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好,我明白。」

他鬆開她的手,看着她走到椅子上坐下,神情仍是繃緊的。

「賽兒,我……其實是不能愛你的。」

她一愣,隨即忍住心中的凄楚低下頭,告訴自己不能軟弱的掉淚。

一個女人要的是什麼?一個敢作敢當的男人、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個可以讓她休息的溫暖胸膛?這些在過去的皇甫斳身上她找不到,然而為什麼在她欣喜的見到他從必恭必敬變得昂然威武,在她情不自禁的給了心,甚至將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給他后,他卻告訴她「我不能愛你」?

「那你應該別碰我的……」她強忍淚水,卻忍不住梗咽的聲音。

「是我的錯。」戴允皓很自責,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慾,他無法否認。

「對,你做了蠢事,我聽得夠清楚,也聽得夠多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處理,不跟你說了。」賽兒快步的越過他,再次想走人,因為熱淚已滾落眼眶,她不想讓他瞧見。

他都說了,他是不能愛她的,她留下又能如何?

而原來的皇甫斳,她本來就不愛……又有什麼好心痛?

正心碎的想着要走,她的手腕卻再次被他扣住,令她氣憤哭叫,「你到底想怎樣?」

她變成小刺蝟了……戴允皓俊臉波瀾不興。心中卻波濤洶湧,尤其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他更是不忍。

工作上,他擅長挑戰、擅長征服;對女人,他擅長忽略,因為女人是史上最麻煩的生物,但是他招惹了她、愛上了她、甚至擁有了她,也感覺到了她對自己深切的愛戀?

近在咫尺的幸福,他真的不能伸手掌握嗎?真要不戰而降地當個懦夫?

不!他從來不是只會逃的人,至少要說明他的感情、他的一切。

見她淚珠滾落得更多,他不舍的將她擁入懷中。

賽兒氣憤、苦澀得想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可雙手居然顫抖無力。是她沒用,她眷戀這溫暖帶着憐惜的懷抱,根本動不了他一絲一毫。

「放開我……」

「聽我說。」

「聽什麼?聽你再說一次你不能愛我?我聽得還不夠多嗎?」她眼中閃過痛苦。

他長長的嘆息一聲,「的確是不夠,卻是我說得不夠,我真正想說的還沒說。怕你不信,也擔心聽了你會更氣我,我仍需請你耐著性子聽,因為,連我也不知該怎麼開始說,只能選擇坦然,對自己的心誠實。」

她淚眼朦朧的看着他,他英俊的臉上的確有忐忑的神情。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神態,她靜了下來,沒有拒絕地讓他擁著自己回到寢室內坐下,乖乖接過他為她倒來的茶水,靜靜的啜飲一口。

他在她的對面坐下,神情凝重,「我接下來說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至少我可以讓你明白我沒有辜負你的感情。我會儘力而為,但我們能否相守到老,我無法保證,要看老天爺的安排。」這是他思考再三后所做的抉擇,他沒有聽從季南風的建議。

他相信老天爺是厚待他的,否則為什麼要令在現代擁有財富權勢的他,穿越時空在這裏得到最想擁有的無價感情?甚至也許在十個月後,還能擁有最渴望的溫暖家庭,那將是他獨有的幸福奇迹。

想通了這點他便不想放手,也不想什麼都不說在未來的某一天後悔。

「賽兒,我其實……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也或許只是一縷迷路的靈魂而已。」

她屏住氣息,一臉震愕,不是很懂他說的話。

皇甫斳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他繼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娓娓道出,之後是好長的一陣靜默。

然而賽兒看他的眼神逐漸起了變化,從驚愕、難以置信,到最後是緊繃着一張俏臉,她生氣了。

她緊窒的胸口被怒火塞滿,快要難以喘息,「所以,你是說你是鬼魂,只是附在皇甫斳的身體上,你不是駙馬?」

「你要這麼說也成,還是說我的靈魂出竅,身軀卻還留在我的時代也對。總之這會我的魂魄就在這個軀體內。」他滿臉無奈的說。

她的美眸竄出兩簇火焰,「連這種荒誕不經的事你都拿出來,變成不能愛我的借口?不必如此了,不能愛就別愛,我不在乎。」

「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所謂的不能愛你,是指我怕自己有天會消失、是因為借用別人身體的莫可奈何,但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你……」

「夠了!」賽兒真的很生氣也很失望,她聽不下去了,「隨便找個理由來矇混唬弄,就要我原諒你誤解我私奔一事?就要我原諒你不夠信任我?」

戴允皓同樣失望,她果然不信。但這怎麼能怪她?整件事就確實太離奇!

