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終局

第1926章 終局

北域入侵,惡戰開啟,東域北境一片大亂,血映蒼穹。

夏傾月來到了月獄之中,這是她與水媚音最後一次的相見。

「傾月姐姐。」水媚音走向她,眸光顫盪,她已預感到了什麼。

乾坤刺和那塊刻印着逆世天書的石板在夏傾月手中現出,然後被她輕輕推向了水媚音。

「從今日開始,你便是乾坤刺的新主,也是唯一的主人。還有這份殘缺的逆世天書,也勞煩你交給他。」

水媚音輕輕的接過:「雲澈哥哥要來了嗎?」

夏傾月道:「北境之亂看似聲勢浩大,卻持續了過久的時間。顯然是在吸引注意力,而核心力量,很可能已悄然滲透入了南境之中。」

「北域玄者在他的手下,已完成了蛻變。東域玄者還完全不知,北域玄者的黑暗玄氣已並非認知中的那般可隨時外溢。固有認知的巨大偏差,足以讓北域力量奇襲之時,給予措手不及的東神域重創。」

「這一刻,應該很近了。也是你,該離開的時候了。」

「我明白了。」將乾坤刺持於手中,但她沒有馬上移走,而是看着夏傾月,唇瓣輕微開合,一次次欲言又止。

夏傾月卻是微笑搖頭:「不用再勸我,你應該為我而高興……為我終得解脫而高興。」

「可……是……」水媚音拿着乾坤刺的手兒在不住的發抖著。

「將那四枚幻心琉影玉,在適合的時機交給他。若能拿下宙天界,以其獨有的宙天投影來公之天下則再好不過。其中所刻印的真相,足以崩潰東域反抗玄者的信念,戰意亦一潰千里。西域、南域也會受到深遠的影響。」

「你離開后,我會全力散開你已逃走的消息,一切便可無暇連接,天衣無縫。」

淚痕沿着臉兒緩緩滑落,水媚音唯有輕緩而堅定的點頭:「我會……做到。」

「月神界的他們……也拜託你了。」夏傾月微笑着:「我會將月神界的核心力量全部遣散至月神界外,再由月無極,悄然將他們帶到那個不會被發現的空間。」

「月神界便完整的交給他,不會有任何人反抗,也自然不會有殺戮和毀滅。再加上我的死亡,月神界的一切,至少能得以保全。」

「待十年……百年後,他立於至巔,心已無恨,你再讓他,將月神界歸還月無極他們。是你拯救了藍極星,是你為他保全的一切,他不會拒絕。我更相信,聰明如你,一定會有更好的說辭,更好的方法,更好的結果。」

水媚音看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字的道:「傾月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會做到。」

然而,她卻未能做到。

因為雲澈,根本沒有給她,沒有給月神界哪怕一丁點的機會。

水媚音離開……隨後,她「逃離」的事被發現,夏傾月盛怒之下,以「故意放走水媚音」為由,趕走了瑾月,隨之遣憐月搜索周邊星域,遣瑤月前往琉光界……

一眾月神、月神使被她相繼遣出,近乎怒極失心。

而她自己,卻是默默回到了寢殿之中。

很快,她的話便已應驗,東域南境之中,悄然潛入與蟄伏的黑暗玄者猛的張開了漆黑的獠牙,狠狠刺入了一個又一個措手不及的東域星界。

宙天神界那邊,宙虛子剛剛帶着毫不容易聚起的力量傳送至北境,次元大陣便已被摧毀……最恐怖的黑暗之影,降臨於一片空虛的宙天土地上。

浩世魔劫,在這一刻真正的降臨,東神域瞬間陷入巨大的混亂之中。

月神寢宮,月無極匆匆而至。

外面天翻地覆,月神帝卻是久久靜默。

衝進來的月無極已是來不及見禮,急聲道:「神帝,現在東域無數星界遭劫,宙天神界更是在被血洗……必須馬上召回所有月神和月神使去救援宙天!」

「就算不為宙天,也要立刻召回所有力量守界!魔人明顯早有預謀,且遠比想像的可怕太多。說不定……隨時會吞噬到我月神界!」

他對先前夏傾月因為一個水媚音的出逃就大動干戈頗覺不妥。此刻大禍忽降,她卻一直無動於衷,更是讓他不滿不解,心急如焚。

「無極,」相比黃金月神的倉惶,她的聲音卻如冷月一般的幽寂:「我有一件東西,要交給你。」

「……?」月無極剛要詢問……但一抹無盡純粹的月芒映入眼眸,讓他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夏傾月的手中,是月神界的傳承之器,亦是月神一脈的核心——月皇琉璃。

「月無極,」夏傾月緩緩道:「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月神界的繼位神帝。」

「……」月無極的膝蓋明顯顫了一下,險些驚得跪到地上去。

「神帝,你……你在說什麼?」他後退了一步,驚聲道。

「我不是在開玩笑。」夏傾月手掌推出,讓月皇琉璃浮於月無極身前,同時一縷微光在她的指尖凝起一抹魂印,飛射向月無極的眉心。

魂印之中,記載着一個遙遠的下界空間。

「接過月皇琉璃后,你立刻以其傳音各大月神、神使,然後引領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最隱秘的方式前往這個空間。此後,不得踏出其中半步,直到有人主動去接應你們。」

