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 一觸即發
為了掩護那台戰爭使徒成功被蘇耶鴻圖接收而不遭到太大幹擾，幾百架全域戰機如工蜂一般自艦腹的航道湧出，頂着凌冽的狂風朝着地面瘋狂湧來的變異體傾瀉着火力。
地面的黑色海洋完全沸騰了，不斷有大大小小功能各異的變異體自破裂的土層中湧出，並貪婪的吞噬着地面同類的屍體，這些血肉是他們冬眠醒來后第一次的能量補充，不過對他們絕大多數來說，也是最後一次補充。
他們很快就完成了攝食，然後朝着離自己最近的建築攀登而去，有些朝着天空懸浮的戰艦嘶吼，有的則是朝着俯衝的戰機兇猛撲去，和墜落的全域戰機一同化作火球，更有甚者竟是不知何時凈化出了遠程攻擊的器官，張開那猙獰的口器，將自己喉中唯一的骨刺射向高空的目標。
廣袤的大陸上，整個地面都仿若活過來了一般，朝着虛空研究所的方向，朝着那艘羽級戰艦狂奔而來，
蘇耶鴻圖站在虛空研究所頂層的一腳，看着天際線無邊無盡的生物海洋，也意識到了這些生物只會越殺越多，當即下令讓羽級別戰艦放下第一使徒，他需要依靠那台戰爭使徒來給他的黑石軍團的撤離和物資搬運爭取時間。
隨着運輸倉合金構件的打開，那台戰爭使徒徑直自高空落下，在既定的程序下開始調整，以讓人窒息的姿態，墜於虛空研究所前幾十米外的長街上。將腳下的生物海洋砸成一片血海。
它面向虛空研究所的方向單膝跪地，像是臣服與神邸前的泰坦神兵。
洶湧而來的狂風險些將大樓東側正在攀爬的變異體吹落下去。砸成一地血泥，哪怕是早有準備的黑石軍官們，也被這凌冽的衝擊下不由自主的向後滑去。
蘇耶鴻圖面無表情站在天台前，牆體漸頹，身周的場景似乎像是時間加速前進而快速的潰敗，他冷漠看着腳下那些朝着自己張牙舞爪的變異體，雙腳一蹦地面，氣流密射中。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越過了幾十米的高空，越過了佈滿生物海洋的街道，落在戰爭使徒低垂的頭顱上。
腳下戰爭使徒的座艙已經開啟，
他就像一位無冕的君王，重新坐回代表力量操控生死的神座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台第一使徒通體都是漆黑的合金裝甲包裹，其外掛裝甲的合金採用的是一種稀有的含碳金屬。光是為了打造這副外掛裝甲，就曾用去了那顆資源星三十多年的開採量。
隨着蘇耶鴻圖的就座，這台宛若黑色山峰般巍峨的戰爭使徒終於動了起來，他緩緩轉過頭，看着無數像是黑螞蟻一般自腳踝爬上身體的變異體，伴隨着一陣陣金屬摩擦和切割肉體的聲響。它的手指、肘部、膝蓋等都彈出一道道寒光，凡觸及者，皆化作兩段。
那是一片片鋒利的刀刃，也是金屬刀刃所能打造的極限大小，再長一些。刀刃就會因為自身韌性和重量自動折損，亦或是以減少鋒利度為代價。
起先它的動作還因為剛出冷凍倉而有些僵硬遲緩。它抬起兩隻手，抓在身旁兩側的大樓上，這才支撐著上半身逐漸抬起，探入高空，然後它的雙腿發力一彈，由此才將龐大無匹的身體彈射到數百米的高空，然後如同隕石般向著地面墜下，一拳朝着地面砸去。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巨響，身周的鋼鐵叢林都齊齊傾塌下去，無數變異體被震飛在高空，然後如雨般灑落而下，就像是一枚枚生物炮彈，將它們的同類砸的七零八落。
隨着戰爭使徒的疾行，坍塌的建築漸漸形成了一圈高聳廢墟，就像是海岸線湧起的堤壩一般，黑色的生物海洋撞擊在那些堤壩上，速度頓時延緩下來，在天空戰艦和數百架全域戰機不斷用粒子炮和並用燃燒導彈點燃地面的情理下，整個防線內變異體的數量呈幾何時減少。
沒過多久，整個虛空研究所旁三公里內都幾近被清掃乾淨，龐大的羽級戰艦，緩緩降落於這個安全區域，在戰機的掩護下，黑石士兵和機師操控的機甲帶着物資開始自虛空研究所的撤離至戰艦內。
這一刻，黑石軍人鋼鐵一般的意志和素質體現的淋漓盡致，雖然不斷有變異體來襲，但沒有任何人慌亂，鎮定的將每一個靠近的變異體射殺，掩護同袍的撤離，短短几分鐘內，他們便有驚無險的完成了撤離。
