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瘋了嗎？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瘋了嗎？

看到他墮落成這模樣，樓倚馨又心疼又自責，她知道，他之所以變了樣，全是被她刺激的。

她走上前，擠過一旁的女人，沒有坐下的意思，反而動手拉他，「起來吧，我們回家。」

「小姐，你沒看見我們大家喝得正開心嗎？你是來攪局的嗎？」一旁有人不高興的嗆起聲來。

接着又一個也跟着搭腔，說：「對啊，不喝酒就別來搗亂。」

「這裏不歡迎你！」

一個接一個嗆聲，但當事人卻久久不開腔，一直到有人起身動手推她，項鈗晟才打破沉默。

「誰說不歡迎她，坐下來，陪我喝酒。」

「要喝酒回家我陪你喝，要喝多少都陪你。」

「我喜歡在這裏喝。」

「項鈗晟，你這樣算什麼？！就算被我拒絕了又怎樣，你可以罵我，可以討厭我，為什麼要折騰自己呢！」拉不動他，樓倚馨又氣又急，語氣不自覺提高了不少。

才說完，就有人動手狠狠推開她，害得她差點跌跤，還好她連忙扶住了一旁的椅背，才沒有跌倒，不過仍餘悸猶存，而這一幕也讓項鈗晟為之一驚，他差點就衝上去扶她，但為了大局着想，他一再告誡自己要不動聲色、要當一個旁觀者，可擔心仍舊免不了，直到看她站穩了，他一顆上忐忑的心才平靜下來。

樓倚馨站穩后，氣勢變得更強了，她居高臨下的掃了四周一圈，然後對纏着項銳厲的女人說：「麻煩你們把手從那個男人身上拿開。」

「哼！憑什麼？」

「對啊，你憑什麼啊？﹒」

「憑我是他未來孩子的媽。」

其實她也是今天才確定自己懷孕，本來不想講的，但是這節骨眼上，她只想着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把項鈗晟弄出這裏。

這顆炸彈確實夠震掘，她話語方落，項鈗晟就馬上從沙發站了起來。

「你……再說一次？剛剛說了什麼？」

好，她的話奏效了，她甚是滿意的說：「如果想再聽一次，就跟我出來，要不然以後你永遠都別想聽到答案。」

他起身，越過眾女子，緩步跟上，不管多少環肥燕瘦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不管多少呼喊都無法讓他回首一眼。

他的心和他的魂已經早他的身體一步被那個叫樓倚馨的女人勾去。

進入夜色之中，風涼如冰，因為冷鋒過境，街道上少了車水馬龍，變得格外冷清，而這股涼意，也正好把他稍嫌紊亂的思緒吹得一醒。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是清醒的嗎？」樓倚馨不答反問。

「樓倚馨，不要賣關子，到底怎麼回事？」

「就你聽到的那樣。」

「可是上次驗的結果不是說沒有？是真的嗎？」他的心情彷彿在坐雲霄飛車，先是被推入地獄，現在又被推往天堂，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但，一想到樓倚馨肚子裏有他的骨肉，他的心仍舊歡欣得想飛起來。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樓倚馨反問著，「你為什麼要那樣折磨自己？」

「折磨？我一點也不覺得那是折磨，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那就走，別來打壞我的興緻。」

說着，他轉身又想往酒店入口走，樓倚馨見狀連忙從背後將他抱住，「鈗晟哥，我求你不要再繼續糟蹋自己了。」

她哭了嗎？

肯定是哭了，因為她聲音里有淚。

項鈗晟心疼著，卻不能就此放軟，因為他不知道拉回他之後，她是不是又會變回那個鐵石心腸的樓倚馨，「狠狠推開我的是你，現在還不許我取樂，樓倚馨，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可笑嗎？」

「是真的，我懷孕了。」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心已經飛了起來。

他真的要當爸爸了！

「我有你的孩子了，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那你可不可以跟我回去了？」

「有孩子又怎樣？如果沒有愛，你終究還是會離開，你覺得孩子會想要一個不健全的家庭嗎？」

「我愛你！我愛你！」她哭喊起來，一口氣把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情感全部說了出來。

然而項鈗晟只是冷眼看着她說：「在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開之後，我要怎麼相信你呢？」

