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巨大的電腦螢幕中,一名男子沒好氣的嚷叫。

「你開我玩笑啊?我辛辛苦苦將那些畫給弄來,你現在反倒要我把畫放回原處?」「就算我欠你一次。」凱恩靠在皮椅上,正和「神偷」以視訊系統越洋連線。「這人情可欠得大了。」神偷嘀咕著,跟他計較起來。

凱恩笑了一笑,以食指敲敲椅背。「女人都喜歡些什麼?」他突然問。

「什麼?」神偷呆了一下。

「一般女人收到什麼樣的禮物,才會覺得高興?」

「當然就是花,或鑽石珠寶等等……」說到一半,神偷突然停了下來,皺起眉頭。「等等!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說買花很浪費,更把那些鑽石珠寶全都塞進抽屜里,看都不看一眼。」凱恩緩慢地說道。

就連結婚戒指也被她打入冷宮,躺在那些珠寶堆中。每每看到她那空無一物的纖纖玉指,他心裏就極端地不舒服。

曾有幾次,他趁她睡着時,試着將戒指戴回她手上。一等他不注意,她又會將那戒指拿下,丟回抽屜里。在乎這樣的小事,似乎有些可笑,但他就是無法控制地在乎。

神偷挑起眉頭。噢喔!對女人不屑一顧的「騙子」,如今也遇到心儀的女人了嗎?「你可以直接問她。」他出主意。

「問了,她要的就是『蒙娜麗莎的微笑』。」他淡淡說道。

「你十萬火急利用管道,把我從卡雅馬拉王古墓里挖出來,偷那堆蒙娜麗莎,只是為了一個女人?」神偷怪叫一聲,完全無法置信。

凱恩扯扯嘴角,只是聳了聳肩。

神偷翻了個白眼,拿他沒轍。「那好,既然我都幫你偷來了,現在為什麼又要將畫給還回去?」

「她說她是警察,不能拿贓物。」

「這女人到底是誰,怎麼這麼難搞?」神偷皺起眉頭。

凱恩咧嘴一笑。「我老婆。」莫名地,說着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中竟浮現奇異的滿足感。

神偷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你老婆?你什麼時候娶了老婆,我怎麼不知道?」「前一陣子,你在卡雅馬拉王墓里的時候,台灣方面出了點問題。」凱恩簡單解釋當時狀況,之後才下了結論。「所以,我才會娶了她。這是權宜之計,用以達到制衡效果。」

「但是,你不是會過敏嗎?」神偷疑惑得很,這雖然是權宜婚姻,但凱恩必須時時刻刻和對方在一杷,才能監視她。一向對人徘拒得很的凱恩,怎麼會願意這麼做?

「對她不會。」

「為什麼不會?」神偷追根究低,拚命打探八卦。

「我也不知道。」提起雪雁,他的神情不自覺地變得柔和。

瞧他一臉溫柔,神偷的眉頭挑得更高。「喂,你該不會真的陷下去了吧?」他好奇地問。

凱恩微微一笑,避開對她的特別情緒,沒有多談。他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心中某個部分,其實就已經悄悄淪陷了。

「你想太多了,她只是個棋子。」他把一切推在工作上。

「那你何必百般討好她?」神偷不信地問道。哪個男人會為一個「棋子」做這麼多事?

「那只是要安撫她,讓她安分點,別東挖西翻的暗地調查,凱恩繼續推諉著,知道要是承認了,神偷會追問得更多。

「是嗎?」神偷揚起濃眉,一派瀟灑地撥撥黑髮,往後靠向椅背,一臉不相信的模樣。「要小心啊,女人是禍水,玩玩可以,要是你對其中一個認真起來,那接下來的日子就如同地獄了。」他經驗老到地告誡著。

「你真的想大多了。」凱恩四兩撥千斤,沒有着了神偷的道,還是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神偷聳聳肩,沒再說下去。他偏著頭,然後突然想起什麼,打了個冷顫。「你因為一個女人,而拋下任務的事情,千萬別讓上官媚知道。」神偷提出警告。只是提起那個名字,他就臉色蒼白、胃部抽痛。

「我離開台灣的事情,上官媚不可能不知道。只是,這是非常手段,她不應該會反對。」

「她可不會管什麼應不應該,那女人恣意妄為慣了。」神偷的眼角嘴角全都往下垂,從意氣風發變得垂頭喪氣。「上次我因為女色誤事時,她差點把我整死。」

「她做了什麼?」凱恩往前傾身。

神偷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咬牙開口。

「你發誓不說出去?」這件事,關係着他的男性尊嚴。

凱恩舉起左手,無言地起誓。

「那女人把我敲昏,等我醒來時,圍在我身邊的,是一群吃了春藥的老太太們。」光是回想起那一幕,他就胃絞痛。上官媚的美麗,無疑跟她的狡詐歹毒成正比。那些久曠未雨的女士們,險些把他生吞活剝了。

