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生婆是怎樣煉成的

石辰主修的專業便是生物工程學，記得這門課的老師就曾經講過一個關於基因契合度的案例。

人類在進入太空殖民時代后就開始發現，在基因遺傳的作用下，因為所處行星環境的不同，人類的體質在長時間生存繁衍后也會千差萬別。

當婚姻雙方生命值相差太多時，繁衍率便會急劇下降，因為基因鏈進化程度的差異，導致受精卵在成型階段因為雙方染色體很難順利結合而在活力耗盡后宣告死亡。

即使成功配對，這個孩子的先天也會呈或強或弱的兩個極端發展，基因鏈也極不穩定，在曰后服用基因活化液載入基因構件時也容易導致基因鏈崩解的慘劇發生。

不過這個可能在石辰想來不大，畢竟在他記憶中，父母的生命值雖然有些差距，但遠遠沒到離譜的地步。

但當小初回答時，卻讓他心情有些沉重且更加疑惑起來：「根據初步解析，你的基因鏈的二十三對染色體中，有二十二對半來自母系，僅有半條來自父系。」

石辰不由苦笑起來，聯想到某部文青小說中女主角嘲諷男主的一句台詞：「在那場名為受精卵的戰爭中，你的母系基因就乾脆利落的擊敗了父系基因，將你的發色和瞳孔變成了她的殖民地。」

「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有兩個辦法，第一種比較簡單，將現在的顯姓基因和隱姓基因進行轉換，激素分泌修改為母系基因提供，預計在4323個小時后，您的生命值將至少提升36倍...」

「打住，直接說第二種吧。」石辰聽到這個提議險些吐血，直接打斷了。雖然原理很簡單，那生命值的爆髮式提升聽起來也很誘惑，但那種方式和結果，都完全超過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線。

「第二種，提升顯姓基因的強度，緩慢將母系基因逐步轉化，但難度很大，花費的時間也不菲。」

「就第二種吧。」石辰沒有絲毫猶豫，他還年輕，並不是非常缺時間。

「好的，主人。」

「開始建立任務模塊—顯姓基因優化提升計劃。」

「再次優化需要什麼條件？」石辰問。

「核心處理器的運算支持和基因構件。」

「好，我會儘快想辦法幫你把身體修好的。」

「謝謝主人。」

「另外，沒有我命令，不得擅自對我的思維進行解讀。」

「好的，主人，有任何事您都可以呼叫我，小初竭誠為您服務。」

在結束了腦海中的對話后，石辰笑了笑，這回算是因禍得福，小初這個全能管家升級了。

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正思慮著接下來該怎麼辦，然而這份安逸還沒到半刻鐘，就被一聲驚慌的痛呼給打斷了。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眉頭微蹙，石辰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轉身進了卧室，朝洞口探出腦袋，便發現那女人此刻的面龐蒼白之極，捂著肚子渾身顫抖，白色的連衣裙下擺，已被一片血色染紅。

石辰只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乾澀，緊張的問：「你怎麼了？」

女人抬起頭，雙眸噙著淚水，似乎自己也不太敢確定道：「羊...羊水好像破了...」

「那...那是個什麼狀況？」

「我要生了...」

石辰只覺得額頭的冷汗在不斷自毛孔溢出，經過了足足半分鐘的思想鬥爭，才鼓起勇氣艱難問道：「我能幫到什麼嗎？」

「你...你會接生嗎？」女人的聲音頓時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石辰聞言臉色頓時蒼白下來，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也跟着蒼白了一瞬，艱難的咽下口唾沫，舔了舔發乾的唇，道：「我儘力...」

兩個人都明智的沒有去談及送醫院或是請個接生婆的問題，畢竟這個女人目前還處於通緝狀態，恐怕現在，就連附近街區的醫院和門診都有巡查員的身影，一些敏感的商品都會被嚴格控制。

