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諸強淚，天地悲
「天尊有何要求儘管說，只要玄清能做到，定不負天尊所期。」
「真的？」
吳良語帶玩味，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剛剛被自己打了一耳光的神宗至尊，眼中射出些許殺機。
不用言明，僅僅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就足以讓眾人明白他的心意。
此舉頓時被眾人所見，神宗至尊臉都白了，驚怒道：「吳良，你敢！」
這是赤/裸裸的挑撥與挑釁，若是玄清真的為武聖功法動心，想必他不會介意犧牲一個師弟。
吳良聳聳肩，嗤笑道：「不是本尊敢不敢，這就要看玄清至尊如何選擇了，又不是本尊非要逼你們。」
剛剛才釋去壓抑氣氛的九重天頓時沉寂了下來，氣氛再度凝結，比起先前更緊張三分。
神宗至尊眼神閃爍，看向沉默的玄清咬牙道：「掌教，難道你真要用師弟性命換我神宗仇敵的信譽？」
吳良到底會不會交出真正的《滅世雷霆錄》還難說，若僅僅因吳良一句話神宗至尊之間就產生內訌，至尊隕落，恐怕會淪為諸派的笑柄。
玄清面色如舊，從始至終都未變過臉色，直到自家師弟按耐不住失態，玄清這才皺眉道：「玄機，天尊何時說過要取你性命！」
當局者迷，玄清才不信吳良會拿武聖功法換取自家師弟的性命。
若吳良真是如此短見，那他就要重新思考自己的對策。先前的話還算不算數，那可就說不準了。
玄機面色一變，這才想到剛剛吳良語中根本沒說過一句要殺他的話。自己如今失態完全是杞人憂天，而且顯得自己膽小怕事，正應了吳良先前罵諸派至尊的怯懦如鼠。
果然，當玄機回頭，只見吳良臉上掛着極度放肆的篾笑。
臉色微微顯得難看，玄機知道今日自己繼續留在這也是徒增笑料，當即冷厲道：「吳良。今日之辱，來日必報！」
話音剛落，就見旁邊的玄清臉色徹底黑了下來。怒吼道：「滾回去！」
玄機這是在挑釁他的威嚴，先前他才說神宗和吳家事了，轉頭玄機就出言要報復，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玄機臉色難看。重重哼了一聲。身影閃爍間已經消失在九重天。
今日玄機顏面盡失，雖然起因是因為吳良，可自家師兄在諸強面前呵斥自己，玄機心中怨意大生。
神宗已經覆滅，他玄機堂堂至尊強者，不見得非要弔死在神宗這棵枯死的老樹上。
比起陳元道玄清這些神宗家生子，一心放在宗門的至強，玄機入門已經八歲。多年來並未留下衣缽和後人，對神宗的眷戀並不如他們之深。
神宗到如今已是風雨飄搖。他玄機被玄清壓制了這麼多年，難道到現在還要忍氣吞聲不成！
心中怨意一起，玄機離開之際眼神也是冰冷無情，看向玄清的餘光也是滿含憤意。
瞥見玄機流露出來的怨意，吳良嘴角微微翹起，好像有點意思了。
「看來玄清至尊對神宗教眾的約束似乎不是那麼強。」玄機一走，吳良頓時玩味道：「如此一來，吳某還能相信至尊先前所言嗎？」
神宗和吳家恩怨了結，吳良歸還《滅世雷霆錄》神宗教眾千年內不得回隴西，這都是玄清開出來的條件。
可如今吳良質疑玄清對神宗殘部的掌控力，不單單是挑撥，而且是事實，玄清這位二氣至尊好像並不能完全壓服其他兩位至尊。
若是以往，有神宗這個共同的守護目標，其他人就算齷蹉再多也會謹守底線。
然而神宗一滅，門人弟子死絕，幾位至尊誰也不會服氣對方，都是至尊，當世巔峰強者，憑什麼要聽其他人的。
哪怕玄清乃是二氣至尊，可不見得就能勝過兩人聯手，更何況現在的玄清敢對他們出手，能對他們出手嗎？
玄清臉色不好看，聞言皺眉道：「天尊儘管放心，玄清一日不死，誓言一日有效，違誓者吾必殺之！」
此刻玄清心裏恨不得把這兩個和自己唱反調的師弟大卸八塊，若能拿到《滅世雷霆錄》，千年不入隴西算什麼，放過吳良又能如何.