「賽兒,我跟季南風也提到這些事了,但他相信我。」

「那是因為他一直就懷疑你不是皇甫斳,可我不是。」這一席話反諷的的還是他不夠相信她。

他深吸口氣,「那麼,請你再相信我一次。我願意和盤托出是因為我不忍心在未來的某一天,當我因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被帶走時,獨留的你面對另一個無能的皇甫斳只能無所適從……」

她以過分平靜的眼眸看着他,「那我先謝謝你了。不過,日後我會敬鬼神而遠之。」

她始終沒有相信他的話,他明白,而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只是雖有心理準備,他忍不住失望,鬱結仍在,問題也還在。

但他賭上了,既然已經做抉擇,不管結局如何,不到最後也絕不放手。

在二十一世紀,他沒什麼留戀的人事物,但在這裏,他有了愛、有了眷戀與不舍,他不願再向命運低頭,這一次要傾其所能的讓她明白他有多麼珍惜她。

時序來到了初秋,先是范香沒有音訊,接着季南風也跟着失蹤,季王府上下因此亂成一團,派出一大群人馬去尋找兩人的下落。

指婚的事在賽兒跟父皇懇談后已經撤回,但她希望改指季南風娶范香,皇上卻是說什麼也不肯,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夠差,再把一個丫鬟指給一名王爺,豈不貽笑大方?

賽兒也明白機會渺茫,但她猜測兩人就是因為不能公開成為一對夫妻,所以才隱姓埋名的在某個地方生存,如果父皇賜婚,定要公告天下,他們就可以跟她聯繫。

可惡!都是皇甫斳害她一次失去大哥跟好姐妹,還有……她曾經以為可以相知相愛到老的丈夫!

偏偏,老太君以為她跟皇甫斳甜蜜恩愛,還慎重的在幾名丫鬟陪同下前往北方的佛陀山,說要吃齋念經一個月感謝佛祖,這一趟來回可就要近兩、三個月。

身旁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她變得何其孤單?

但戴允皓又何嘗好過?賽兒不對他笑了,還搬至花廳的寢室與他分房睡,甚至開始躲他……比較正確的說法是,她不是把自己鎖在黃金屋裏,就是到書院去陪那些孩子、關心改建進度。

他雖然一樣忙碌,整日在商家、碼頭、船務打轉,但心情只是更鬱抑焦躁。

他深愛着她,也想再擁抱她,何況食色性也,尤其在品嘗過她的柔軟甜美后,光回想激情糾纏的畫面就夠他血脈賁張。

好幾個夜晚,夜深人靜時,他輾轉反側,差點成了掙脫情慾枷鎖的野獸,想不顧一切的再去採擷她的梅花,但他知道不行。

他想着她、渴望着她,慾望太熾烈。心裏無法遏止的疼痛不僅是因為情慾而已,他明白,還有所謂的為情痴、為情狂。

難道他們不能和平的相處嗎?他的要求不多,只要回到一開始即可,他願意重新努力贏得她的崇拜與感情。

所以今日,他試着攔阻她,「你為什麼故意躲我?」

「我沒有,我還有事要忙。」賽兒沒給他好臉色,想越過他走人。

他一個箭步擋住她的路,「我有事跟你說。」

她身後的兩名丫鬟在他的眼神暗示下,識相的欠身後急急走開了。

她抿緊了唇,刻意揚起笑,掩飾胸臆間未曾澆熄的怒火,語氣也虛假的和緩,「原諒賽兒有事要忙,待有空時……」

他臉色一沉地打斷她,「別裝出一副恭順婉約的樣子,我知道你不高興。」

她俏臉一綳,「那麼就讓我慢慢消消火,感謝駙馬的體諒。」

他悶悶的看着她很快走人。

是夜,戴允皓難以入眠,披上外袍本是要至院子走走,但雙腳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走到花廳的寢室。

睡側廳的丫鬟聽見腳步聲急忙起床,一見是他,連忙要行禮,但被他制止了,示意她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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鑲金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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