」莫紫鳳亦知怒傲天脾氣，他絕不說空話，既已決定離去就絕不會再作停留。喚

來侍衛準備船隻送怒傲天渡海峽虎牙。

「賢侄女請留步，逍遙山莊如今事物尚繁忙，不必理會那些客套之禮！怒某自去

。待風小哥回來，轉告與他，就說怒某在江湖上等着他一塊喝酒呢！酒鬼告辭了

！師太，李大俠告辭了，後會有期！」怒傲天交代了幾句，沖酒狂大聲說了句，

領着方文傑三人轉身離去。

「賢侄女，正好順道，鐵某就與怒兄一道走了。否則這狂客該說我小家子氣，凌

雲城可不能丟這個臉。賢侄女，凌雲城城門大開，莫要與鐵某客氣！老酒鬼，下

次來我鐵血堡喝酒，記住千萬走大門！師太，李大俠告辭，後會有期！」鐵神朗

聲告辭跟了上去。

「鐵城主怒盟主慢走，李某送你們一程！」李雲天帶着十數侍衛追了上去

「怒兄鐵兄好走，酒鬼可就不送了！」酒狂這會兒倒是恢復了正常

「莫姑娘，碧羅姑娘......告辭......」方文傑忽而腳下一頓，轉過身來躬身道

。卻沒一人理會他，莫紫鳳與李碧羅更是都未看他一眼。吃癟似乎在他的意料之

中，悻悻然離去。

「恭送鐵城主怒盟主！」莫紫鳳朗聲喊道，眾人立時應和著

「紫兒，為師也該走了......」死心師太牽着依舊行屍走肉般的莫雲鳳，嘆道

「雲兒，你隨師父去吧......姐姐在家裏等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雲

兒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姐姐的話嗎？」莫紫鳳沒有挽留，只是將莫雲鳳緊緊摟

在懷裏，顫抖抽泣撕心裂肺的喊著。

「紫兒，莫要傷心，雲兒不會有事的，師父會儘力喚回她的心智。逍遙山莊還需

你操心，萬望保重身體......」看着愛徒如此傷心哭泣，便是古井無波的死心師

太亦是心中苦澀。

「多謝師父關心，紫兒謹記在心......師父，這是水來留下的藥方，對雲兒興許

有莫大助益......」莫紫鳳強忍着抽泣，拭去眼角的淚水，將那張藥方遞給了死

心師太。死心師太看了一遍，微微一愕，將它收好。

「紫兒莫送，為師去了。」死心師太拉着莫雲鳳徑自離去

「雲兒......」莫紫鳳輕掩櫻唇，低聲喚了句。莫雲鳳依舊行屍走肉般，面無表

情，不哭不鬧不笑，然而就在他轉過身去的剎那，眼角卻赫然滴落一滴清淚。

「紫姐姐，雲姐姐一定會沒事的......」李碧羅攙扶著不住抽泣的莫紫鳳，安慰

道。

「妹妹莫要再傷心了，身子要緊，若是傷了身子，逍遙山莊的大任又有水來擔呢

！雲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好好的回來的！」婉兒看着傷心無助的莫紫鳳

，心中甚是憐惜，將她摟住出言安慰道。

「紫姐姐，昨晚你去哪裏，妹妹等著等著就睡著了......」李碧羅本是想扯開話

題，卻又扯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哦，昨晚妹妹太勞累了，姐姐就沒讓她離去，她昨晚與姐姐擠在一起。害碧羅

妹妹擔心了......」婉兒見莫紫鳳低頭不敢吱聲，忙開口道。

「哦......」李碧羅單純的就像一張白紙，根本就不會想到別人會騙她

「對了，碧羅妹妹，風他知道你身體一向不好，這是他留下的藥方，它對你或許

有幫助......」婉兒將另一張藥方遞給了李碧羅，正好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他，他......他給我的嗎，他是關心我的......」李碧羅看着那張風流親筆葯

方愣愣出神，眼神迷離。

「碧羅，碧羅，你在想什麼呢？」莫紫鳳喚了幾聲方才讓她回過神來。

「哦，沒，沒，沒什麼......我去看看藥方里說的葯......」李碧羅手足無錫，

做賊心虛般跑開。婉兒與莫紫鳳微微一笑，看了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