伴隨着引擎的轟鳴聲，羽級戰艦開始重新聲控，緩緩飛臨至戰爭使徒的上空，艦腹探出六道金屬金屬構架嵌入戰爭使徒的外掛裝甲的介面處，緩緩將完成掩護的戰爭使徒回收入艦腹中。
看着這一幕的所有黑石軍官都鬆了口氣，雖然出了一些意外，更是碰到那位強大無比的伊麗莎白長公主，但他們最終還是有驚無險的完成了這一次的任務，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行動。
然而就在艦長準備拉升戰艦的高度，離開這個鬼地方，引爆虛空研究所的核彈頭，來給這次行動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時，感知儀器忽然探測到東面出現了一道龐大的信號源，頓時面色劇變，想到了那艘巨無霸般的黑色戰艦。
艦長再也不能顧及艦艙的金屬構架會因巨大的拉扯力損壞，一把將操控桿推到極限，同時在通訊頻道沉聲下令道：「全軍聽令！準備作戰！」
但就在羽級戰艦的戰艦仰起，準備以防禦姿態飛入雲層中時，整艘戰艦卻是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顫動，艦內所有人都是一個踉蹌，不少人因此跌倒在地，露出震驚莫名之色。
「警報！警報！戰艦過載！發現未知生物信號！」系統在閃爍的紅色警報燈光中不斷發出機械的警報聲。
隨着戰艦副官的一陣緊張莫名的操作，全息光屏上的畫面為之一轉。看到鏡頭上的畫面，全體黑石官兵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軍團長大人被困住了！」
「立刻進行火力支援！」
在眾人驚恐莫名的目光中。就看到斑駁的城市地面不知何時破開了一個大洞，一隻佈滿灰色角質層的巨手僅僅的拽住了艦艙下方正在回收戰爭使徒的腳踝。
戰爭使徒原本就質量驚人，載上一台戰爭使徒已經是佔用了羽級戰艦絕大部分的載重量，而看樣子，這研究所的地下，竟是還有一台戰爭使徒，不，它並沒有人造的外掛裝甲。它就是一台原初的使徒，一頭徹徹底底的怪物！
驟然被另一頭使徒牽扯住，整艘斬艦的爬升速度頓時如同蝸牛一般，正在回收戰爭使徒的六條合金構架更是不斷發出金屬扭曲撕裂的＂ｓｈｅｎｙｉｎ＂，彷彿隨時都會斷裂，而地下的那頭使徒，也被隨之拔蘿蔔似的緩緩顯現出他的龐大身影。
它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着上方那台黑色的戰爭使徒。宛若自深淵緩緩爬出的惡魔。
在看到那頭使徒的剎那，不知為何，從那雙充滿仇恨的雙眼，蘇耶鴻圖竟是在第一時間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喃喃道：「石辰，你果然是個怪物！」
隨着艦長的下令。艦腹下彈出大大小小的自載火箭炮齊齊對準了石辰操控的那頭原初使徒，而與此同時，天空那幾百架巡遊的全域戰機朝着原初使徒俯衝而去，朝着使徒的雙眼傾瀉火力。
剎那間，隨着炮火的轟鳴。無數子彈火炮落在原初使徒的身體上，爆出一陣陣血雨。
與其神經接駁的石辰頓時感到一片片烙鐵印在身上的劇痛。吃痛之下，圓睜著佈滿猩紅血絲的暗金豎瞳，發出一陣低吼。
原初使徒也隨之張開巨口，發出一陣震天的咆哮，整個空間都隨之震蕩起來，超高頻的震蕩波，遠遠傳出，瞬間遍佈前方數平方公里的區域。
區域內的全域戰機乃至戰艦炮台即刻和震蕩波產生了強烈的共震，隨後最脆弱的全域戰機竟被震得開始解體！
一時間，不知有多少架全域戰機凌空解體，一個個零件紛落如雨。如能量轉換器、彈藥艙、推進引擎等部件則在掉落過程中開始爆炸。
於是在深沉的夜空中，有若無數煙火綻放，又如一場盛大的流星雨。
如此恐怖的聲波攻擊，艦橋上的黑石軍官們在忍着頭暈腦脹的痛苦之餘，也是被深深震駭。
咔嚓。
更讓人們緊張擔憂莫名是，在兩台使徒的拉扯下，艦艙下鏈接戰爭使徒的金屬構架接連發生斷裂，搖搖欲墜。