他的言語冷洌如冰，他的眼神也冷得令人畏懼，但她很清楚，現在的他就像那時把他推開的自己，他只是讓她感受到他的目前肌受過的痛楚而已。

「我該怎麼做你才會願意相信我呢？」

「是啊，該怎麼做呢？以前我也不斷的悶着，我該怎麼做，樓倚馨才會心甘情願的走向我呢？但是，沒人可以給我答案。」

她看見了，他心裏那扇窗在她面前關了起來。

「鈗晟哥……」

「等你找到了答案再來告訴我吧。」他舉步，再度走入酒店，繼續他醉生夢死的遊戲。

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離開了樓倚馨的視線后，他馬上打了電話給項鈗謙，要他擔負起保鑣的工作。

「萬一她不肯回家呢？」

「你就好好給我等著，一直到送她安全回家為止。」

「老大……」別人苦戀，他卻得站崗，這是哪門子的道理甘

「算我欠你的。」親兄弟明算帳，項鈗晟也不想佔人便宜，「以後加倍奉還。」

就算親兄弟明算帳，可有時候手足間也沒必要太計較，「別說的好像我很愛計較，這回就無條件挺你到底了，誰教你是我大哥呢！」

「謝謝。」

「放心交給我吧。」

因為有項鈗謙守着樓倚馨，所以項鈗晟就卯起來的喝到掛，目的就是想讓樓倚馨心疼。

她在酒吧里看着他，一整晚，不越雷池，只是靜靜的看着、等著，一直看到他趴下，她才讓項鈗謙去扶他離開酒吧。

然後，她讓項鈗謙把項鈗晟送到她的住處，一來是怕項家老小擔心，二來是她方便照顧。

「這段時間我會盡量把他留住，你就跟你爸媽說他心情不好出國散心去了，免得他們老人家擔心。」

「也好，我爸媽最近為了我大哥的事情已經夠心煩的，讓他在這裏待幾天也是不錯的辦法，或許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就會恢復正常了，那大哥就交給你，我先回去了。」假裝不知兩人的事，項鈗謙樂得把項鈗晟交給樓倚馨照料。

「嗯，車開慢點。」

送走了項鈗謙，樓倚馨折回房間，開始替項鈗晟解除束縛，這種事情她並不陌生，一直以來都是她替項鈗晟打領帶的，偶爾他也會像現在這樣睡得不省人事，那時她會替他解領帶，脫西裝，然後讓他安穩的入睡。

但當她的手準備扯下他的領帶時，卻被項鈗晟一把抓住。

項鈗晟張閉眼看着她問：「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問題。

「這是老婆的工作，你是我的誰？」

沒錯，她一直以來做的，都是身為太太做的事情，也許早在最初，她就已經認定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她的天，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我是愛你的女人，這樣不行嗎？」

深深望了她一眼，項鈗晟鬆手了，再度閉上雙眼，讓她的手熟拾的解開他的領帶、脫去他的外套，那舉動雖輕柔，他卻還是被觸動了每一根神經。

他沒醉，腦袋清醒得很，知道解除他身上束縛的她準備走開，再度一把將她扯住，並且略使了力道將她扯向自己，樓倚馨頓時腳步不穩的跌到床榻上，他趁勢再一個翻身就輕易的將她困住。

「鈗晟哥……」

他的眼未睜開，動作靜止，看似熟睡着，但樓倚馨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她伸手在他眼前揮舞了幾回，看他一動也不動的，才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她的手正要收回，卻在空中停了下來。

熟睡的他看起來依然迷人，有着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子，還有豐厚的雙唇，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被他那雙緊閉的眼吸引，緩緩的移動了位置，然後落在他閉着的眼睛上。

項鈗晟只是閉着雙眼，感受着她的手滑過他的眼、他的鼻，然後他感覺她的手停頓了好久以後才落到他的唇瓣上。

接下來呢？她會怎麼做？

他的心莫名的渴望着，期待着她接下來的舉動。

結果，她的手只是輕輕的把他額上的頭髮撥開，然後將自己的頭往他的胸膛一靠，所有的動作就停止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下一步。

失望之餘，他張開眼，看着倚在自己胸膛那張甜蜜的睡臉，他略微趨緩的心跳再度加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