「啊?你慷慨赴義了?」凱恩挑起濃眉,終於發現神偷這兩年裏,死都不肯回台灣的原因。

「不,那有違我敬老尊賢的原則。我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逃出來時,他全身被剝得精光,壯碩的身軀上有着數十條爪痕,都是那些「迫不及待」的女士留下的。

「這麼做,只是要嚇嚇你,給你一些薄懲,不是真要你以身償債,她知道你逃得掉的。」凱恩忍俊不禁,嘴角微微揚起。

不過想起上官媚的手段,連他也不寒而慄。那對男人來說,可真是嚇人的噩夢啊!

「是,她成功地嚇到我了。從那之後半年之間,我時常會從噩夢裏驚醒,每星期要看兩次心理醫生!」神偷咬牙切齒。

「留下後遺症了?」

神偷看凱恩一眼,確定他身邊真的沒人。

「因為心理因素,造成我……我……不行……」最後那兩個字,聲音低得像是蚊子在叫。

「呃,不行?」凱恩挑高眉頭,禮貌地詢問。

不會吧?如果真是他猜的那個意思,那就太悲慘了。

「對,不行。」神偷豁出去了,一口氣說出埋藏在心中的哀怨。「我是聞名五大洲的情海浪子,獵艷無數,所向披靡,但是經過那場驚嚇后,我……我……我不舉。」說到後來,他眼眶含淚,只差沒嚎啕大哭。

凱恩嘆了一口氣,陪着垂下頭,致上最高的哀悼之心。數秒之後,他皺着眉頭,困惑地抬起頭來。

「等等,那半年前,一個法國伯爵說你把他女兒肚子弄大了,那是怎麼回事?」那件事情鬧得頗大,法國伯爵一狀告到上官厲面前,逼着神偷認罪。

「我就說了,那是仙人跳啊,但是沒人相信我。」他一臉委屈。這陣子,他可都是在「休兵」狀態,哪裏還能弄大別人肚子?

怕事情外泄,神偷又怛重叮嚀。「聽好啊,這件事情千萬不能泄漏給別人知道。」要是讓人知道,他可沒臉做人了。

「哪件事?你陽痿的事情?」凱恩挑眉,微微嘲弄。

神偷張口正想罵人,卻看見凱恩的身後多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什麼陽痿?」雪雁走了進來,只聽到最後一句,美麗的臉上有着困惑。她有第一手的經驗,知道凱恩的男性功能沒問題,那陽痿的人就該是……

她的視線轉向螢幕,看向神偷。

「親愛的,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說出去。」凱恩眼見事情瞞不住,只能亡羊補牢、替神偷維持一點顏面。

被人聽到秘密的神偷則一臉死白,嚇得口齒不清。

「那就這樣了,我……我……我們再聯絡。」他匆促地說道,迅速關上電視,螢幕轉眼燮得一片黑暗。

「他離開了?」雪雁問道,因為剛剛聽見的秘密而臉紅。

凱恩把她攬進懷裏,吻吻她的額頭,真神奇,才一會兒沒看見她,他就發現自己開始想念她了。

「是啊,我想,他大概躲回棉被裏去大哭了。」他微笑地說道。

再強壯的人也會有病痛纏身的時候,平常再怎麼霸道邪惡,一旦得了重感冒,還不是都必須躺在床上,乖乖等著病毒快快鬆手。

很難得,凱恩感冒了。

「我以為笨蛋是不會感冒的。」雪雁端著一碗熟湯,在床邊坐了下來,看着躺在床上一臉潮紅的凱恩。

「那是因為我不是笨蛋。」他聲音沙啞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假裝虛弱地爭辯。「是嗎?只有笨蛋才會在三更半夜跑去湖裏游泳。」她拿了個枕頭讓他靠坐好,還是沒給他好臉色看。