而他那兩位晉陞至尊的師弟偏偏想不明白這個理，或者他們想明白了，卻根本沒重視這武聖功法。
殊不知千年前武聖縱橫仙佛兩道，殺的那些仙佛丟盔棄甲，靠的就是他們功法特殊，傳言諸多武聖和武祖的功法都是來自於神秘的武界。
在三十六派中武聖功法也不是每門都有，一宮一殿，三聖四朝，七宗八派十二門，這是門派的三個階級，其中七宗八派十二門就已經失了武聖傳承。
所以今日玄清說出神宗武聖功法依舊存在，這才是讓那些至尊們驚訝的原因。
想要從宗派的第三階晉級到第二階，武聖傳承是必不可少，可見擁有武聖傳承究竟能給宗派帶來多大幫助。
然而他苦心積慮，乃至於連顏面都不在意就是為了神宗再度崛起，偏偏內部起了齷蹉，徒讓人看了笑話。
「誓言如何吳某倒也不甚在意，吳某自入武林以來並非以誓言約束他人。至尊莫非以為武聖功法如此廉價？」
神宗如今不過是殘兵敗將，雖然還有三大至尊，可說起來吳良並不是太過在意。
沒了那數萬門人，神宗早已是過往黃花，百年後幾位至尊壽元耗盡，或是意外隕落，神宗面臨的就是徹底泯滅。
而越是強者越是惜命，神宗三大至尊若非看到了必殺之機，對自己出手的可能極小。所以誓言之說根本無關緊要。
至於千年不入隴西，他吳良要是死了，這就是屁話。
可只要他吳良不死。時間拖的越久，他只會越強，到時候別說隴西，華夏大地，誰見了自己都得退避三舍。
見吳良滿臉戲謔與自信，玄清眉頭微微皺起，猶豫了片刻才說道：「那天尊要什麼？」
「非是本尊想要什麼。而是至尊能拿出什麼？武聖功法珍貴之處不用吳某言明，想來吳某若是肯拿《滅世雷霆錄》與各派交換，其他人應該會欣喜若狂。」
玄清臉色頓時僵硬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縷陰沉，緩緩道：「天尊，《滅世雷霆錄》是神宗老祖傳承！」
「吳某知道！可那又如何！」吳良嘴角微微翹起，略帶譏嘲道：「不要和本尊說你神宗數萬功法。全是神宗老祖傳下。」
武林。弱肉強食，誰都明白的道理。
神宗傳法殿中的那些功法也不知道染了多少血腥，各派各大世家無一例外，這些功法可不見得全是他們自己創造的。
玄清深吸一口氣，環視周圍，良久才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天尊若是不介意，移步詳談如何？」
「哼！玄清。你神宗也太過霸道，我等可沒答應讓吳良離開！」
玄清話音落下。暗中頓時有強者出聲反駁，今日他們真身降臨，可不是為了看戲。
吳良可能身懷不死秘典，這是難以拒絕的誘惑，先前神宗有滅宗大義要殺吳良報仇，各派強者樂意見得如此，可放吳良離開，那是萬萬不能。
不要說不死秘典，現在眾人心裏又多了個目標，吳良居然有武聖功法，哪怕是一宮一殿這樣的大派也會動心。
再加上吳良不過而立能有如今戰力，越級殺敵，這都是了不得的秘密，隨便得到一樣也能讓他們實力暴增。
若是運氣好，誰說他們就不能成為下一個武聖，乃至武祖！
先前讓玄清和吳良閑談，不是因為忌憚，而是想看看吳良會不會交出《滅世雷霆錄》，現在玄清居然要和吳良密談，誰肯答應。
玄清冷冷一笑，漠然道：「本座一言既出，莫不是玄奇師弟欲阻我？」
「是又如何！玄清，你神宗一門三至尊，可別忘了，七宗八派十二門，至尊乃是你神宗十倍！」藏身虛空的玄奇至尊語氣森然，神宗如今落魄，各派巴不得瓜分神宗的各種利益，誰會為神宗說話。
