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原來是真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原來是真的

吉日,魏王府外聚集了禁衛騎兵、華貴的儀仗。使臣盧多遜在王府宣讀了皇帝的聖旨,封符大娘子為皇后。

朝廷使臣和符家上下聚集在正殿內,大名府的官員在殿外,等著恭送皇後進京。魏王府在此火紅熱鬧起來。

良久后符金盞終於身穿禮服在前呼後擁中出來了,青色打底的寬大長袍,複雜的圖案和佩飾,這是很正式的禮袍。寬大華貴的裝束讓她更加雍容大氣,肩背挺拔、姿態從容,氣質天然一股尊貴。眾人觀之,氣勢比原來的皇后強了不少。

符家上下紛紛執禮祝賀,連她的父親符彥卿雖坐着也要抱拳掬禮,口稱皇后。她頭上亮閃閃的鳳冠,一群面向她執禮的人,大殿上仿若百鳥朝鳳的畫卷。

金盞的目光停留在了張氏臉上。此時此景的場景,張氏再也沒有原來的氣焰,她低着頭看不見臉。

金盞又轉頭看向長兄符昭序,緩緩開口道:「繩武不能沒有母親,你不能休妻。」

此言一出,殿上頓時安靜下來。連張氏也抬起頭,一臉詫異,她呆若木雞彷彿不敢相信的樣子。

符昭序道:「可……」

金盞聲音不大,輕緩地說道:「本宮懿旨,你尊便是。」

符昭序忙道:「臣遵旨!」

一時間無人能反對她的意思,眾人沒有想為什麼不能反對,但水到渠成地就聽了,不知何故。大約一個人的氣質,會給別人完全不同的感官和反應。

金盞又側目看着還在發獃的張氏。金盞今日以精心裝扮過,臉上更加艷麗,那眼睛裏含着笑意,又似乎沒有笑容,目光非常明亮,被她看的人彷彿內心深處都已被看穿。

她頓了頓,只是瞧著張氏的反應。

金盞對張氏沒任何好印象!但是她覺得只要沒有必要,便不用與張氏計較……而金盞認為,張氏同樣不會對自己有好感,但若無太深的仇怨,張氏也不願意與自己為敵;因為狀況已經很明顯了,根本是以卵擊石,她何苦?

就算要計較,休掉是最不妥的法子,若是萬不得已,賜死才最利索!

這時,張氏忽然跪伏在地,痛哭道:「謝皇后開恩!謝皇后讓咱們母子骨肉不離!妾身知錯了……」

她哭得很兇,一面哭一面訴述,情緒很激動,「妾身錯怪皇后,為小事險些不能照顧繩武,妾身……罪該萬死!後悔不已。」

金盞正身站在那裏,由得她哭訴,心裏也微微鬆了口氣。

等張氏哭夠了,金盞才開口道:「本是一家人,皇后是你的親戚,正該是好事,不會被外人欺凌才是。你又何苦徒生間隙,到頭來傷的不是自己?」

金盞說話舒緩從容,如信手拈來,但是明白人都聽得出來,簡單一句有恩有威。一則告訴張氏自己得勢,對她有利用價值;二則也告誡她,要作對,倒霉的是她自己!

張氏道:「皇后教訓得是!只要妾身能守着繩武,便心滿意足了。」

就在這時,符彥卿忍不住說道:「皇后以寬厚待人,頗有母儀天下鳳儀,為父放心了。」

金盞道:「父親在家,定要將息身體,安心靜養。」

符彥卿點點頭。

……金盞再次離開了大名府,她的一生已不知起落幾次。

大量禁衛和浩蕩的儀仗,大張旗鼓地出城。數日後渡過黃河到達東京,然後車駕在京城萬眾的矚目下進入宣德門。

皇帝傳旨,讓她好生歇息一晚,明日金祥殿冊封大典,授金冊金印,與「東宮皇后」符二妹當年的冊封禮儀規格同。

金盞乘車回到滋德殿,各宮嬪妃女官上百人在那裏迎接。杜氏、張氏等失去了封號的前朝嬪妃的表情十分複雜。

驚訝、意外、憂心忡忡、以及討好的樣子,人們神情各異。

金盞卻面帶微笑,緩緩地走上石階,彷彿什麼也沒看到。

金盞在眾人簇擁下走進正殿,徑直走上北面台階上的御座,一拂袍袖正身坐了下來。她坐上那個位置,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樣子。

一群人見她坐下來,急忙屈膝行禮:「妾身等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壽。」

「都平身罷。」金盞淡淡地說話,每看一個人,那個人便一臉壓力山大的惶恐樣子。其實金盞無論待誰都不暴戾,比較公正寬容,眾人並不擔心動不動就大難臨頭,可忍不住有一種敬畏之心,說不清楚為何。