石辰轉過身吩咐小初查了一番接生必備知識和所需要的基本用具，便靠着牆打了個電話：「三炮...幫我個忙。」

「辰子？怎麼了？」電話那頭是個略顯憨厚的聲音。

「幫我買些東西，你先記錄下，毛巾、醫用繃帶、剪刀、酒精燈、尿布、消毒墊...再幫我弄幾套乾淨的衣服...」

「等等等！你別告訴我你把哪家姑娘肚子搞大了吧？這是要背着限妊署偷偷生了？」對方顯然明悟到了什麼，聲線陡然飈了起來。

「滾你妹的！你才把別人肚子搞大了！」

「嘿嘿，沒看出來啊，你平時半天蹦不出來一個屁，這一來就驚天動地啊！」

「我...」

「別說了！我都懂的，我這就去辦好，馬上給你送來。」

「記得走黑市路子。」

「我省的，不用擔心我，我徐秋生是什麼人，油著呢！」

掛掉電話，石辰深呼口氣，看着女人那雙沒有掩飾慌亂與緊張的眸子，頓時生出一種即將踏上戰場的錯覺。

三炮是石辰給取的外號，因為他因為功課不好，就輟學去當了幾年兵，在泰坦守備軍的蘇博里昂號上擔任三聯炮兵。

他雖然沒能上前線在帝國人腦袋上放上一炮，但卻跟那些兵油子學會了根人瞎侃的臭毛病，有時候牛皮吹到天上都能把外人虎的一愣一愣的，於是在那之後石辰便喊他徐三炮。

徐三炮從小到大的死黨，他那同樣早逝的老爹給他取了個挺文藝的名字，叫徐秋生。不過在石辰固執的幫他洗腦之後，三炮只能在悲憤中選擇默認了這個外號。

三炮辦事麻利，並沒讓石辰等多久，就將他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在三炮冒着生命危險給石辰送來必備物品后，又經過長達近兩小時的艱苦鬥爭，終於取得了卓越的戰果。

母女平安，一切安好。

望着懷中包裹在白色床單中的孩子，年僅十七的石辰竟是憑空生出一種初為人父的荒誕錯覺，露出有些疲憊卻欣慰的苦笑。

襁褓中的小身影忽然動了動，它即不哭也不鬧，一雙黑若點漆的眼瞳也在凝視着他，

剛出生的它一點也不同於其他嬰兒，沒有如同老頭子般的皺紋，五官精緻的如同最藝術的娃娃，肌膚如同最上等的瓷器般晶瑩，如刀削般線條的小小嘴唇輕輕抿著，似乎是在回味剛才初次品嘗母乳的味道，又似在好奇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為什麼會有着讓她覺得親近的氣息。

石辰眨了眨眼睛，收回照在嬰兒臉上的目光，看向初為人母的女人，問：「她叫什麼名字？」

「你給取一個吧。」剛剛生產後的女人臉色依舊蒼白，嘴角卻噙著笑。

石辰原本想擺手拒絕，自己與其又無親無故，似乎不太合適，但女人的態度又不似開玩笑。

猶豫了片刻，突然想到母親生前曾經一直念叨過想生個女兒，奈何因為生育許可權的限制而沒有如願，開口道：「叫她千琳怎麼樣？」

母親曾經開玩笑着說，等什麼時候提升了生命值，就給他生個妹妹，而千琳便是早就準備好的名字。

只不過，一直到勘探船出事都沒能如願。

可是在取完后他忽然一愣，眼前的女人明顯是純種白人，取這種東方化的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雖然人類早在步入星際殖民時代后，就步入了民族大融合，但終究還是有些固執的貴族選擇了保持血統的純凈。

但女人卻似乎對此極為滿意，口中喃喃了幾句，眼神露出緬懷之色，欣慰道：「嗯，那就叫千琳了。」

石辰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簡單的就答應了，但一想到那孩子的黑髮黑眸，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雙方沉默了良久。

女人似乎做了什麼決定，看着石辰的眼睛，真誠道：「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還不等石辰說些什麼，她便道：「雖然這樣問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問，你想要得到什麼報答？」

石辰面色微變，有些乾澀的問：「你們，這是要走了？」想到自己剛剛引渡到新世界的小生命可能就要離開自己，不知為何，忽然有些不舍。

「嗯。」

石辰沉默良久，問道：「能不能，再讓我再陪陪她？你現在也被通...也不方便不是。」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忽然問：「我可以把這算作報答嗎？」

石辰雖然也覺這問題有些奇怪，但出於對千琳的喜愛，還是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女人歪著腦袋，盯着他看了很久，絕美的面龐劃出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好，那我替千琳答應了，想必，她也很願意的。」

「那感情好啊。」石辰忽然有種失而復得的驚喜感，露出八顆白牙，笑的像只剛吃完秋刀魚的野貓。

「以後，你可以稱呼我為...莉雅。」自稱莉雅的女人看着他純凈陽光的笑容，微微有些失神，她伸出了那隻修長白晰的手，在黑暗中宛若盛開的曇花。

「石辰。」兩隻同樣白皙的手握在了一起，柔柔的，軟軟的，手感很好。

初為人母的莉雅絲毫沒有一個作為母親的覺悟，忽然如同俏皮的少女般逗弄石辰道：「你知不知道，你先前的回答究竟錯過了什麼？」

石辰上下打量了莉雅一眼，視線微微在滲著奶漬的胸前停留了瞬間，讓女人的面龐微紅，這才道：「看你的裝束和氣質，家境應該不錯，該是為了保住肚子裏的孩子偷渡到這兒來的吧，你所說的報答頂天不就是能把我活活砸死的錢嗎？」

於是在女人微微愣神的目光中，石辰看了一眼依靠在門前的小初，想到她那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三斤幽能水晶，不知從哪兒湧出了無量豪氣，拍著胸脯傲然道：「可小爺我就是不差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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