若非玄清是二氣至尊，在下宗二十七派中算是至強者，光是玄機兩人早就被諸派吞了個乾淨。
一門三至尊，若是加上陳元道更是四大至尊，這在下宗中的確是無匹的實力，可那也要分時候，現如今落井下石的門派也不知道有多少。
神宗在下宗各派中逞威多年，不說天怒人怨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光是神宗佔據的各種利益與資源就足以讓各派心動。
如今陳元道死了，玄機走了，剩下的那位神宗至尊一直沉默不語，恐怕也是別有心思，光是一個玄清，哪怕他是二氣至尊也別想威懾諸多至尊。
玄機這堪稱撕破臉皮的話一出，頓時惹得虛空一陣波動。
頃刻間數位至尊真身浮現在九重天之上，雖然眾人都沉默不言，不過從他們真身展露就可見眾人的決心與決定。
玄清再度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好，好得很！神宗雖然受創，可也不是爾等可以欺凌之輩！莫以為晉陞五氣就敢與本座放肆，昔日本座與諸位師門長輩論道之時，你等不過螻蟻罷了！」
「玄清師兄難道想要以年歲壓人？是，玄清掌教的確先我等一步踏入五氣，殊不知後來者居上！」
「後來者居上？就憑你們！」
玄清嗤笑一聲，冷冷看向接話的至尊，冷厲道：「玄妙，你玉水門不思自保，竟敢插足本座與天尊之事，利令智昏，難道不知這是取死之道？」
「玄清師兄何必咄咄逼人，我玉水門雖弱，可諸宗為一體，莫非玄清掌教欲要學吳良此輩，與宗派決裂！」
玄妙冷笑，玉水門不強，整個宗派更是只有他一位至尊。可如今形勢變了，玄清難道以為神宗還是當年那個威懾四方的神宗不成。
「找死！」
就在玄妙話音剛落之時，玄清眼中厲芒一閃。身影陡然消失在原地。
玄妙大驚，怒喝道：「爾敢！」
「玉水門，當誅！」
玄妙還未從玄清出手的驚愕中恢復過來，背後忽然響起一聲冷喝。
「不！」
玄妙狂吼一聲，臉上露出無比的錯愕和驚恐，吳良居然和玄清聯手殺他！
其他幾位至尊也是駭然變色，玄奇當即暴吼道：「玄清！吳良！你們敢！」
這兩方都不是弱者。單獨拿出一人都要勝過玄妙，此刻二人不但聯手，而且還是突然襲擊。一氣至尊誰能擋住！
玄奇話剛剛說完，旁邊的玄妙噗嗤一聲吐出滿嘴的血液，五臟六腑受到重創，血液中夾雜着大塊的內臟碎片。
「諸位。聯手誅殺叛逆！」
玄奇怒吼。不能讓吳良和玄清殺了玄妙，雖然玄妙本人不足為道，可這是諸派的威嚴。
剛剛還說諸派一體，若是眼睜睜看着玄妙身死，日後誰還敢出手，誰還敢結盟。
想明白的不僅是玄奇一人，其他至尊也紛紛驚醒過來，決不能讓玄妙死在這。死在吳良和玄清手上！
玄妙一死，那諸派聯盟頃刻間就要瓦解。單打獨鬥之下誰是吳良二人對手。
頃刻間，其他四位至尊轟然出手，加上吳良三人，七大至尊強者突兀間就展開了生死戰。
而出乎預料的是此刻吳良卻不是獨自抗衡諸強，至尊中的最強者玄清，與吳良有血仇的神宗至尊卻是和吳良聯手，可謂是造化弄人。
……
轟隆！
天上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這一刻不單單是華夏，整個世界都能感受到那股無形的威壓和震動。
龍武局，封翼滿臉苦澀，搖頭道：「還以為此戰已經結束，沒想到居然引出了更多的至尊交手，這讓我如何勸解。」
大內的傳話已經被他所知，可他一個天花武者，若是平常，那絕對是巔峰強者。
哪怕是諸派掌教也不一定比得上他，見了面也會以禮相待，可如今至尊紛紛現世，他這個天花武者，去了連炮灰都算不上。