「你不是也跟着下水了?」

這句話讓他靠背的枕頭突然被抽掉,他毫無防備,咚地撞在床頭上。「你謀殺親夫啊!」凱恩叫道,揉着頭。

她瞪了他一眼。「誰叫你還敢提。」

昨天夜裏天氣有些悶熱,兩人都睡不着,凱恩提議到湖邊去夜遊。兩個人穿了睡衣溜出來,才在湖邊戲水一會兒,他就露出狐狸尾巴,開始不規矩地摸她吻她。

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他想要在月光下,在清澈的湖水中跟她做愛。雪雁推拒了半天,終於還是不敵他的攻勢,跟他在水裏糾纏了兩個鐘頭。兩人一直到天色微微亮時,才穿着濕淋淋的衣服,躡手躡足地回到古堡。

第二天醒來,她完全沒事,他卻染上感冒。

其實,這也不是很嚴重的感冒,但凱恩發現雪雁看起來似乎很擔心時,忍不住裝出十分虛弱的模樣,用以換取她的同情和照顧。畢竟看慣了她英氣的一面,他也想享受一下她溫柔的服侍。

「那不提,我雙手沒力氣,你喂我喝湯。」他耍無賴地提出要求。

雪雁皺了一下眉頭,見他可憐兮兮的無辜表情,不覺緩和了臉色,拿起湯匙喂他。

凱恩努力將得逞的笑容壓住,乖乖張口等她餵食,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揚起。那一副要笑不笑的嘴臉,卻惹得雪雁把臉一沈。

「你再笑,就自己喝。」

「我沒笑啊!」他一臉無事。

「哼!」她才不信。她剛剛看到的,明明就是竊笑。

但縱使心中不甘願,但她喂湯的動作卻仍十分溫柔。一會兒之後,她終於喂完了一碗熱湯,起身要收碗盤時,卻被他一把拉住。

「做什麼?」她望着他。

「為什麼這麼擔心我?」他假裝咳了兩聲,忙扯嘴角,眼神溫柔地看着她。「我以為,你認為我死不足惜。」

她喉嚨一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笞。「我沒有這樣說過。」或許先前她的確恨不得他早早死了,以免危害世間,但是如今……

「為什麼要照顧我?」凱恩問道。

雪雁咬着唇,身子有瞬間僵硬。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要怎麼回答他?「沒有為什麼。你是嫌疑犯,死了對我沒什麼好處。」她口是心非地回答。他鬆開了她的手,自嘲地一笑。「我還以為,你會照顧我,是因為我是你丈夫。」

雪雁握緊了拳頭。他為什麼要追問?他到底想聽到什麼?

她強迫自己的聲音變得冷硬。「我是警察,就算我們有婚姻這層關係,但只要確定你是兇手,我還是會負責把你逮回去。」她偏過頭去,把一切推到工作上。

她不能夠軟化的,先前嫁給他,不就是為了要逮他嗎?為什麼現在她反倒變得有些不確定了?除卻肉體上的迷戀,還有某種情緒已經悄悄萌芽,在她心裏根深柢固。

明知道不該覺得受傷,但聽見她回答得如此絕情,凱恩還是覺得胸口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痛。

他倒回靠忱上,強扯出諷剌的笑容。「是嗎?那希望你們可以找出有力的證據,不要讓『絕世』的律師團老是無用武之地。」

這些話讓雪雁眼中竄出怒火。「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追查的。」她賭氣地回了一句。

「看得出來,你很儘力。」他挑起濃眉,黑眸注視着她。

這句太過清晰的侮辱,讓她瞬間瑟鎖了一下。原來,當他願意時,他可以這麼殘忍歹毒。

她什麼話都沒說,把難忍的心痛壓在心裏,抿緊了紅唇,沉默無語地看着他。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該死!

凱恩暗暗咒了一聲,知道自己如願以償地傷到她了。縱使她仍然一臉平靜,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但他就是知道,她已經被他的話所刺傷。

雪雁也太過驕傲了,跟他一模一樣,都不願讓人看見自己的弱點。

剛剛那些話,他幾乎是一說出口,立刻就後悔了。明知道她並非真的對他毫無感情,否則她在床上絕對不會如此熱情。

但是當他聽到她冷硬地說出那些話時,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就想諷剌她。

即使知道那是她的立場,但他就是想聽到她親口說出,她留下來照顧他,是因為她想照顧他,因為她在乎他……

凱恩臉色陰鷙,手一揮就抓起床邊几上的枱燈,憤怒地將它給砸到牆上。玻璃燈罩碎成片片,無辜地陳屍在牆邊。

該死的男人!

一出房門,雪雁的眼眶很快就蓄滿了淚水。

那個該死、可惡、惡劣的男人!

