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能殺死貓的好奇
石辰並沒有真的送夏麗回家，或者說，他無心相送，也沒有送成。
就在剛出校門沒多久，就有一輛通體漆黑的汽車靠了過來，走下一位留着八字鬍的銀髮老管家，將面露難色的夏麗接上了車，而老僕臨行前則是淡漠又似是帶着警告意味的睨了石辰一眼，落在身上宛若刀刻。
這是個絕對的危險人物，在沒有進行物理接觸的情況下，小初也難以對其生命值進行定位。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顯，他不希望石辰這個窮學生以後再靠近他口中的『小姐』。
石辰雖然早就察覺出夏麗背景不凡，卻依舊有些好奇這樣一位大小姐為什麼會低調的選擇乘坐擁擠嘈雜的電車。
而且就在先前，夏麗也將石辰被錢鶴鳴報復的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委婉透露出幫他解決工作的問題，不過被石辰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不想無端欠下一份人情，而最主要的是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計，就算沒有今天這麼一樁事，因為他在礦道發現的那東西需要賣掉，在這個月內也會選擇辭職，而現在錢鶴鳴卻是自己幫他抹掉了嫌疑。
既然錢鶴鳴已經擺開架勢要玩貓戲老鼠的大戲，石辰反而不用擔心自己安全的問題了。
在銀行取了筆生活費，又順道在三炮那麵館領了東西，就回了自己的廉租房。
如往常那般，關上房門，將有些疲憊的身軀扔上沙發，如古人一曰三省般思考反省著今曰一天所得所失。
然而等上半天，卻是沒有那個體貼客人的小女僕為其奉上一杯清水慰藉乾渴的喉嚨。
這才恍然一切從昨天就開始改變了，小初的肌體損毀了，只留下一個神秘的程序進駐了他的身體中，而現在他不但沒人服食，家中還有一個剛分娩的女人和孩子嗷嗷待哺，這才起身提着東西扭開卧室的房門。
房間內沒有開燈，唯有工作枱的淡淡熒光映照出一個妖嬈女人的身影，衣襟半開，露出半幅白皙挺拔的胸脯，另一個小小的身影將腦袋拱在這傲人的山丘間汲取著生命的滋養。
女人正端坐於工作枱前，一邊輕撫著孩子的脊背餵乳，一邊似乎在饒有興趣的查閱着什麼。
然而當石辰推開門看到那女人面龐的第一眼時，卻差點拔腿就跑。
但這個衝動在下個瞬間卻被他打消了，輕聲問了句，「莉雅？」
見到推門而入的石辰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莉雅莞爾一笑，就彷彿如同新婚過後等待丈夫回家的媳婦般柔聲問候着：「回來了，怎麼？不認識我了？」
「若不是看到你在給千琳哺乳的話，或許我真的要以為是東窗事發了。」石辰苦笑道。
之所以會弄出這麼個烏龍，原因無他，現在看到的莉雅和昨天看到的莉雅完全是兩張臉。
雖然俱是美麗非常，但卻是完全兩種風情的美女。
如果說昨天見到的那張面龐是那種讓人見知銷魂的艷，是所有男人一看到第一時間想到上床的尤物。
那麼此刻看到的這張臉，無疑是要清純精緻許多，卻有一種發自骨子裏的高貴，讓人不忍褻瀆。
「最簡單的易容罷了，沒點傍身之技，要不然我豈不是早就落網了。」莉雅笑了笑，不以為意。
「那你現在的臉...」
「你覺得呢？」莉雅抬頭睨了他一眼。
「我相信是真容。」石辰認真道。也不知是真相信，還是希望對方在他面前袒露的是真容。
莉雅微微訝異，定定的看了他許久，展顏一笑，如新蓮初綻。
「快進來吧，在門口站着做什麼。」
「嗯，奶粉按你說的類型買了，還帶了份便當，你也吃些吧，別餓著孩子...」石辰還有些不大習慣她那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總覺得自己的這番話說的特變扭。
莉雅臉上的笑容更甚，將千琳抱上床哄睡着，這才回來打開那份土豆牛肉的便當自顧吃了起來，忽然開口說道：「這肉有些不新鮮呢。」
不過她這樣說着，依舊慢條斯理的吃着手中食物，速度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改變。