光是七大至尊強者的戰鬥餘波就足以讓他丟了性命，封翼哪敢衝上九重天，就算是傳話也無能為力。
白龍二神情凝重，仰頭觀察了片刻，皺眉道：「倒也不見得非要親自上去傳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盡人事即可。」
「你是說？」
封翼若有所思，如今又不是千年前，想傳話的方法多了去了，只要被那些人知道就行，不見得非要自己上去冒險。
「正是，白養了那些傢伙這麼多年，總不至於這麼點事都做不好了吧。」白龍二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對大內幾位的心思也感到可笑，這些至強們怎麼可能因為他們一句話就停戰。
莫說至尊強者，就是三花尊者，真正敬畏皇權的能有幾人。
龍武局五位三花，真心真意為那些人賣命的又有多少，他們不是有着自己的意志就是因為各種其他緣由才會加入龍武局，三花尊者已經超脫凡人，豈會為凡人皇權賣命。
……
九重天的大戰並未因為地面上諸人的心思而動搖，短短一盞茶的工夫，玄妙已經是危在旦夕，若不是幾大至尊救援，早已死在吳良二人之手。
縱然如此，玄妙也是重傷垂死，眼見吳良再度殺來，玄妙頓時悲吼道：「天尊，饒我！」
「求饒？堂堂至尊，如此怯懦，悲哀！」
吳良冷笑，玄清獨自抗下四大至尊，眼看着即將落敗，吳良豈會放過斬殺玉水門至尊的機會。
玉水門，從一開始就和他作對，很多事也是從玉水門開始，若無當日常無期千里追殺，哪有後來的奎元木身隕，哪有後來三花齊聚吳家村，哪有西疆常元慶冒險搏殺差點壞了自己的好事。
如今玉水門至尊即將隕落，沒了至尊坐鎮，這些人的下場只會比神宗和青木門更慘，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至尊們今日能並肩作戰，明天就能滅了玉水門瓜分利益。
「天尊！不……」
玄妙瞳孔驟縮，來不及後悔，只覺得渾身被恐懼與驚怕充斥，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然而吳良手中已經出現一道散發着幽黑光芒的刀刃，就在玄妙驚恐間，刀刃猛然劈下！
「不！」
巨大的悲吼響徹九重天，天地震蕩，這一聲「不」蘊含了多少絕望與艱辛，從習武開始到如今身居至尊，五百年光陰，豈是三言兩語能表達。
五百年，能有幾個王朝能延續五百年，見證了歷史，見證了滄海桑田，任何一位至尊的經歷都是一個傳奇。
然而今日傳奇終結，神話隕落，誰人甘心！
「安心上路，莫愁前方無故人！」
吳良冷冷一笑，刀刃臨身，一刀削下玄妙頭顱，任由玄妙殘身跌落。
還在糾纏的幾位至尊陡然間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視線投向那具無頭屍體，再看向那瞪大眼睛卻再無神光的頭顱。
玄奇眼中露出一抹悲傷，兔死狐悲，玄妙雖然實力算不上至尊頂尖，然而能達到至尊，有幾人是弱者。
今日至尊隕落身前，不比陳元道那位新晉至尊，這可是陪伴他們百年的道友，哪怕平日齷蹉再多，此刻也不由暢然淚下。
「吳良！」
「吳良！」
數位至尊仰天悲喝，短短時間內，兩位至尊身隕，五百年不曾有！
諸強落淚，天地同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