才走到樓梯口,她的淚就從臉上滑落,她也不去擦拭,只是挺直了背,快速地下了樓,一直走到樓下的書房裏,用力將門甩上后,她才崩潰地蹲在門邊,無聲地掩面哭了起來。

她真是愚蠢的女人,早該知道他只是玩弄她,她為何還如此在乎他?偏偏她就是在乎,一想到他是那樣看她的,她就覺得心口好痛。

會說得那麼絕情,把任務橫亘在兩人之間,是因為她不敢讓他知道,她早已為他心動……

心動?

雪雁愣了一愣,因為腦中閃過的認知而呆住了了。眼淚還在滴,她撫著唇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老天,她在想什麼啊?她常然不可能愛上了那個男人!

天啊,愛上……不對,怎麼又會從心動變成愛上?當然不是這樣的,她沒有為他心動,也沒有愛上他,絕對沒有!

她只是……只是……

腦海里一團混亂,雪雁萬分沮喪地低泣出聲,為她無力自主的感情,也為他們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

一條手帕突然出現眼前,她嚇了一跳,猛一抬頭,才發現書房裏不只她一人。在她面前,不知何時冒出一個帥得能讓周圍事物黯然失色,卻神情冷酷的男子。

他正站在她面前,指上拎着一條手帕。

被人逮到自己滿臉淚痕,雪雁有些羞窘地接過他的手帕,匆匆站了起來。「你是哪位?」她問道,用力把臉上的淚痕擦乾。她是不是在凱恩的朋友面前出醜了?

「上官厲。」他一臉冷然地開口。

雪雁倏地想起他是誰,還來不及開口詢間,對方早已繞過她,傲然地打開門,走了出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聽見開門聲音,凱恩原以為是雪雁氣消了,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誰知道踏入卧房的不是他等待的女人,而是「絕世」集團避居歐洲、久不見人影的創建人——上官厲。

「你怎麼來了?」凱恩皺起眉頭。

「媚兒聽說你病了,要我來瞧瞧。」上官厲簡單地說道。

聽到那個恐怖女人的名字,凱恩只覺得受寵若「驚」,驚到他體內的感冒病毒立刻跑了大半。

他臉色蒼白,還要擠出笑容。「只是個小感冒而已,你要她安心處理拍賣會的事,我在這裏死不了的。」

上官厲眼中閃過一絲笑容,嚴酷的俊臉倒是沒有分毫牽動。「她十分檐心你小病成大病,如果過兩天你再沒有起色,她就打算帶衣笙一起來瞧瞧。」

「什麼?」凱恩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氣勢十足地打了一套拳,證明自己身強體健,沒有半點病痛。「老大,不用了,我已經好了,你可以要她別來了。」他連忙說道。

上官厲瞧瞧他,嘴角牽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既然好了,你明天就回去幫忙吧,有問題嗎?」

凱恩心裏哀嚎一聲,知道自己著了道,但這時除了認栽外,哪裏還能反悔。」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他苦笑着答應。

嘴上答應了,凱恩心裏可是直冒疙痞。他藉着度蜜月偷溜,沒事先知會上官媚,她鐵定氣炸了,依那女人的性子,不耍計來整他才有鬼。他聰明一世,卻也有不願招惹的人,如今真是不回去也是死,回去也是死。

唉,他上輩子肯定是作奸犯斗、無惡不作,所以今生才受到重罰,會跟了這兩個沒良心的惡魔兄妹。

門再度被打開,是端著茶跟杯子的雪雁。

凱恩本想靠過去,但是雪雁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反而對着上官厲露出微笑。心中泉涌的那股不悅上讓他兩腳生了根,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那些在舌尖打轉的道歉,也全都梗在喉頭。

「你好。」雪雁放下茶壺,和上官厲打了聲招呼。

上官厲沒有回話,只是微微頷首。

「我不知道上官先生習慣喝些什麼,所以自作主張的泡了上等的阿薩姆。」她倒了杯茶給他,始終帶着殷勤的微笑。

她笑得愈甜,凱忍的臉色就愈難看。可惡!面對他時,她可不曾笑得這麼殷勤甜美過。

「謝謝。」他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察覺凱恩陰沉的臉色,上官厲一挑眉,開始給雪雁好臉色看了。

這一幕看在凱恩眼裏,更是妒火中燒,臉龐因為吃醋的濃濃酸意而扭成一團。「還順口嗎?」孟雪雁笑了笑,先行坦白招認。「我不常泡茶,所以可能不是很好喝。」

「還不錯。」上官厲揚起嘴角,軟化如石刻般冷硬的俊臉,露出難得的微笑。凱恩雙手抱在胸前,站在床邊諷刺地介紹。「這位是上官厲,我老闆。這位是孟雪雁,我老婆。不過看樣子你們已經認識,用不着我再多事介紹了。」