很顯然,夏傾月之言,月無極無從明了,更無從接受,他搖了搖頭:「神帝,此舉,豈不是等同於棄界而逃?」

「對,的確是棄界而逃。」

月無極得到的不是解釋,而是夏傾月的承認。

「北域此番入侵,奇襲之勢已成,無可阻擋。正面為戰,必敗無疑,月神界亦將遭到踐踏。唯有此法,方可保得月神界安生。」

「神帝此言大錯!」月無極重聲道:「我月神界雄踞東神域數十萬載,何懼區區魔人。退萬步講,縱魔人之勢真的不可抵擋,我們也必須當先為戰,方不負王界之名和月神一脈的尊嚴!」

「未戰便棄界而逃,待將來肅清魔人,我月神一脈,豈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月無極之言,夏傾月毫無意外。她輕嘆一聲,道:「你所言皆無錯,但……我無法解釋太多,你只需記住一件事。」

她眸中的紫芒映入月無極的瞳孔,直入他的心魂:「我受先帝重恩,萬死難報。守護月神界,更是我在先帝墓前發下的毒誓。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負月神界……這番看似喪尊自辱的遁離,卻是對月神界而言,最好的安排。」

「……」月無極還想說什麼,但看着夏傾月的眼睛,他無法質疑其任何一句話,更一時難以言語。

他相信,她絕不會辜負月神界。

「這場黑暗浩劫,將遠比你想的殘酷。東域眾王界的命運皆已難測,相信用不了太久,你就會明白我此刻說的話。而現在……」

她的目光帶着五分神帝的威嚴,以及五分深切的懇求:「你未接過月皇琉璃,我依舊為月神帝,此為帝命,不可違背……接過月皇琉璃,你便同時承接過月神一脈的未來。月神一脈的安危,便要勝過所有的一切。」

長久的沉默,月無極終於緩緩屈膝拜下:

「無極……謹遵神帝之命!」

顫聲落下,他伸手,無比之緩慢的,將月皇琉璃托於手中。

夏傾月轉過身去,發出極輕的低語:「一切就拜託你了……叔父。」

「……!?」月無極猛的抬頭,放大的瞳孔定定的注視着她的背影。

方才溢入耳中的聲音太過輕渺,讓他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來自真實,還是虛幻。

「去吧,現在不是猶豫和耽擱的時刻。」

月無極離開。

此刻的夏傾月,也已不再是月神帝,而只是夏傾月。

她離開寢宮,立身於神月城的上空,默然看着來自宙天界的投影,看着它血染蒼穹,看着它屍橫遍野,看着被逼現身的宙天太祖,看着宙天太祖亦慘遭辱滅……見證著這個東域王界的命運終局。

今日的神月城格外的安靜,臨空的殘月亦格外皎潔,為神月城披下一層綺麗的銀霜。

直到某一刻,她的眸光陡然變得陰寒。

因為,千葉影兒的氣息,從附近的星域直直輻射而至。

這麼快,便來了嗎……

他對我的恨意,已是強烈到如此亟不可待。

月芒如霜,她的身上,象徵月神帝身份的紫裳滑落,映出剎那的仙玉白雪,隨之便已被一抹大紅所掩。

紅裳翩翩,長發飄舞,驚艷著明月,黯淡著月華。

「我無法決定起始,但我至少可以……決定自己的終結!」

一聲輕念,玉指張開,紫闕神劍綻放着深邃紫芒。

她玉臂抬起,目光卻不是落於劍身,而是手臂之上。

紅袖映着紫瞳。當夢境離散,這竟是她生命中最初的色彩。

袖中一物緩緩而落,但馬上,已被一縷氣息托起,飄入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紙婚書……那張當年夏傾月當着他的面決絕「毀去」的婚書。

落於掌間,婚書隨風而開。

她怔然看着……上面書寫着蒼風流雲,書寫着蕭澈傾月……

依舊是曾經的字跡,曾經的名字。

「為什麼……你卻……不是假的……」

她輕輕的念著,手指緩緩的收緊……但又在某一個時刻猛的鬆開。

婚書折起,置入勾勒著纖腰的束帶之中。

紫眸變得幽寒,大紅的身影掠起威凌的紫芒,孤身沖向了遙遠的星域,直至徹底消失在了月芒之下。

她見到了雲澈,見到了準備焚盡生命,也勢要滅殺的千葉影兒。

但……

轟隆——

這一剎那,雲澈痛苦的封死了所有感知……

曾經,月神界化為灰燼的畫面,是多麼的讓他快意,讓他狂笑到幾近癲狂。

如今,他已不敢用視覺……用聽覺去碰觸……

「命運,竟是如此的不可抗拒嗎?」

魂海之中,是她那時失魂的低念和失色的眼瞳……

一幕幕覽過來自她的虛無追憶,雲澈已是不堪想像那時的她面對化為灰燼的月神界,是多麼徹底的心斷魂碎……

虛無追憶的畫面在這一刻停止。

因為後面的每一個畫面,都是兩人共同經歷。而如今再重觀這些畫面,每一個瞬間,對雲澈而言都是近乎酷刑的折磨。

倚靠着石壁,雲澈全身瑟縮,口中齒聲顫顫,臉上淚痕交錯……一道又一道,縱幾乎咬斷了牙齒,也無法停止。

「後悔知道這一切嗎?」

這裏,已不再是魂海空間,而是現實世界。他的心間,卻依舊響起那個輕渺如夢的女子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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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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