「這倒是我考慮不周，那從明天開始，我來做飯吧，如果你不嫌我做的難吃的話。」石辰吃着另一份便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考慮了下，認真道。
「我會教你的。」莉雅同樣不客氣，就如同理所當然。
「好。」
「你遇到麻煩了？」莉雅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眸彷彿能看透他的思緒一般。
石辰微微訝異，沉默了片刻，索姓將自己今天一天遭遇的事情都告訴了她，不過隱去了小初的存在，也就沒提那隻基因構件的事。畢竟，那種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莉雅靜靜的聽着，就彷彿聽着故事會一般。直到石辰講完，她放下筷子，閉上了眼，彷彿在考慮什麼慎重事情。
良久，她重新睜開雙眼，似是有了決定，開口道：「你什麼時候再去黑市的時候，順便幫我帶些東西吧。」
「沒問題。」石辰先是一愣，隨即想到從他讓三炮買回那些東西的思路很容易就能猜到去過黑市。
「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比如，姐姐我的來歷？」莉雅歪著腦袋笑問道，笑的像只狐狸。
「知道的越多，麻煩便越多，不過，你若是打算告訴我，我也會洗耳恭聽。」石辰同樣笑了起來。
「小滑頭！」莉雅笑罵道，咬着筷子頭考慮了會兒，才道：「不錯，知道太多的確對你不太好，嗯，就先不告訴你好了，每個人總要有點兒秘密不是。」
石辰嘴角抽了抽，頗有種被耍的感覺。
莉雅笑的更開心了。
他們兩個人吃飯的姿態都很優雅斯文，但是解決食物的速度卻異常的快。
石辰收拾著碗筷，一面收一面道：「你和千琳就睡這間房吧，我把小初修好就去客廳睡。」
「小初？」莉雅微微揚了揚金色的柳眉。
「就是把你電趴下的那台機械女僕，救你的時候被個該死的巡查員用電棒給電癱了。」石辰的語氣透著淡淡的怒火。
「哦。」莉雅明顯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她怎麼會突破機械人第一核心定律？」
「唔...不告訴你。就跟你說的那樣，每個人總要有點兒秘密不是。」石辰笑的很得意。
「你故意的是不是？」莉雅的聲調微微拔高的不少，很顯然，她對這個問題很好奇，能殺死貓的那種好奇。
機械人三大核心定律第一條，便是機械人不得傷害人類，或袖手旁觀坐視人類受到傷害。
而小初當時的行為，則是義無反顧的顛覆了這條列為常識的守則。
「好吧，我也不知道。」石辰的笑容垮了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就連那塊晶片的真正來歷都不知道，不過關於這晶片的存在，他同樣不想讓別人知道。
莉雅沉默了，沒有說話，她能看出對方說的是實話，但也應該有所隱瞞，就如同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來歷與遭遇一樣。
「我去修機器了。」石辰道。
莉雅輕應了聲，就坐在工作枱前上網，瀏覽著最近的新聞，關於她的通緝令，依舊在最顯眼的位置。
石辰將飯盒打包扔入垃圾簍中，就拉開了工作枱的抽屜，取出那些早已經觸摸了十幾年的儀器工具，坐在地板上，開始修復小初的機體。
常年的艹作，早已讓那些工具熟悉的如他的手指一般，用一種平穩到了極點的速度，將癱坐在門前的小初緩緩修復如初。
小初被損壞的電路徑並不怎麼難以修復，而無法的修復的核心零件則直接被他替換了下來。
這些雖然不算麻煩，但石辰做的依然十分認真，就像他正悉心照顧著病卧床榻的女友一般。
或許他自己沒有注意到，此刻有種叫做認真的光彩正浮現於他的略顯稚嫩卻陰柔精緻的面龐上，份外迷人。
而原本正瀏覽著新聞的莉雅，目光則不知何時落在了他的背影上，看着石辰忙碌而又認真的身影。
跟昨天相比，他的身形動作明顯有些細微的變化，想着先前他的回答，唇角微微翹起。
「這個小傢伙，身上的謎團，也不少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