那惡意的語氣,讓雲雁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用我說嗎?」凱恩扯扯嘴角,露出諷剌的笑。「你真是為求破案,不惜用盡手段。前不久才提到『絕世』有違法行徑,隔沒幾分鐘,就對着『絕世』的創建人賣起笑來了。」

這些話里的分明醋意,讓另外兩人挑起眉頭。

雪雁學乖了,沒被他激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目光卻比寒冬的風更冷。「我只說警方正在調查,沒說『絕世』違法。只要還沒定案,就不能把誰當成犯人看。上官先生是客人,我當然不能失禮。」

「是嗎?之前就不知是誰,在還沒定案前,硬把人給當罪犯看?」凱恩翻起舊帳。

「那是因為某疑犯形跡可疑,態度惡劣,又不肯合作,那是他自找的。」她低頭喝茶,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不肯合作?」他向她逼近,雙眼冒火。因為醋海興波,這次被激怒的人反倒是他。「是我去找你,是我伸手讓你銬住,更是我安分守己,讓你一路帶回警局的,我要是不肯合作,你能輕易逮到我嗎?」給她三分顏色,這女人就開起染坊來了。

「那是合作嗎?你只是乘機想對我毛手毛腳!」她雙手插腰,朝他吼了回去。「你這個女人!」他憤怒得想伸手掐死她,但兩隻大掌一伸,卻是捧住了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堵住她那張該死的小嘴。捨不得掐她,他用吻的!

她掙紮起來,用力踩了他一腳。

「該死,你這個潑婦!」凱恩咒罵一聲,還是沒有放開她,把她抱在懷中摟得緊緊的。

「你又好到哪裏去?無賴加三級的大色狼,你就不能看看場合嗎?」她紅著臉咒罵,真不敢相信這男人就在上官厲面前,咦,人呢?

「他早就走了。」凱恩滿臉妒意,見不得她關心另一個男人。「怎麼,你捨不得嗎?抱歉你嫁的不是他,只是個無賴。」

雪雁氣得雙頰通紅,不知道他在發什麼脾氣。「來者是客,我倒茶給他喝有什麼不對?」

她的解釋仍不能說服凱恩,他臉色鐵青地冷笑。「你不是自認為是正義的使者,發誓要逮到所有作惡的罪犯嗎?這不也是你的一項手段?」

令人難堪的諷刺又摔到臉上來,雪雁喉間一緊,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氣憤地舉起雙手,用力猛槌他的胸膛,激烈地對他吼叫。

「是又如何?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警察,也知道我正在辦『紀世』的案子,早就該知道我們立場不同,而我一定會儘力去查案。」淚水涌了出來,她沒有去抹,任由淚水漫流。她的心好亂、好痛!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雁雁……」他梢梢放鬆對她的環抱,看見她流淚,他的心都揪緊了。「不要叫我!事到如今你還想怎樣?你到底想從我這裏聽到什麼?要我承認,的確很迷戀你?還是聽我說,我再也不知該如何判斷是非對錯?」這個男人好可惡,為什麼能如此徹底地影響她?天啊,她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看到淚水從雪雁的粉頰滑落,凱恩煩躁地咬緊牙根。心中的不舍,讓他無法言語,許久后才又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裏擁著。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理,只是看見她和上官厲站在一起,他就莫名地感到心慌,忍不住就對她冷嘲熱諷。他是那麼愛她、那麼不安,見她和老大相對而笑,就覺得腸胃一陣痙孿,心慌到……

等等,愛她?

凱恩愣了一愣,腦袋一片空白。

一陣擤鼻涕的聲音,喚回他陷入獃滯狀態的神智。他一低頭,就看見她報復似地,將眼淚鼻涕全擦在他昂貴的絲質襯衫上。愛她?愛這個在他襯衫上揖鼻涕的潑婦?

雪雁抬起頭,挑釁地看着他,擺明了他要是敢有意見,她就讓他好看!凱恩終於露齒而笑,將她的臉壓回那沾滿了眼淚鼻涕的胸膛上,用力地抱緊了她,不讓她掙脫,讓她好好享受自己的傑作。

「哇啊!你這個王八羔子……」雪雁死命在他懷裏掙扎,不斷出聲咒罵着。凱恩緊緊地抱住她,露出一臉賊笑。

但完全能確定,自己的確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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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元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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