眼看着就要支撐不住時，艦橋一旁坐在輪椅上蘇耶蒼娜通過通訊頻道對着蘇耶鴻圖提議道：「放棄戰爭使徒吧。」
蘇耶蒼娜自從在泰坦星自百米的高空墜下，全身幾十處粉碎性骨折，在她的強烈要求下蘇耶鴻圖才同意其一同踏上此次旅程，然而蘇耶鴻圖卻毫不猶豫的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只等此次行動完畢后，押回黑石星區完婚。
此次在所有人都震驚無措時，蘇耶蒼娜反而提出了一個最明智的決定。
但此話一出，所有人卻是用複雜莫名的目光看着她。
毫無疑問，只要蘇耶鴻圖放棄戰爭使徒，那麼沒有了束縛的羽級戰艦憑藉着它優秀性能和引擎速度，逃生的機會無疑會大大增加。
但這台戰爭使徒對於整個黑石軍區都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同時也是蘇耶鴻圖雄踞一方的底氣所在，若是丟失了這台西斯大帝賜予的第一使徒，那麼和丟失了王冠寶座的君王有什麼區別？
也正因為此，回答蘇耶蒼娜的只有一片沉默。
沉默即是否定。
這也是身為強者的選擇，若是拋棄了這台戰爭使徒，那麼和拋棄手中槍械臨陣潰逃的士兵有什麼區別。
蘇耶鴻圖絕不容許自己做一個逃兵，尤其對手不過是一個他從未放在眼中過的小子。
「警報！發現高能量反應！正被遠程火力鎖定！」
隨着畫面一轉，就看到東海大陸架突然騰起一座龐然大物，隨着變異體生物和沙土的灑落，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天啟號！」蘇耶蒼娜認出了那艘戰艦，正是前段時間險些將他們擊毀的那艘天啟號。
雖然不知道蘇耶鴻圖他們在虛空研究所中的經過，但她同樣憑藉着直覺就猜到了那頭原初使徒的駕駛者正是石辰，也只有石辰，才有如此強烈執著留下蘇耶鴻圖的動機！
在泰坦時，她曾對石辰說過，不要試圖阻止她的復仇，她也同樣不會幹涉對方的復仇，但臨到這一刻，她卻發現自己依舊辦不到。
「快分開他們！」蘇耶蒼娜冷聲對着艦長吩咐道。
就在眾人準備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兩者分開時，一道橙紅的光芒自天啟號主炮的炮管亮起，那是粒子炮聚能至臨界點的標誌。
下一刻，明艷的光束照亮了天地，劃破了蒼穹。
然而就在黑石軍官們閉着眼睛準備承受衝擊或是死亡時，卻是愕然戰艦卻並沒有中彈。
就在那前一刻，羽級戰艦突然像是羽毛一般輕了下來，驟然穿入了高空的雲層，讓那記威力足以夷平山嶽的粒子炮落空。
戰爭使徒的墜落並不是因為石辰鬆開了對方，也不是火炮讓他們分開，而是在那束粒子炮即將轟中羽級戰艦的剎那，蘇耶鴻圖直接掰斷了剩下的三根回收金屬構架。
「你們先走。」直至此刻，通訊頻道才傳來蘇耶鴻圖命令聲。
「祖父...」蘇耶蒼娜看着那台重新落回地面的戰爭使徒，又看了眼和他對峙的原初使徒，眼中露出複雜之色，沉重下令道：「執行命令吧！」
「可是！」艦長面露激動難平之色，讓他拋棄軍團長獨自離開，這簡直有違他的信仰。
「這是軍團長親自下達的命令！你想抗命不成？」蘇耶蒼娜面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即刻起，羽級戰艦以優先保全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干擾天啟號作戰為第二要務，去執行吧！」
「是！長官！」艦長咬牙道。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兩台矗立於廢墟間的使徒，推動操控桿，引擎全開，直至與那台危險致命的天啟號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自近地軌道觀望着這場一觸即發的特殊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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