看到杜氏時,杜氏忙鞠躬道:「娘娘鳳儀,離宮之日,妾身便等著娘娘回來。」

金盞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什麼也沒說。

杜氏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汗顏羞愧的樣子。

女官們道,「奴婢們把娘娘的寢宮留着,每日打掃,不敢懈怠。」「宮中大小事不能決,大夥兒常念,若娘娘在時,便好了。」

金盞仍舊沒有吭聲。

宦官曹泰道:「娘娘天生皇后,大許君臣一致……」

「曹泰。」這時金盞打斷了他的話,她覺得有些事兒大家都知道,自己便不用去強調,比如越強調正統的人一般都得國不正,這叫沒有底氣。

宦官忙躬身道:「奴婢在。」

金盞道:「你和各宮掌事的說說話,把重要的事記下來。本宮明早便把這陣子的內事理一遍。」

曹泰道:「奴婢謹遵懿旨。」

眾人一齊答道:「妾身等遵旨。」

「我今日有些累了。」金盞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位。又聽到一群人道:「恭送皇後娘娘。」

……因為分立二后,是許多大臣的意思,郭紹只是「勉為其難」納諫,冊立典禮進行得很順利。

連李處耘都滿心地祝賀,金盞特別注意到了這點,後來又聽說事前李處耘也是極力上書的人之一。

當夜萬歲殿張燈結綵,郭紹和金盞名正言順地在這裏同寢。

萬歲殿的寢宮,在郭紹看來根本不適合居住,他認為這地方說是皇帝起居宮殿,實際上禮儀作用更大,卻一點都不「人性化」……極其寬闊的寢宮,地方很大,裏面一張大床擺在正中間,四面都是窗!關鍵這萬歲殿在高高的台基上,位於後宮正中,四面的宮人都當這裏是上值的公眾場合,周圍不僅無數雙眼睛,還經常有人走動……這睡覺能安穩?

真當皇帝皇后是神,一切都得正大光明,要展示給眾人看哩!

不過今夜同寢確實也是一種象徵而已,就在萬歲殿,眾目睽睽之下!象著着郭紹可以正大光明地親近金盞了!

二人坐在床邊,面面相覷,又露出了笑容。彷彿有千言萬語,好似有太多的回憶可以複習,但一時間倆人卻都不知從何說起。

郭紹很自然地握住了金盞的手,捧在手心裏,道:「終於修成了正果,挺不容易的。」

金盞柔聲道:「勿忘初衷。」

這是她今晚說的第一句話,郭紹聽罷若有所思,點頭道:「金盞指的是……不過朕會記得你的話。」

符金盞也不解釋,沉吟片刻又道:「這會兒別人應該都沒什麼,恐怕二妹心裏不太是滋味。」

郭紹沉默下來,這倒是,畢竟符二妹是他明媒正娶的結髮妻。

金盞又道:「我有一事相求,將來陛下若有心立太子時,可多考慮翃兒,你知道我的心么?」

郭紹「嗯」了一聲,先答應下來,因為一則金盞沒把話說定,二則郭翃本來就是嫡長子,肯定最可能地考慮他為皇儲……會少很多阻力。

「紹哥兒,你再抱我一次罷。」金盞輕咬着朱唇,紅著臉道。

郭紹趕緊擁抱她,忽然之間,他覺得這句話似曾相識,彷彿回到了第一次接觸金盞的身體,當時抱金盞的後果很嚴重,那顫抖的心記憶非常深刻,緊張又虔誠……

……

李處耘在宮中宴席上喝了些酒回來,本來臉色就紅黑紅黑的,人稱「李關公」,喝了酒更紅。他一回來便叫人泡了一壺茶,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料他的族弟李良士又來了,在邊上出謀劃策。

李處耘忽然之間很心煩,好不容易才忍下來沒有罵出口!他娘的,你一個謀士,出的全是餿主意,見識還沒老夫深,做什麼謀士?!

這謀士根本沒用!唯一的用處不是策劃謀略,最多就是查漏補缺,幹些交待他的事……畢竟是同族,至少還比較能信任。

李處耘心中隱隱有個長遠的深慮,但卻不知從何作手,也沒能理清其中具體的關係……只是一種直覺,若坐視這樣下去,以後他們這些軍功勛貴以及後代,可能地位、說話分量都會越來越輕!

要是沒有大仗打(小打小鬧根本不需要大將),一群武夫謀略見識又不如文官,說話能管用?恐怕真的只能坐享富貴,就這樣聲色犬馬混日子了。

但是從何佈局?

李處耘覺得自己需要一個謀士,真正有見識的、深謀遠慮成竹在胸的人,而不是這些為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嘰嘰喳喳惹自己煩的濫竽充數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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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千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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